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不知道沈涅在想什么,他配合著沈涅转完古堡,望着窗沿上的盆栽,好奇地凑上前,给盆栽浇了会水。
沈涅认真地注视林砚的动作。
透过窗户的阳光似乎为林砚披了层光泽,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变得透明,面上轮廓不再冷硬,少了拒人于外的冰冷,多了些安静柔和。
沈涅痴痴地望着林砚。
他突然凑近,看了林砚半天。
林砚偏头,视线随着日光倾泻在沈涅的面颊上。
沈涅甚至觉得面部有些灼烫,他望着林砚,别扭道:
“你怎么不对我发脾气呢,殿下。”
林砚惊愕地望着沈涅,他笑出声:“我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啊,因为你是联邦佛子吗?”
林砚的眼睛里像是有鈎子。
沈涅也笑了起来,轻声道:“又取笑我。”
几秒钟后,林砚朝着沈涅翘起唇角,眼睛弯弯,轻声道:“伸出手。”
沈涅听话的伸出手。
他的目光随着林砚抬起的手上扬,感觉心脏也被重重的扯高落到喉管里,视线又随着林砚的手重重下落,心脏骤然降至腹部。
“啪”得声,林砚轻拍下沈涅的手掌。
林砚的手很凉,动作也轻,属实算不是疼痛,至多有点麻,这麻意牵扯到心脏,沈涅心脏狂跳了两下。他无意识蜷缩了下指尖,恍惚中,望见林砚翘起唇角,轻声笑道:
“好了,发完脾气了。”
沈涅扶着林砚的手,没头没脑的冒出句:
“能牵手吗,殿下。”
林砚盯着沈涅看了几秒,点了点头。
沈涅小心翼翼地握着林砚的手。林砚的手指冰凉,沈涅感觉自己像是握着块玉石,他揣着满心的欢喜,都不敢用力握林砚的手。
沈涅感觉自己没牵多长时间。
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沈涅恋恋不舍地收回手,他做饭前,询问了林砚的想法,林砚吃得一贯少,他也不太饿,只是摇了摇头。
沈涅难得硬气了回:“不能不吃饭。”
林砚轻飘飘瞥了眼沈涅。
沈涅又软下了声调,轻声道:“我全做你喜欢吃的食物,好不好?”
他握住林砚的手,温声道:“殿下,赏个脸吧。”
沈涅做饭的时候,监工林砚安安生生地坐在沙发上,望着沈涅越发熟练的动作,他点了点头,不再质疑沈涅的做饭实力,看了会书。
沈涅之前其实更喜欢牛排。
但林砚根本不喜欢肉食,沈涅就更擅长烹饪素食。林砚实在像是只吃得少的小猫,身体健康,就是吃得少,小猫又不喜欢浪费食物,每次就只盛一点饭,象征性的尝一尝。
沈涅为此很忧心,他大学期间,甚至还去请教了沈家的大厨,但后来在特利安州,他也没时间显摆自己的厨艺。
如今,沈涅决定要努力地饲养小猫。
沈涅端上丸子的时候,林砚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沈涅注意到林砚的神情,保证道:“不会浪费粮食,你吃不完的话,我帮你吃。”
林砚看了眼沈涅,认真地咬了口丸子。
他的胃部神经可能本来就不敏锐,也没说什么话,安静地吃下丸子,抬起眼睛时,发现沈涅还在盯着他看。
林砚瞥了沈涅一眼,示意沈涅说话。
沈涅凑到林砚面前,温声道:“我也要吃。”
林砚推了推盘子。
沈涅又道:“我的手太脏了。”
林砚好笑地看向沈涅,又推了推签子。
沈涅没动,盯着林砚。
林砚捏着签子,将丸子递给沈涅唇边。
沈涅凑过来,吃下食物。
林砚看了他一会,让沈涅低下头,顺带着拿着餐巾给沈涅擦了下唇角,他之前在朗洛小镇给小朋友们喂过饭,一举一动就显得很自然。
沈涅微怔,愣愣地盯着林砚。
俯视的角度,沈涅发现林砚的面容似乎更小了。林砚做事认真,黑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神情温和,瓷白细腻的面容上似乎透着股柔和的光晕。
沈涅直勾勾地盯着林砚。
林砚扔下餐巾,轻声道:“还不去做饭。”
沈涅心魂恍惚地回到了厨房。
林砚和沈涅放了长假。
林砚暂时没有想出门的想法,也正合沈涅的意,沈涅更是连门都没出,窝在书房处理沈家事务,他处理沈家事务,就会去小树林查找林砚。
林砚喜欢呆在森林边上看书。
沈涅走过拱桥,刚要深入森林,听到流动的水声,他蓦然回头,往前走了几步,越过灌木丛,视线凝在林砚的身上。
森林深处有一缀满荷花的水池。
林砚淌着水拨开荷叶,他似乎刚从水里站起身,黑发完全湿透了,发梢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白衬衫在阳光的折射下,将近透明,水珠滑过光滑细腻的脊背,颤颤巍巍地垂在他手里的那束花上,后颈、胳膊甚至胸前嫩白一片,像是雪凝出来的,浑身似乎披了层莹润的光晕,又像是刚幻化成人形的美人鱼。
沈涅甚至能想像到,林砚的黑发如海藻般飘扬,勾缠着水面,水花顺着林砚的脊背胸前,往更沈的地方延伸,滑过他修长白皙的大腿,颤巍巍地停在透着粉意的膝关节。
沈涅直勾勾地盯着林砚,浑身好像升起股火,宛如蚂蚁爬似的躁动,根本移不开视线。
好长一段时间,沈涅才反应过来,他走到林砚的身边。林砚靠坐在大理石砌成的台面上,他抬起眼睛,水珠因重力的缘故,滑过他白皙的面颊,临近看,没了虚无飘渺的水雾,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沈涅控制不住地吞了吞唾液,视线直勾勾,让人发毛,他顿了顿,轻声问:“冷不冷?”
