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逸便乖乖地跟着他走,疑惑地挠了挠脑袋,感觉阿寻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两人前脚走出祠堂,一直微微低着头的是秋忽然翻身上了屋顶,毫不手软地一把擒住了白与清。
那张略显风霜的脸上隐隐透着激动,声音嘶哑地道:“队长,我回来了。”
白与清愣了一瞬,随后便气不打一处来,揪住他的领子大声质问:“混蛋,你和你哥故意设局坑我呢,是不是!”
是秋眼睛一红,可怜巴巴地道:“队长误会了,都是哥哥的主意,你也知道他脾气大力气大,我若是不配合他,恐怕都不能回来见你了。”
听了这话,白与清的手竟真的慢慢松开了,满腹狐疑,“真的?”
是秋水汪汪的大眼睛向下弯了一点点,嘴角也向下撇,委屈地嗯了一声。
白与清立马信了,心疼地道:“你哥那个混账,等着,今晚我去揍他一顿替你出气。”
“队长。”是秋一脸感激地喊着,乖乖地递过头去,白与清想了想,还是伸手揉了他的脑袋一把,随口安抚着,“回屋去吧,我要去保护主君了。”
这是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可不能大意。
是秋懂事地点点头,看着队长离开以后这才转身回了兄弟俩的院子。
他和是夏的房间是挨着的,今日是夏外出办事了还没回来,他便打算独享那间浴室好好泡一个澡,可谁知才走进去就看见是夏的房间前架起了晾衣杆,白与清的贴身衣物正晾晒在上面随风飘扬。
是秋的脸顿时就黑了,拳头攥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
他回来晚了。
宋逸跑到院子里,刚开口喊了一声大儿子就看见一直心心念念的大哥终于过来了。
他早上坐墙头等了那么久都不见大哥,这才离开一会儿便来了,真是的。
“大哥~”
宋逸赶忙张开双手跑了过去,一脑袋扎进宿禾怀里,却将一旁的齐青衍吓得不轻,赶忙搂住宿禾隔开了他俩,后怕地道:“可不能撞你大哥。”
“怎么了?”宋逸眨巴着眼睛,忽然脸色大变,紧张地问,“大哥生病了吗?”
以前他每次都撞在大哥怀里的,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怎么今天不行了?
宿禾皱眉瞪了他一眼,示意不许他胡说,然后赶紧安慰怀里的弟弟,“没事的,我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生病呢?”
“那小叔怎么那样说,不对,你肯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宋逸泪眼汪汪的,他知道大哥要强不会随便说出来,接着便要拽大哥去看太医扎针,幸得齐青衍给拦了下来。
“你大哥今天早晨把出了喜脉,不能撞他。”
宋逸的眼泪已经滚到睫毛上挂着了,带着哭腔强调:“阿寻找的太医很厉害的,喜脉也能治!”
嗯?
嗯!
院子里瞬间寂静一片,只有婴儿车里的宋小崽在吭哧吭哧的和自己玩。
第一个发出尖锐爆鸣声的是陈铁牛,他将宋小崽的玩具一把拍在桌子上撂挑子不干了,“我可真没钱了啊!”
“哇~我又要有一个小侄儿了诶。”秋自闻一手逗着宋小崽,一边催促着,“大哥快生,我一起给带大。”
宿禾看起来气哼哼地没有说话,齐青衍弯腰温柔地哄着他,然后直起身跟大家宣布:“所以我们决定将婚期提前,就定在下个月初八。”
“这么快!”宋逸惊了,“可是我哥哥的喜服神什么的还没开始做呢。”
“我早就准备好了。”齐青衍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所有的东西我都安排好了,只等小禾点头同意。”
宿禾的脸有些臭,哼着:
他也不知道齐青衍那个病秧子看起来病歪歪的却这么能搞啊,一不留神就怀上了。
宋逸和秋自闻高兴得不行,完全没注意到旁边有两个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还在喜滋滋地和大哥商量婚宴要怎么办。
齐青衍在一旁紧张地插话:“虽然我都准备好了,但还是听小禾的,小禾说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多嘴。”宿禾瞪了他一眼。
宋逸转过头去找齐寻,喊着:“阿寻,大哥他们要办婚宴了,快过来商量啊。”
结果喊了半天发现齐寻抱着儿子站在对面就是不肯回头看他,便好奇地走过去,谁知刚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掰过来就看见了他通红的双眼。
“阿寻,你怎么了?”
齐寻勉强笑了笑,“没事,风沙迷了眼,你陪陪大哥他们,我进去洗把脸。”
说完便带着儿子往前走,可刚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了下来,接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快速转过身来站在宋逸面前大声地道:“逸逸,我也想和你成亲。”
“啊?”宋逸好奇极了,“可是我们已经是夫夫了呀?”
