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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不着痕迹的挪移,家入硝又看见了面无表情,唇线紧抿着的另一位异世界朋友。
  太宰治对着他轻轻点头。
  于是家入硝从那种莫名的多愁善感中抽离,重新理智的推行了他们早就决定好的最后一步。
  执拗偏激的狂意完全渗透入了棕红色的双眼。
  作为咒术师最为核心的部位,大脑。全面反攻,开始!
  至今为止的全部,在此刻,都毫不保留的使出来吧。毕竟无论计划是否顺利,从此以后,咒术师都不再需要了。
  澎湃积攒的咒力自上而下、从头到脚,倒灌而下,裹挟吞噬了那些被顺畅的环境哄骗,倾巢而出的两面宿傩灵魂。
  在心象空间势均力敌的那一次,家入硝就能撕扯吞噬两面宿傩的灵魂。更别提现在万事俱备的绝对压倒性优势了。
  两面宿傩无论有什么底牌,都不过是垂死挣扎,无法抵抗家入硝的剥夺。
  如同最原始的诅咒般,以这具身体的脉络为战场,家入硝不顾一切的抢夺破坏着两面宿傩这个个体。
  以及……他作为诅咒之王的存在依凭。
  截止到这一瞬间,两面宿傩这个从平安京存续到现代的家伙,已经不再是咒术定义上的最强诅咒。诅咒之王的称号,完成了绵延千年的迭代。
  换句话说,家入硝剥夺了他作为咒术界的“混乱”被天注视的那一层价值,同样也是两面宿傩被眷顾的不死金身。
  先代诅咒之王现在就和那些浑浑噩噩毫无价值的路边咒灵毫无区别。
  太宰治一脸嫌弃的将手上的面具抛开。
  骨白色的面具几乎称得上迫不及待的,就将两面宿傩的灵魂吐了出来。
  “怎么会……那家伙,做了什么?”两面宿傩难以置信的感受着体内迅速流逝的力量。
  “没必要向快要下地狱的家伙解释吧。”太宰治这样说着,无所谓的耸耸肩。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很快意识到了现状,直接上手加速了两面宿傩死亡的进程。
  如果说普通人类的死亡经历的阶段,常规是先由□□意义上的死亡,再到社会意义上的死亡。
  那么两面宿傩这种寄生虫一样的千年老妖怪就恰恰相反。
  精神概念上的诅咒之王不死,那么他就会毫无限制的复活、变强,作为棘手的诅咒永远在那里恶心人。
  可是在家入硝选择了这种激进的处理方法后,他蒙蔽了规则,强行将这个德不配位的诅咒之王称号摞到了自己头上。
  尽管身为诅咒的两面宿傩还存在,可是他已经没有了社会意义的存在依凭。也就是说,这一次死亡,就是他的最后。
  一直以来像是强的可怕的诅咒之王最终被捆缚在未完成的形态,轻而易举的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联手祓除了。
  整座涉谷结界里,已经不剩任何一枚敌方的棋子。
  决战至此,全部结束。
  但是……
  “还不能在这里收尾啊……”家入硝仰头,看着不受内部影响,无比平稳的结界。
  又或者,他想要凝视的并非头顶这片结界,他真正想要注视的,其实是高远的天际。
  那上面有的,才是导致了一切混乱的根源。
  并不存在于人与人互相诅咒世界的……神明啊。
  “我说过了吧……这里,不需要你们。”棕发青年感受着体内乱作一团的力量,却还是毫不迟疑。他指着头顶,说出了所有人心底明白,却无法说清的话语。
  咒术界,应该向前走了。
  杀伐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在他们这些特级存在的时代,头顶的那片天不会成为阻碍。所以在理论上,到此为止家入硝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可以十分坦然的偷懒,停下从少年时期就忙碌个不停的脚步了。
  但是,如果就此心安理得的享受,想要作为人类走到最后的他们是无法解决后世的问题的。
  家入硝等人不去做的杀伐,终有一日后来者要付出成百上千倍的代价去弥补终点前的最后一段路程。
  就像惊才绝艳的平安京终结后,咒术界走向了极端黑暗的衰退。
  那绝对不是羂索的一人之过。
  知道了这种历史的存在,家入硝又怎么可能让这个被他们清扫干净的世界又被新一轮千年循环搞得乱七八糟?
