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终于呵呵的笑起来:“呵呵呵哈哈……我从未抚养过你一天,你也没有陪伴过我一天,虽然我不知道你怎样知道的这一切,但是你并不了解我。”
他的眼神冰凉:“因为你是我亲生孩子,所以我给你一些机会去后悔。”
他拉开手枪的保险:“让开,不然连你也一起死。”
“不行,”一时间几支枪同时上膛,谭玄的手枪对着他,怒道,“牧良,你要干什么!快让开!”
牧良看着他,似乎含着无限的爱意,又含着无尽的愧疚,却一动没动:“对不起,谭玄,就这一次,就这最后一次。”
白易坤的手枪也上了膛,正对着谭玄的父亲,谭父浑身颤抖着,撕心裂肺的大喊:“你在干什么?畜生!我是你父亲!你能有现在的地位,完全是靠我!”
谭玄抿了抿嘴,目光闪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却没说什么。
他们能感受到一台天平正在极速失去平衡。
“谭玄,”牧良忽然喊了一声,“我怀孕了!”
这句话像是炸弹爆炸的引线,谭玄面上终于露出一种绝望的无可奈何,范松云立刻反应过来,场上的所有人的子弹几乎同时出膛
——没有消声器的枪让室内如同鞭炮炸响。
老人几乎立刻往下坐,子弹越过他的头击中了他四周的士兵。
谭父的怒吼被糊在嗓子里,他被白易坤的子弹洞穿,立刻瞳孔扩散了。
子弹洞穿牧良单薄的身子,艳红的血从他苍白的皮肤里溅出来,他被子弹狠狠往后一推,重重摔在墙上。
范松云一击不成,旋即立刻翻身,把白青栀拉起来往一边滚。
白青栀的瞳孔震颤着,目光逐渐聚焦,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范松云抱着滚到一边。
整个礼堂里仿佛鞭炮炸响,所有人都在开枪。
如此密闭的空间,几乎避无可避,没有什么所谓的战术,只剩下最后的火力压制——谁的兵多谁能活到最后。
白青栀被范松云死死压在墙边,男人的金发在他面前晃动着,他沉默着抬头,看见了对面倒地的老人的枪对着他们两个。
一瞬间像是命运轮回,十年前的那杆枪终于在今天对准了他。
十年前的子弹终于击中了今天的人,只不过——
“范松云,这次不会是你了……”白青栀苦笑一声,默默想着。
范松云完全没有提防身下似乎仍瘫软的白青栀会奋起反抗,他愕然的感受到身下忽然传来一股巨力,他被推的不受控制的往一边倒去。
他看着白青栀的脸上决绝的笑意,随即绝望而无力地想喊他的名字,但他的声音被糊在溅起的血浪里
——白青栀忽然脱力摔到一边。
一瞬间像是慢镜头,他看见白青栀身后的老人终于被谭玄一枪爆头,礼堂四壁血红涂壁,棺木上的毛毯已经被血浸透,正在一滴滴往下滴血。
“我做错了吗?”他第一次茫然无措地想着。
这场盛大的丧礼终于逐渐平息。
第60章 结尾
这场血洗的政权交接终于完成之后, 新皇范松云用雷霆手段血洗了当时立场不坚的贵族,一时间上层阶级的生态位被空出很多。
他趁机推行了相当多的改革政策,推动了进入内阁的公平性政策, 从相当程度上直接打破了贵族的继承制度, 废除了alpha优先继承制,重新确立了长子继承制。
他还颁布了相当多的福利政策, 帮助普通民众从生产力中解放出来。
政府逐渐组建成内阁,皇权开始逐渐被架空。
…………
“听起来很像英国那边的事。”白青栀拿着一盒酸奶喝着,他的睫毛很长,阴影柔顺的打在脸上。
“确实如此,他们架空皇权的手段很高明。”范松云凑过来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白青栀轻笑一声, 转头和他接吻。
“我只是有些可惜,想给你补一次婚礼。”范松云亲亲他。
“算了吧,”白青栀显然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 “我真的不想再参加什么典礼了,感觉每次参加什么典礼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
他的目光跳了两下,笑了笑:“郭叔和媛姨那边好久没去了,下午去看看他们吧。”
“我可是颁布了很多福利政策,并且帮助成外的居民回归城内哎。”范松云很乖巧地坐着, 像是跟他邀功。
白青栀笑起来,他有些恶趣味的捏捏范松云的脸:“那你好棒棒耶。”
范松云知道自己被敷衍了, 但也没气, 只是坐正了笑了笑,转眼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真的不希望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再瞒着我。”
白青栀有些心虚地摸了下下巴:“也没什么, 我不就是没告诉你我的腺体出问题了吗?”
