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旅行是首要，工作次要。
顾砚庭沉吟，跟进电梯，与覃阮并肩：“你自己生活？”
“嗯。”说起这个覃阮脸上露出些小骄傲，“我自己住很多年了。”
“很厉害。”顾砚庭还是老样子，不吝啬夸奖。
电梯抵达一楼，两人并肩离开，路上交流很少。覃阮觉得不可思议，他回来这么多个月，最离谱一次想过给他那几位曾经的好友各定制个q版娃娃，后来还是算了。想来想去，他都从来没想过顾砚庭会来到地球。
“系统和主脑给我种草台班子的感觉。”覃阮忽然出声吐槽。
顾砚庭脑意识里的014惊乍：【我们是正经正规系统！！】
“……”顾砚庭赞同覃阮并完全站在他这边：“嗯，你说得对。”
“你帮我问问他，为什么被关禁闭？为什么现在又出来了？”覃阮怒瞪着顾砚庭，似乎是在以这种方式对014说话。
脑意识里的014支支吾吾：【这个，我没法说啊……】
顾砚庭难得转达了一次真话：“他不能说。”
“……”覃阮蹙眉，“那为什么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对我说过核心其实只是碎片其一？”
一阵沉默，顾砚庭再次转达：“因为主脑没细说。”
“可恶的主脑！”覃阮生气。
【可恶的主脑！】014附声，说完被小组长011点名，小嘴巴即刻闭上。
脑袋里的声音顷刻消失，顾砚庭琢磨出什么，问：【怎么不继续说了？】
【嘘，我被组长提醒了，不能说主脑坏话。】014求生欲极强。
【这样么。】顾砚庭挑眉，双手环抱，告诉覃阮：“014被禁闭，大概是犯了职场忌讳。”
014闻声炸毛，在脑意识里咆哮起来，顾砚庭不为所动。
“什么忌讳？”覃阮疑惑。
“说老板坏话。”顾砚庭，“被老板听见了。”
覃阮沉默，咂下嘴：“那很糟糕了……”
裤底子被猜穿的014在顾砚庭脑意识里奔走哭嚎，顾砚庭仍然平静，甚至他的注意力完全在覃阮身上，任何声音都无法干扰他。
覃阮表情复杂，沉吟片刻：“我也说主脑坏话了，售后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你不是员工，严格来说也是他们的客户。”顾砚庭对他说，“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那就好。”覃阮松口气，再次惋惜，“014有点冤枉，他其实很好，我就很喜欢014。”
奔走乱叫的014立即冷静下来。顾砚庭脑意识里出现个含羞对手指的小表情，接着是014羞羞答答的声音：【哎呦，014也很喜欢覃阮的。】
说着期待地问顾砚庭：【你能帮我转达一下吗？】
顾砚庭面无表情：【不能。】
【啧。】014变脸之快如同翻书，【小气鬼！】
抵达馄饨店，覃阮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机给顾砚庭：“你点餐。”
又问：“你有手机吗？”
顾砚庭拿出手机：“系统配了手机，加个好友？”
“可以……”覃阮看着顾砚庭手里的最新款手机，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这顿饭结束后，他又问顾砚庭：“你之后怎么打算？”
“先找住处。”顾砚庭说，“任务不急。”
任务不着急？覃阮有点佩服顾砚庭的心态，他没说什么，也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而且，他已经平复心情，什么都不在乎了。
饭后，覃阮将他妈推给他的房源转给顾砚庭，起身：“我得回家了，还有很多试卷没做。”
两人离开馄饨店，顾砚庭看着覃阮的身影，在晚高峰时段，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越隔越远。夜幕彻底降临，站定在原地的顾砚庭在即将瞧不见覃阮的背影时终于动了，他往前追去，穿过人群，来到覃阮身后，伸手握住覃阮垂在身侧的手。
此时前方路口红灯正切绿，华灯初上，周遭人影绰绰，只他们停驻在此。
覃阮抿紧唇，回头望着顾砚庭，低声问：“你还要做什么呢？”
顾砚庭眉目中渐渐染上难过，他走近，看的清清楚楚，覃阮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中掺杂了太多伤心。
覃阮不开心，因为他。