  既然开杀了,也就不在意多杀一点,杀个干干净净那才最好。
  更何况……之后恐怕也不一定有人能看清头顶上的存在了吧。
  这是只有家入硝知道、只有他才能做到的事情。这是前所未有的,因为平行世界的馈赠而出现的……奇迹。
  “那就……去做吧。”棕发青年对自己如此说着,转头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鸢眸青年。
  太宰治无奈的笑笑:“我就知道啊……你想要留下的最后一击,一直准备着哦。”
  这个世界的人所无法突破的规则,对于异界来客来说,很不值一提吧。
  至于逆行而上之后的事情……
  太宰治破天荒的居然也没有去思考。
  能够不顾一切的玩上一次,不是很不错的体验吗?
  这样轻松的态度该说是被这些精神不正常的咒术师传染了吗?
  不过他本来也不是因为顾忌生命就平和生活的乖孩子。不如说,正是因为贪图刺激,渴望一期一会的生命体验,所以才不断的、不断的去寻找生死边缘的契机啊。
  “那么,就由你来做最后一步吧……拜托了。”家入硝轻声道。
  太宰治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走向硝子。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注意力还停留在两面宿傩身上时,太宰治和家入硝就达成了一致。
  毕竟这件事必须要快,不能让其他人注意到,不然……
  “做个好梦,硝君。”太宰治叹息般,又好像难得温柔的摸了摸棕发青年战斗后杂乱的发丝。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攥着的白骨深深扎进了家入硝的心脏。
  哪怕被生命抽离的恍惚覆盖,呈现在太宰治眼底的最后一面依然是平静到超乎想象的模样。
  那对棕色的眼眸宛如睡去。
  家入硝就这样戏剧性的在战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被太宰治杀死了。
  一切都是在呼吸间发生的。过于震撼的画面就像是无量空处的大量垃圾信息,让所有人静默震动,无法做出及时的反应。
  “硝子!”
  “阿硝!”
  甚至没有人来得及指责背叛者,就难以接受的呼叫着死者的名姓,团团围了上去。
  太宰治默不作声的怀抱着没有声息的棕色脑袋,执着的按着那一柄形同匕首的白骨。
  “晚安,硝君。”他又重复了一次。混乱中心,身侧不知道是谁的手试图将太宰治从家入硝身边撕开,但是太宰治这次却难得违背了体弱,死死扣住了骨头,不肯离开。
  事实上,在最先的预想中,太宰治还以为自己要被那些冲昏头脑的家伙打上几拳。怕痛的执行者为此还纠结了不少时间。
  不过,看来有人的脑子比想象中转得快多了。
  太宰治瞥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边缘的五条悟,意外的挑了挑眉。
  比起平常冷静,实在容易情绪上头的夏油杰,有着六眼的五条悟并不会因为眼前的场景受到迷惑。他一直旁观着,想要看看同期到底是演的哪一出戏。
  如果太宰治能够回答,一定会说,这就是咒术界最后的终幕。
  也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步。
  身上汇聚了诅咒之王、天之代言的名号,家入硝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天那边的帮手。
  当然,他不会被操控,不会成为下一个道具。但是有的时候,只要存在,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变成了无数常人中央唯一一个病原体,会将致命的病毒传播到自己想要守护的事物身边。
  所以,如果他活下来、传承下来,至今为止的一切战斗都只是笑话罢了。
  所以,家入硝这个人死一次是不可回避的流程。
  但是在此之前,最终动手的那个人选,他却迟迟没能决定。
  毕竟有能力杀死他的几个,都是绝对会留下深厚心理阴影的好朋友。夏油杰、五条悟,甚至是……伏黑甚尔?
  总而言之,他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破事。
  到最后,还是拜托了太宰治。
  拥有人间失格的他本身也是最合适的人选,没理由拒绝……
  “不过,就算是我,亲手去杀死一个不算关系恶劣的家伙,也会有些心理阴影的啊……”鸢眸青年无奈的嘀咕着。
  这种时候,他难免也会想到,或许自己真的和谁有了友情这样的联系。
  不过……和自己记忆中的,与织田作之助的友谊好像是完全不同的滋味呢。
  被素未谋面的挚友用枪指着,和尚未承认的朋友被亲手杀害,这两样奇异的关系说不上哪一方更为健全。
  但是不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