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不对。”
陈运“嗯”了一声。
“你想想我在你这儿待这几天都有点受不了了,我还只是待着。”江月想了想,“我也不是说她做的有问题吧,因为安排的确实都很好。但是……”
“反正是不对,这就是控制欲很强的表现,因为没有安全感什么的,我之前就听人说过。”
陈运笑了笑:“厉害,这个都知道。”
“别打岔。”江月皱眉道:“反正咱们总不能因为控制你的人优秀品性好贴心有钱就忽略掉这个错误的表现,懂不懂?”
要是没有中间这一串的话,陈运还是会点头的,但她现在只想笑。
“这种东西是会消耗人的,你看我,我就在被你们消耗——我这辈子都不想骑马了,也不想弄这个手柄游戏……哎扯远了,你知道控制欲强会变成什么样吗?”
陈运眨眨眼。
“会变成控制狂!”江月重重地道:“控制狂懂不懂?很可怕的!”
“你能想象到迟大夫是这个样子的吗?”
陈运面无表情。
实在也是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
“对啊,我也想象不了啊。”江月说:“这谁能想得出来?会冷暴力,还会家暴……”
陈运眼见这个后缀词汇越来越多,终于要忍不住开口打断她的时候,她却又话锋一转:
“可我明明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这回回来感觉你也变了她也变了。”
“你……”
“哦——我知道了!”江月一拍膝盖,“肯定是因为你这回生病!”
“你看看你自己干的这些都什么事儿啊。人家就出个差,你看你整的又是重病了又是发烧,还什么肌无力晕过去,连续两天,一个消息都没有,电话都不接我们的。谁也联系不上你。”
“你还自己跟那什么人联系上,搞得好大一个打击。”
陈运本来还想给迟柏意解释的,一听这一溜,瞬间坐回去闭上了嘴。
“这也就算了吧,你还把自己鼻子搞毁了。迟大夫就是治鼻子的,你还把自己鼻子弄完了。”
陈运把她戳向自己鼻子的指头打下去。
“最最最主要的是你还什么都不说!跟我不说也就算了,迟大夫是你女朋友哎,你老婆哎,你们以后要结婚的,要过一辈子,你还一副跟人家没关系的样子。”
“那人家肯定没有安全感了呀。”
江月说完,品一品,肯定地点头:对,就是这样的。
“所以这还得怪你,就是你的错!”
“你就说,你认不认吧。”
陈运已经不想再说任何话了,就点头:“认,我认。”
江月对她的认错态度很满意,不过还是犯愁:
“那光你认了也没有用啊,现在这样怎么办?”
“凉拌。”陈运叹了口气,拍了拍她脑袋,“行了,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刚才咬牙切齿地打游戏看着比较顺眼。
“那以后怎么办,她要一直这样怎么办?”
大屏幕里,属于陈运的那个小人原地蹦了蹦,游戏再次继续,布谷鸟钟在道路尽头闪闪发光。
“不会的。”
江月此刻满眼都是那个大表盘,并没有听清,忙问:
“什么?”
“你又死了!”
“我活了。”
“你别动,别死,我马上活,好你现在可以死了。”
陈运成功摁出最后一下,看着两个小人跌跌撞撞碰面,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江月转头问。
恰在此时门铃响起,陈运没有再回答,起身去开门——
门外,家政阿姨依旧带着惯常的笑容。
陈运接过对方手里的环保袋,放进厨房。
“今晚是肉沫蒸蛋,荷塘小炒,冬瓜盅,白菜小卷,蒸肉饼。主食南瓜馒头,大小米二色饭,您看看行吗?”
陈运帮忙择着菜,点头:“谢谢,没问题,挺好的。”
“好的。”对方却没像往常一样同她客气道“我来就好”,只是在她弄完准备出去的时候,犹豫着,停手轻声叫住了她:
“陈小姐。”
陈运回头。
“我明天就不来了,工期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
“还有,楼下一直停的那个车也不在了。”
陈运愣了一下,快步走出厨房拉开客厅的窗帘往下看。
那辆车确实不见了,而庭院灯光葳蕤,月上枝头,一道人影正甩着车钥匙慢慢朝这边走来……
“你又说了个啥啊,我……唉,我能明天只过来吃饭吗?”