范松云的脸色变得很严肃:“我不在意你的性别是怎样的,生不生孩子也无所谓。我说的是你恢复记忆这件事。”
“我当时才突然想起来的。”白青栀很小声地辩解,虽然他知道自己说的是事实, 但不知为何却也觉得有些心虚。
范松云皱了皱眉:“你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差,后来又喝酒什么的,搞得更烂了。你是怎么想的?还要给我挡子弹?要不是……算了。”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重拿轻放了一下:“反正以后也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事了,我得盯着你。”
白青栀犹豫一下,他知道范松云说的是谁,哪怕是他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和他针锋相对、剑拔弩张的白易坤在最后一刻飞身去扑老人的枪,但那枪是改装过的,一颗□□穿透了他的身体,然后射进了白青栀的后背。
很难讲白易坤面对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最后一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沉默了很久,想起来自己和白易坤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候这个他记忆里高大的男人已经显得有些老态,身边坐着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买了一辆新车送给这个孩子。
这个自己的爱人出轨后生下的孩子。
那场见面最后不欢而散,却不想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谈话。
“到时候出来去见见他们吧,”白青栀把最后一口奶喝完,他最后还是把两人葬在了一起,因为他那个哥哥不肯接受临阵倒戈的父亲。
“他不能进入白家!他真让人丢脸!我不会接受他当我的父亲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大喊。
哪怕隔着栏杆,白青栀也皱着眉后退了一步:“你冷静一点。”
他试图说服面前的人:“好歹我们兄弟一场,你摘了贵族的头衔就不用受死。”
男人的样子和白易坤有些神似,但他显而易见此时并不在乎自己的父亲,甚至有些痛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一刻要替你这个杂种挡枪!我也不需要对你退让!我们白家到此为止也不会蒙羞!”
“你是不是……”白青栀怒上心头,却被范松云拉了回来。
男人把他抱在怀里,细心叮嘱:“你刚好没几天,别替他生气。”
再抬眼时,他目光里已经是一片冰冷:“既然你那么急着想死,我就成全你。”
男人丝毫不惧,只是怒吼:“我绝不承认他是我父亲,他不能进入白家的墓地!”
白青栀嗤笑一声离开了,但他最后还是把这个人和母亲葬在了一起。
最后白家的贵族公子没有葬在白家,郭家的贵族小姐也没有葬在郭家,两个人在公墓里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埋在了一起。
范松云其实很想把他大伯挫骨扬灰,但是那也是牧良生父,最后他和牧良做了交易——
牧良带走了谭玄,也保全了老人的尸骨。
只不过谭玄的腺体被一只药剂毁了,他会逐渐退化成一个类似beta的状态,他手里的兵权也如数交还给范松云。
然后他和牧良走了,范松云没有为难他们。
白青栀并不知道谭玄的腺体已经毁了,做这场交易的时候,他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但范松云记得很清楚,他沉默着复杂的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那人无所谓的赤着上身坐在医生面前:“没关系,你打快点儿。”
一只注射剂打到底,男人才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的皱着眉轻轻倒气。
“值得吗?”他终于忍不住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值不值的。”谭玄站起身,目光越过他落在牧良身上,“起码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们所有人了。”
他没再去看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一眼,转身推开门揽住自己的爱人。
他自小被皇帝以父母要挟着成为范松云的眼线,在一个势利的皇宫里,他活得甚至不如童养媳黄岩梓。
谭家位高权重,哪怕他父母长期不露面,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他在皇宫战战兢兢的活了很多年,逐渐成长成范松云值得信任的朋友,然后在孤儿院里看见了牧良。
其实牧良那时候并不像一个需要被帮助的孤儿,他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然后目光落在了谭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