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窗了?”
林砚应了声。
沈涅抱紧了些林砚,温声道:“前几天不是答应我了吗?晚上不能开窗吹冷风。”
林砚装。死不说话。
沈涅还想说些什么,林砚听烦了,伸手捂住沈涅的嘴,淡声道:
“不许说话,不许动。”
沈涅想笑,但又怕惹怒林砚,只好弯了弯眼睛以示友好,向长官保证他绝对不会再说一句话。
林砚才将信将疑地松开手。
沈涅从床边拿出湿纸巾,尽职尽责地给林砚擦了擦手,又重新抱住林砚。
床确实不算宽敞。哪怕林砚的身形偏于清瘦,但林砚和沈涅都是实打实的高个子,更何况,沈涅骨架又大。
两人长手长脚,平躺着睡觉,肯定是不行的。
沈涅伸手将林砚揽住了怀里。
林砚不习惯和人面对面睡觉,他背对着沈涅,闭上眼睛,可能是今天太过于疲惫,很快陷入了沉睡。
这是沈涅和林砚第一次躺在床上。
沈涅觉得自己在抱一片轻巧的云。
云朵软绵绵的,他又生怕云散了,也不敢用力抱紧。沈涅听着林砚平静的呼吸声,心脏狂跳了半天,慢慢回过神时,又抱紧了些林砚。
沈涅抬起头,他望着窗外高悬在天边的明月。
好在月亮现在已经落在他的怀里了。
比清晨第一缕阳光更早光顾阁楼得是,落在窗沿上的雀鸟。
林砚听到轻微的鸟雀声,他撑开眼睛,刚想起身,又被沈涅揽腰抱了回去。
林砚转过头,撞上沈涅湛蓝的瞳孔。
沈涅亲了亲林砚的唇角,笑道:
“不再睡一会儿吗?”
林砚摇了摇头,推开还要凑上前的沈涅。
沈涅只好悻悻地松开手。
林砚起床的时候,沈涅也跟着林砚起身。
沈涅跟着林砚,他站在林砚身后,盯着镜子里林砚的眼睛。等到林砚收拾完,要离开浴室的时候,沈涅图穷匕见,宽大的手掌握住林砚的腰,朝林砚笑了笑:
“再亲一下,宝宝。”
林砚瞥了眼镜子里的沈涅,他转过身,后背抵在洗漱台上,朝沈涅勾了勾手。
沈涅目不转睛地盯着林砚,他听话地靠近林砚。沈涅目标明确,即将亲上林砚的时候,林砚突然转过脑袋,对沈涅露出截雪白的侧脸。
沈涅目光跟随着林砚转动,克制道:“怎么了?殿下。”
林砚突然看向沈涅。
他弯了弯眼睛,主动碰了下沈涅的唇瓣。
沈涅猝不及防被林砚奖励了下,他呼吸微窒,目光紧随着林砚的动作。林砚朝沈涅笑了下,他越过沈涅,就要离开,腰身突然被大力抱住。
林砚整个人直接被沈涅揽腰抱到了洗嗽台面。微凉的触感让林砚有些茫然地望向沈涅,沈涅按住林砚的腰,他低头,含住了林砚的唇瓣。
沈涅似乎在脑海里演练了整个晚上。
不像是昨天晚上一样,只知道掠夺,反而还带着些安抚。镜面里倒映出两人几乎重叠的影子,尤其是沈涅宛如庞大的兽类,身体压在林砚的身上,迫切渴望吸取到甘露。
胡闹了一通,沈涅才松开林砚。
林砚的衣领被沈涅扯得七零八落。
沈涅又想凑到林砚面前。
林砚踢了下沈涅的小腿,示意沈涅让开。
沈涅浑身燥热,他盯着林砚看了几秒。
明明林砚身体素质也很好,可沈涅非要把林砚抱下去,才松开手,他轻声嘱托道:
“你先去吃饭,早上不能不吃饭。”
林砚随口应声,他盯着沈涅看了几秒,凑近沈涅,指腹碰了碰沈涅眼底的青灰,淡声道:“沈涅,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吧。”
因为林砚突然靠近,沈涅身体微僵,本来还算能遮掩下去的反应越发严重,他刚想说话,目光注意到林砚好像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沈涅越发僵硬。
林砚已经转过身,他重新扣好扣子,走出房间,轻飘飘来了句:“下次不要熬夜,沈涅。”
卢卡斯和艾普利还没睡醒。
林砚食欲不重,他慢吞吞地喝着粥,面容浸在朦胧虚幻的光影中,听到脚步声时,撩开眼皮,很轻地瞥了眼沈涅,望见沈涅身上整齐的衣服时,弯了下眼睛。
沈涅走到林砚身边,目光落在林砚的身上:“笑什么啊,殿下。”
林砚好笑道:
“我还以为你会穿昨天晚上那件衣服。”