“你明天不过来都行。”陈运扶着窗户笑得很开心。
“真的?那你刚又说什么了?”
“我说……”陈运望着楼下的人再次甩飞钥匙开始满地乱找——
我说不会的。
以后不会,未来也不会。
因为她不会。
因为她早已坦诚的控制欲对我来说也不过只是换了个方式在撒娇。
因为……
第130章 对不起
她的道歉总要比想象中来得更早——
陈运坐在沙发上,迟柏意站在沙发前。
一顿饭吃完江月溜之大吉,她们就是以这样的姿态一站一坐。
而现在碗都洗好了,洗碗机嘀嘀响,迟柏意还是没有任何要走开的意思。
于是陈运试探着起身——
屁股刚抬起来一厘米,迟柏意立马伸出手。
陈运一看,立马坐了回去,迟柏意便也缩回了手。然后继续双手环胸,表情严肃地看她……依旧一言不发。
这种类似于沉默对峙的状态是很难得的,起码放在她俩身上很难得。
并且迟柏意的严肃此刻从医院转移到了家里,气势意外的压迫人。
陈运见状只好也先闭嘴,就还是坐如钟地仰头回看过去,顺便还抽空欣赏了一下她这张不常见的冷脸——
是真的冷。
眉头一皱,眉毛一压,拽了吧唧。
难怪钱琼说她俩当年上学时很容易跟别人打上架——
“人家堵着初中部要钱,我俩路过,就多看了两眼,人一甩棍就上来了。”
冲着谁呢?
钱琼:“我琢磨冲着我来,毕竟我长得欠我也知道,架势都摆好了,结果冲着她去的。”
“回头一块儿进警察局做笔录,警察问怎么还打路人呢,你猜那群山炮怎么说?”
陈运问:“怎么说?”
钱琼说:“人说觉得她马上要见义勇为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被迫见义勇为的迟柏意在旁边叹息:“我没有,我就是记一记长相,准备一会儿好报警……”
陈运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再去看现在她这张脸,就觉得怎么看都像是在看一个正等小孩承认错误的生气大人了。
当然,如果不是这个大人半小时前还把别人摁在沙发上端茶送水,完了一副“我要认错”的态度的话……
所以——陈运看着她,想:为什么有人可以天生长成一张“正义永远在我”的脸呢?
这想法轻飘飘晃过去,晃得陈运在心里叹了声气。正准备开口说句什么,下一秒,她带着那张脸忽然蹲了下来。
就蹲在陈运腿前。
陈运就以为她是哪儿不舒服,赶紧探身去接,却接了个空。
而放下手,迟柏意还是蹲在那儿,以一颗有些炸毛的脑袋,一张永远不会犯错的脸,和平时那个温温柔柔的腔调,说:
“给个台阶呗,陈运。”
语气特软,声音特轻,那个“呗”跟打着弯儿似的还带点小恳求……
至于说的是什么,无所谓,总之是人话,反正陈运大脑短暂的停滞了几秒。
几秒后,俩人重新对上视线,陈运成功听见了后半句:
“……可以吗?”
可以什么?
迟柏意低了低头:“那好吧,那你说,你先说。”
陈运还是茫然,主要是压根没在听:“说、说什么?”
迟柏意就不说话了,抬头静静地看着她。
陈运甚是无辜地回望过去。
如此半分钟后,迟柏意叹了口气:
“要不……”
陈运身体往前倾了一下。
“我教教你?”
“嗯?”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最近那都怎么回事’。”迟柏意列出三项,第一句不耐烦,第二句带调侃,第三句隐隐有质问的意思,感情都学到位,最后道:“选一句吧。”
陈运眨眨眼,明白了:“哦——”
“哦”是个什么?
“你最近那都怎么回事?”陈运往后一靠,下巴一抬,声音尽量往找架吵上靠:“吃饭就已经很过分了,你还搞辆车天天停楼下看着我,衣食住行全你说了算,这叫什么个事儿——对吧,是这样吗?”
迟柏意:“……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