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妄书淡淡道:“证据呢?”
齐桓一拍身旁高高的资料堆:“要多少有多少!”
“真的?”顾妄书笑了起来,“我很好奇,这么短的时间里,你是怎么搜集到这么多证据的。”
齐桓眼里有一丝闪躲。
顾妄书这边,律师起身,一样一样翻阅齐桓提供的证据,而后笑着摇头。
果然,齐桓立功心切,里面竟有一半都有捏造痕迹。
局面瞬间反转,齐桓涨红着脸,支支吾吾,答不出律师的质问。
审判长也变了脸色,缓缓皱起眉。
顾妄书靠在椅背,语气闲散:“审判长,我看这场闹剧可以停止了吧?”
审判长看向齐桓:“你还有什么要说?没有的话,审理就此结束。”
齐桓语塞之际,顾妄书挑眉看向台上的洛斯年,眼里满是嘲弄。
眼看洛斯年起身,像是要补充证据,他低笑道:“对了,审判长。”
审判长转头看他,洛斯年的脚步也停住。
顾妄书:“齐桓编造了这么多证据,等会儿会不会冒出来一个人,自称是顾家豢养的伶奴,要状告顾家吧?”
洛斯年:“……”
顾妄书注视着他的眼睛,不急不缓地问:“敢问,怎么证明这个人是来自顾家的呢?”
洛斯年被他盯着,目光静静的。
下一步,仍是走上前。
顾妄书眉头一皱。
审判长从他手里接过一样东西,听他讲了几句话,脸上稍有诧异,而后看向顾妄书。
顾妄书不知不觉攥紧了手中钢笔。
那头,洛斯年走向电脑。
顾妄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豁然起身:“审判长,我申请证据保护——”
他没能说完。
视频已经开始播放。
所有人抬起头,在看清视频内容的一瞬间,全都震惊地睁大眼。
视频里,顾振华坐在轮椅,肢体不利,口水横流,已然形同废人。
顾妄书走入镜头:“为什么不吃东西?想饿死?”
顾振华无法说话,连面部肌肉都无法自控,但眼里还是射出明显的仇恨。
“想得美,”顾妄书冷冷道,“我把你弄进来,就是为了看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一挥手,护工冲进来,给顾振华插上胃管,不顾他痛苦的呻/吟,注入营养液。
顾妄书只是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
侧殿仿照剧院,屏幕很大,这一幕映在所有人眼中,无比清晰。
顾妄书脸色惨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洛斯年会得到这份录像。
豪门倾轧虽然常见,但一切都是在水面之下的斗争,放到台面上,依旧是不行的。
何况在王权社会中,君臣、父子,是不容挑战的规则。
顾妄书谨慎小心,大部分会脏手的事,都不会亲自去做。
唯有这一件不同。
因为那个人是顾振华。
顾妄书的母亲,也是因为顾振华而死。
而整个顾家,也在顾振华手中残破不堪、充满罪恶。
顾妄书必须亲自动手。
这是他深藏内心的阴暗之地,连顾越都不知道,却在此时,被洛斯年公之于众。
他那张完美假面被彻底撕碎,再也无法伪装。
后面的流程变得很快,顾妄书仍然端坐,保持着基本的体面,但灵魂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最后,审判长一锤定音,以谋害父亲的罪名拘留顾妄书。
顾妄书没有过多反应,静静地坐在原地。
人群潮水般退去,离开侧殿。
一道影子投在桌面。
顾妄书抬起头,对上洛斯年的面孔。
洛斯年站在他半米开外,语气很平静:“你送我一份录像,我也还你一份,喜欢吗?”
顾妄书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洛斯年说完,毫不留恋地离去。
擦肩而过时,顾妄书开了口:“站住。”
洛斯年停住脚步。
顾妄书抬起头,眼神很冷:“我不会放过你。”
洛斯年居高临下,和他对视片刻,依旧转身,朝着庭外走去。
目送他的身影离开,顾妄书才塌下肩膀,长长吐了口气。
手机响了起来,是助理的电话。
对方非常焦急,告诉他,在庭审期间,顾越召开了家族会议,要剥夺他顾家家主的身份,取而代之。
警卫过来,要收走他的手机。
顾妄书眼底浮现一丝疲惫,挂了电话。
——
太阳初升,春日叶片在阳光里发亮。
拥挤的人群涌入地铁站,斑马线上人头攒动,早餐店老板掀开蒸笼,热气腾腾向上冒。
洛斯年站在十字路口,手机忽然响了。
萧沉低笑:“有帮到你吗?”
三天前,洛斯年想到,先前顾妄书对他说过,顾振华进了疗养院。
他立刻赶往疗养院,本来是打算碰碰运气,没想到,顾振华的状态比他想得更凄惨。
洛斯年自己是没办法调取监控的,但萧沉贵为皇储,自然能够帮他。
他并不指望这次案件能彻底击垮顾妄书,但短时间里,顾妄书恐怕也没时间来对付他了。
这些时间,足够他成长,拥有自保之力。
电话那头,萧沉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小心:“年年,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路边有车鸣笛。
洛斯年回过神,笑了一声:“我有答应过你吗?”
“是我在求你。”萧沉现在已经相当能屈能伸,毫不犹豫地回答。
洛斯年忽然间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流英时说过的话。
“作为哥哥,我该教你——学会认命。”
那时候他的生存方式,就是做一个乖巧听话的伶奴,天真地认为,只要讨好主人,就能过得平安顺遂。
太阳从建筑物的缝隙升起,照亮大地。
春天,万物生长。
一切新的事物正在取代旧的,形成全新的秩序。
洛斯年低笑,挂了电话。
绿灯亮起。
他迈出脚步,走入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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