“在我的世界，你的信息素是茉莉。”顾砚庭呼吸渐缓，“那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希望你不要离开。”
覃阮的心脏砰砰直跳，他视线动了动，垂下眼看着鞋尖，蒙在他混沌思绪上的那层薄薄的雾此时此刻正慢慢散去，他想问为什么，却下意识说：“你又没带茉莉给我。”
“带了。”顾砚庭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串手链，握起覃阮的手给他戴上，尺寸刚刚合适。
“这是……”覃阮愣愣地看着手链，这是用雕刻技法制作而成的，由十几朵精致小茉莉花构成的手链，中间有个很小的小熊猫笑脸，不像是能买到的。他抬起眼睛看着身前的人：“你做的？”
“嗯。”顾砚庭指腹摩挲着他的腕部，“时间赶，做得有点粗糙，抱歉。”
拿回失去那部分记忆后，系统告知他必须立刻前往地球执行任务，顾砚庭争取到两天时间，并向系统提出必须带上这串手链才会执行任务。
来到这里寻找覃阮这一个多月，他每天都将这串手链带在身上，直到此刻，手链找到了它的主人。
覃阮看着手链陷入沉默，恍惚觉察四处有人在看他们，于是抬头转身，拉着顾砚庭快步穿过马路。
他们一前一后，穿行在人群和璀璨夜色中。覃阮走得特别快，抓着顾砚庭的手渐渐出了些汗，变得汗津津的也不松开，一路直达地铁站。
在挤满人的地铁里，站在临门的位置，覃阮静静地凝望玻璃中映出的自己，发现自己眼眶红红的。
覃阮很想念大家，也很想念顾砚庭，一直很想。
他花了很多时间静置这些情绪，今天却全部又被翻了出来，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到站后，人流涌出，他继续拉着顾砚庭往外走，穿过街区，往住宅区前行，道路上行人渐少，后来只剩下他和顾砚庭。
覃阮不知道他要带顾砚庭去干什么，他的目的地是自己家，也没思考过要留宿顾砚庭，就只是一头猛撞似的往前走，捏紧对方的手渐渐发麻。后来，任由他牵了一路的那只手试探地反握，指尖穿插，十指相扣。
覃阮停下，微倾斜的上行路段让他有些累，呼吸不太平稳。
静默许久，他埋着头说：“我家楼下有健身房，我每天都去，有时候太累不想去，就买杯苹果汁哄自己。”
“我谨记不能经常喝外面的苹果汁，很多时候是自己榨，也就偶尔偷懒去外面买。”
“时间久了，鲜榨店的老板认识我，有时会给我打折。我后来得知，那家健身房是她老公开的，他们两人很好，经常纠正我锻炼的错误动作。”
“我已经学会怎样有效爬坡，体脂率也在下降，”覃阮说了很多话，茫然失措的眼睛渐渐染上一层雾，“我之前走这段路回家不会这么累，肯定是你太重了……”
顾砚庭安静听他说话，上前，手按住覃阮的肩。
覃阮倏地抬头，转身紧紧地盯着顾砚庭的眼睛：“我明明都快忘了，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来，我就不会再想。”覃阮很生气，捏着顾砚庭的手却愈发抓紧，他咬牙挤出声音，“顾砚庭，你这家伙好讨厌！”
顾砚庭捏捏覃阮的手：“如果我的存在让你很难过，我可以不再出现。”
“你想得美！”覃阮恼怒，“我已经想起来了！我花了好几个月才忘记那些事！你怎么赔我？！”
“你想我怎么赔？”顾砚庭完全顺从他，“只要我能办到。”
留在这个世界，竭尽全力在这里创业，得到的所有全部给你。
顾砚庭动了动唇，没将还没得到的东西宣之于口。财富，权利，即便他以后可能得到，这些东西他却不太拿得出手，因为他知道覃阮根本不需要。
曾经游刃于职场的顾砚庭第一次体会到束手无策，他再没有其他能留住覃阮。
“我爸妈带我出去散心了两个多月！”覃阮气愤道，怒斥道，“你不陪我两个月，这事没完了！”
顾砚庭一怔，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但得等我高考结束。”覃阮仔细算起这笔赔偿，“我高考毕业后正好有两个月的假，一天都不能少！”
他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挣钱，反正我不会出钱的。”
覃阮瞄一眼顾砚庭，发现对方眼里有惊讶，于是审视一番自己提出的要求。是不是过分了？他沉默片刻，依旧认为自己没问题，张嘴欲言。
“好，我陪你去。”顾砚庭立即答应，“几个月都行。”
覃阮“哼”一声，转身继续朝前走。手还十指相扣着，顾砚庭的体温好似能灼人，覃阮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