尽管还不熟练,但他会努力的。
一旁,林凡正在刷手机,忽然低笑出声:“原来萧大人在这儿呢。”
洛斯年:“怎么了?”
林凡眼珠子转啊转,笑嘻嘻道:“算了,不告诉你,让你保留惊喜感。”
洛斯年挑眉,猜测萧沉多半又在捣鼓什么。
不过他也不是太心急,等选拔结束,总会知道的。
选拔正式开始,主持人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计分方式后,众人分为几组抽签,而后挨个上台展示。
侧殿仿照了剧院的结构,专门用于开演奏会、对外讲话,站在台上时,如果中气够足,不需要话筒,也能听得清台上讲话
背后大屏幕则是辅助播放ppt,有用心的学生更是亲手制作了视频、动画,灯光暗下来之后,所有人注视着台上,侧殿就更像剧院了。
林凡攥了一手冷汗,颤巍巍道:“要是让我上台……天呐,我都不敢想。”
“只要不摔倒,就算胜利了。”洛斯年打趣他。
林凡脸一红,又看向台上:“其实每年到最后,胜负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给大众留下最深的印象。”
“也不知道,今年会是谁最引人注目呢。”
洛斯年上了台,排队等候抽签。
——
侧殿之外,萧沉穿着正式的西装,还打了领带,手捧一束鲜花,等候在外。
来来往往的学生看见他,又是惊奇又是偷笑,个个都要拿出手机拍照。
萧沉知道,但没心思在意这些。
他的心完完全全地牵在了里面的那个人身上。
身后传来一个迟疑的声音:“萧沉,你这是……”
萧沉变了脸色,猛然转身:“你来干什么?”
“我……”顾越整了下鸭舌帽,好一会儿说,“我过来看看他。”
萧沉全身警报都响了,厉声道:“你说过不会再次出现,这算什么?顾越,你已经订婚了……”
“已经取消了。”
萧沉哑然,不可思议地拔高嗓音:“你说什么?”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顾越垂着眼,看起来有些落寞,“无论如何,只要年年过得开心就好。”
“……”萧沉无知无觉地攥紧了花束。
他想让顾越赶紧走,又怕语气太过急切,顾越会洞穿他的伪装,会发现,他不过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
他只能想象自己是胜利者,用尽量优越的语气开口:“你是打算过来祝贺我们吗?”
顾越怔了怔。
萧沉扬起下颌:“年年要跟我结婚了。”
顾越站在原地,好长时间也说不出话。
萧沉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暗暗咬紧牙关。
果然,无论嘴上说得多好听,装得多淡然潇洒,顾越还是惦记着洛斯年。
他必须把这家伙赶走,不能让他们见面。
想到这里,萧沉声音越发冰冷:“你滚吧,年年不想见到你。”
“我会藏在人群里,他不会看见我,”顾越有点发慌,“我只是想偷偷地看他一眼……”
“你不觉得恶心吗?”
这一句深恶痛绝的质问之下,顾越完完全全呆住了。
只听萧沉不客气道:“要是年年知道,他最厌恶、最痛恨的人,居然藏在人群里,注视着他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顾越睁了睁眼。
萧沉靠近半步,压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他一定恨不得消除记忆,恨不得这辈子都没碰见过你。”
一个人究竟要为年少轻狂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抹平犯下的错?
顾越不知道。
万箭穿心之际,他禁不住地想,要是他能早点长大,早点成熟,是不是就不会伤害洛斯年这么多?