林砚摇了摇头,他嫌沈涅挡住太阳了,踢了下沈涅的膝盖,示意沈涅让开。
沈涅被踢得双膝一软,或者是为了掩饰什么,骤然跪在了地面上。
林砚微怔,慢半拍移了移身体,错开沈涅。沈涅却先一步牵住了林砚的手,那一次牵手过后,沈涅总喜欢握林砚的手,林砚也没在乎,任由着沈涅牵着,他抬起下颌,像是只晒太阳的小猫,餍足地眯了眯眼睛。
林砚的手刚泡过水。
肤色冷白,根根分明的指骨关节透着些粉意,触感越发接近冰凉的玉石。
沈涅吞了吞唾液,又道:“怎么突然跑到水里了。”
林砚不想说话,抬起下颌,支了支旁边的花。
沈涅轻声询问道:“花掉进水里了吗?”
林砚点了点头。
沈涅直勾勾地盯着林砚的手,嘶哑出声:“我能亲一下你的手吗?”
林砚微怔,跟个受惊的猫似的缩回手,浑身像是炸起了毛。
沈涅重新握住了林砚的手,抬起眼睛,湛蓝的眼睛里倒映出林砚的面容,他知道林砚总是心软的,小声祈求道:“我就亲一下,殿下。”
林砚盯着沈涅看了会,勉强点了点头。
沈涅被林砚勾得神魂颠倒,他跪在地面上,如同膜拜神明似的亲上林砚的手指。温热的气息擦过林砚的手背,他有些痒,缩了缩手,又被沈涅抓住了手指。
阳光慢慢移到天幕西边,林砚浸在暖黄的光晕里,雪白的面颊上似乎也蒙了层昏黄,垂下来的瞳孔因为光线的缘故,变成了琥珀色,显得温和又包容。
沈涅感觉自己没用多少力气。
但林砚瓷白细腻的手上,已经多出了些红痕。沈涅呼吸急促了些,他抓着林砚的手,询问林砚的意见:“明天我带你见一个人,殿下。”
林砚点了点头,他收回手,准备离开。
沈涅站起身,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林砚的身后,又牵住林砚的手。
林砚轻飘飘地瞥了眼沈涅,没再抽回手,似乎想到什么,询问道:“明天要见谁?”
沈涅正视着林砚,温声道:“我的母亲。”
林砚微顿,望向沈涅。
沈涅轻声地解释了事情来龙去脉。
那场跳楼,沈父因为误食很长时间了致幻药物,以为索菲亚跳楼离世,但索菲亚成了植物人,近几年,莫名恢复了神智,只不过神经受损,半瘫在床上。
沈涅当时还是个孩子,他虽然是明面上的继承人,但沈父掌管着沈家,小姨又掌管着皇室,跟在他身后的人也不值得相信。
沈涅发现索菲亚给他留了张纸条,要他去帮忙找 蔷薇·罗特。
因为蔷薇·罗特恋爱脑的名声,又因为纸媒上索菲亚和蔷薇惯来是“看不上”的关系,沈涅不抱希望地去了爱尔德家族,却得到了那位夫人的鼎力支持。
十几年后,索菲亚的身体情况恢复得不错。索菲亚原本住在实验室,这几年,又搬到了爱尔德家族的庄园。
第二天,林砚跟着沈涅去拜访了索菲亚。
爱尔德庄园位于郊区北部,森林又密又高,攀爬在树木上的莬丝花并不明艳,反而透着股阴森的血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