昨天晚上沈涅穿得是镂空衬衫,扣子也没扣齐,几乎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胸前明显有训练痕迹的肌肉线条。
沈涅意识到什么,目光凝着林砚,笑着承认道:“本来准备勾引你,但你不为所动。我还以为你昨晚上没看见呢。”
林砚瞥了眼沈涅,不为所动:“我也有胸肌腹肌,沈涅。”
他笑了下:“不过你穿上,还挺搞笑的,佛子。”
沈涅更僵硬了,他决定给那位吹得天花乱坠、保证肯定以及一定会吸引到伴侣的设计师一个差评。
不过后续是设计师战战兢兢回覆了句“会不会您不受伴侣喜爱”又紧急撤回,但沈涅还是看见了,他破防地打了个差评。
沈涅平复下心情,还是冷静地收回了两个差评。林砚答应和他告白的时候,他就将服装美食等产业划在林砚的名下。
沈涅想给林砚一个惊喜,才找了其他独立设计师。幸好沈涅联系的时候,用得是匿名账号,不然第二天联邦纸媒就会刊登上“沈家破产”、“沈家家主买衣服,还特意避开沈家产业”等各类词条。
林砚喝完最后一点粥,他和索菲亚探讨了几个问题后,才站起身,便准备下楼。沈涅为了给弟弟妹妹留个好印象,正在收拾阳台,瞥到林砚要下楼时,又注意到林砚身上的薄衣,要林砚带件衣服下楼。
林砚应了声,但他不冷,就没去拿衣服,径直下了楼。
昨天晚上刮了一晚上的风,地面上落着厚重的绿叶,林砚走下台阶,转过阁楼,看见枫树下的长廊坐着个高大的青年。
青年微垂着眼睛,身着长款风衣,脚边都是坠下的落叶,似乎在等什么人。
林砚没仔细看,他越过青年。
四周卷起轻微的风,落叶颤巍巍地滑落在青年的手掌,青年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睛微亮,突然抬起脑袋,快速站起身,目光追随着林砚,他贪恋着看了会,突然出声:
“林砚。”
林砚皱了皱眉,疑惑回头,视野里呈现出青年的面容。
青年个子极高,身材健壮,轮廓分明,金瞳亮晶晶地望着林砚。
是顾烨。
六年过去,大部分人的面容都出现了若有似无的变化。但顾烨,除了越发高大的身体、越发冷硬的轮廓,似乎什么也没变。
就好像是,所有人都在成长,只有顾烨固执又执着守在冬夜。
顾烨其实长了张冷漠的面容,可偏生金瞳一看见林砚,就熠熠生辉,像是家养的小狗,无论如何,都始终在原地等着主人。
顾烨站在长椅附近,金瞳盯着林砚。
就像是,六年前两人在学校里的最后一次见面,顾烨坐在长椅等着和林砚说话。
六年过去,顾烨好像什么也没变。
顾烨的灵魂好像永远留在了六年前的那座长椅上。他在等一场永不融化的冬日、永不消融的春雪。
周遭落叶纷飞,分割开林砚和顾烨。
林砚微顿,他走近顾烨,察觉顾烨的风衣上落了层露水。
顾烨像是在楼下等了一夜。
林砚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顾烨的金瞳黏在林砚身上,他学着六年前林砚微笑时的弧度,扯了扯唇角,声线平直:“好久不见。”
林砚道:“你是在楼下等了一夜吗?”
他没等顾烨说话,又道:“欢迎你来维那木游玩,小镇里有旅馆。”
顾烨紧紧望着林砚:“我知道,但阁楼附近没有旅馆。”
顾烨停顿了几秒,又道:“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下楼?”
顾烨金瞳倒映出林砚的面容,他是个胆小鬼,现在才敢说出来当年没明白也说不出来的话:
“林砚,六年前我就喜欢你,现在,我依旧很喜欢你。”
顾烨没说自己横跨好几个州的事情,也没说这些年的往事,更没有当年被父亲困在实验室的痛苦,也没有说仪器分析他情绪波动的痛苦。
如果没有爱尔德家族精心的教导,他其实是个纯粹的人,如同动物般纯粹的人,可他经过家族精心的辅导,身上又披上不达目标的果断和狠绝。
名师教了他这么多如何更快的掌握资源、如何更快地达成目标。
但没有人教他,人的基本感情,喜欢一个人是什么表现。普通人是心跳加速,但他的认知颠倒,他能闻到喜欢的人身上独一无二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