要是这样,他就不必承受此刻的痛苦,更不会……连见洛斯年一年都不能。
顾越的肩膀渐渐塌了下去,整个人像是矮了一截。
许久,他哑声说:“我会在最角落,绝对不会让他看见。”
萧沉拧起眉:“你还要纠缠不休到……”
“求求你,”顾越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脸面了,对着死敌低声下气,“就当我是自私自利……我只看他最后一眼。”
——
洛斯年上台抽签,无意中回过头,看见第一排的名牌。
其中一个,写着一个“顾”字。
——顾氏集团董事长。
洛斯年眉心皱了起来。
不过几秒,又很快松开。
顾家本就势大,会在这种场合担任评委也不奇怪。
他不奢求能在这么大的赛事里得到名次,但也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些杂音影响发挥。
要看就看吧,他不会动摇。
底下负责安排比赛的工作人员调试好设备,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比赛的宣传片。
洛斯年也抽好签,第十二名,不早不晚,在上午的正中间。
可能是因为寒假的精心准备,他居然没有半点紧张,甚至有心思在想,流英大概也快走了吧?
选拔开始前,洛斯年去了趟厕所。
洗手时,镜子里映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顾妄书站在后面,依旧是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孔。
洛斯年不意外他会来,但是意外,他是现在出现。
“现在就登场,不嫌太早了吗?”洛斯年挑了挑眉,“我以为你会更高调一点。”
顾妄书抱臂站在门口:“我说过,我从来不是一个狠心的人。”
“现在过来是想劝你,放弃选拔赛,离开帝都。”
“这是你最后一个机会。”
洛斯年失笑:“大少爷,这些车轱辘话就不必说了,你应该清楚,我已经不是你家伶奴,不再受你钳制。”
顾妄书竟也点点头:“你说得对,我要想让你服从,必须拿出新的底牌。”
洛斯年关了水龙头,缓慢站直。
“这么一想,我才发现……”顾妄书透过镜面,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简直多到用不完。”
洛斯年心头一跳,终于转过身。
“要是你的老师、同学、室友……他们知道了你曾经是个伶奴,会怎么样呢?”
“无论你逃到哪里,换了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过去。”
“你在几个男人之间辗转,卑贱又肮脏,早被人玩烂了……”
顾妄书很轻地笑了一下:“你猜猜,你的身份公之于众的时候,他们会怎么看你?”
听了顾妄书的话,洛斯年呼吸暂停了数秒。
这个可能性,他不是没想过,可每一次,他都会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他掩耳盗铃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直到此刻。
他被抓住了。
洛斯年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话。
他要完蛋了。
洛斯年手在抖,声音却保持着截然相反的冷静:“我也很想知道,如果顾家豢养伶奴这件事曝光,又会如何?”
顾妄书嘴角弧度落下去,半眯起眼。
“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顾家身败名裂,”洛斯年克制着情绪,没有让顾妄书感到一丝一毫慌张,嗓音冰冷,“两败俱伤的结局,我相信你不会想看见。”
顾妄书有些惊讶:“你哪里来的自信,能动得了顾家?”
洛斯年哑着嗓音说:“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不在乎纠缠到底。”
顾妄书像听了个笑话,禁不住低笑出声。
等笑完,他好整以暇道:“我还真想试一试。”
说完,转身离开。
洛斯年惊惶不定,不知道他所谓的“试一试”是什么意思。
外面远远传来选手上台讲话的声音,拉回了洛斯年的神智。
他打开回身,泼了捧凉水在脸上。
镜子里的那张脸上写满不安,显得柔弱,扛不住任何打击。
“没关系,你可以的。”
洛斯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催眠一般,重复着这句话。
直到有人进来,他才惊醒,关了水龙头,默默地出去。
林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了他就是一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洛斯年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别太紧张了,”林凡安慰道,“好多人过来就是刷刷履历的,何况我们只是大一新生呢?”
洛斯年嗯了一声。
尾音很飘忽,神不守舍。
这时,台上发出一声巨响,洛斯年反射性地抬头,只见一个学生捂着屁股,满脸尴尬地从讲话台后面爬起来。
侧殿里发出一阵哄笑。
洛斯年愣了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插曲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名学生并没有因为窘迫而中止演讲,尽管表现不佳,不断忘词,但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洛斯年随着人群,一同为他鼓掌,心头的某根弦也微微松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