难道他一直搞错了?
齐寻听了一脸的委屈,“是夫夫,但我就是想办。”
他想给逸逸全天下最盛大的婚礼。
宋逸考虑了一下,用一根手指勾着小崽的手玩,犹豫地道:“可是我们俩的崽崽都生出来了耶,没必要花那个钱了吧?”
“可是你当初也答应我了的,等小崽生出来以后就和我成亲。”齐寻幽怨地看着他,仿佛他再拒绝一次就能当场哭得梨花带雨。
让美人落泪可从来不是大侠的风范,于是宋逸头脑一热便晕乎乎地道:“好,好哦,结,马上就结,结一场大的。”
闻言,齐寻先是愣了一下,像是不敢相信似的,随后嘴角慢慢上扬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说话那一边便传来了秋自闻的惊呼声:
“铁牛,铁牛你怎么?”
陈铁牛靠在桌边胸膛剧烈起伏,看起来喘气有些困难,却还是强忍着,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们,信不信,我嘎巴一下厥过去?”
宋逸故意使坏,伸出手:“二哥,你厥过去之前先把份子钱给我们。”
话音落,方才还是进气没有出气多的陈铁牛一下子跳了起来,脸色被气得红润,二话不说追着宋逸就要打。
宿禾想要上前阻拦,被齐青衍给抓住了,“你别乱动。”
“阿寻,救救我。”宋逸闷头跑到了齐寻面前,护短的齐寻抱着儿子直接站在老婆面前挡得严严实实的。
陈铁牛半天抓不到,宋逸反倒起了兴致,抓着齐寻的腰跟二哥玩起了捉迷藏。
宋小崽在他爹怀里笑得前仰后合,双手捏着小拳头打起鼓来,高兴得不行。
他好像以为二舅舅和爹爹在逗他开心呢。
*
两年后,新皇勤政爱民,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
文武百官纷纷请旨要求皇帝册立皇后,说谁家的孩子好,家族里出过几任皇后了,结果皇帝却说要立御花园的一个小宫人当皇后。
这个消息一出,朝堂上下彻底炸开了锅,最后只能各自退一步。
皇后暂且不立,皇帝也只能先纳那个小宫人为位份最低的嫔妃,不过虽然位份低,但好歹是宫里唯一的一位妃子,所以依然可以横着走。
这日,宋逸他们接到圣旨要求进宫为那位妃子庆生,大家闲着没事干便收拾收拾一起去了,齐景还带上了他家那个金发碧眼的大块头。
宿禾和齐青衍的孩子太小就没带进宫来,周叔一早便过去照顾了,所以这次跟来的只有宋小崽一个小娃娃。
小家伙本来就受宠得不行,现在更是满宫撒野都没人敢管,吃过饭后便跑去花园里喂鱼,一桶鱼食撒下去差点把他皇伯伯养的鱼都给干翻了肚皮。
宋小崽一张小脸长得和宋逸一模一样也就算了,偏生连脾气都一个样,调皮捣蛋惯了,齐寻每次说要打他小屁股他都不怕,甚至还鬼灵精地道:“爹你才舍不得打我呢。”
齐寻只能无奈地放下了手,现在孩子大了,连吓都吓不住了。
宋逸和大家随后跟来,嘴里还叼着半截酥糖走得潇洒恣意,看着不远处像是在面对面站军姿的一大一小,好奇地问:“你们俩干什么呢?”
“爹爹!”宋小崽挥舞着短短的小手臂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抱住了宋逸的脚,仰头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奶声奶气地告状,“刚刚爹想打崽崽呢。”
“嗷?是吗?”宋逸立马朝齐寻瞪去,齐寻无奈一笑,望着小崽道,“这么小就会告状了,跟谁学的啊?”
宋小崽在宋逸的裤腿上擦了擦脸,口齿不清地回:“是二舅舅硕哒,二舅舅唆爹打我,让我告诉他。”
话音落,宋逸看向了一旁的陈铁牛,眉头一拧,“嗯?二哥?”
陈铁牛也冷着个脸看向齐寻,嘴硬着:“怎么了,我怕你打孩子提前做个准备不行吗?”
“二哥,你担心阿寻打孩子还不如担心孩子打阿寻呢。”宋逸夸张地说着,没人比他更清楚阿寻有多溺爱宋小崽了。
陈铁牛哼了哼,不表态,齐寻站在一旁伸出了手,宋小崽立马乖乖地跑过去抱住,然后像小猴儿一样顺杆爬,齐寻只得将他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