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吃食,是宫里准备的。
为了考试时吃东西不会弄脏考卷,也是为了防止考生会肠胃不适,中午的食物就准备的十分简单。
就是普通的面饼, 清粥, 一点也不像是宫中能做出的食物。
在云长歇几人参加殿试时, 另一边大房的老太太正在佛堂礼佛。
老人家跪坐在佛堂里面,正在为了三个孙子祈福。
她一生有三子, 三子都是进士出身。
当年她培养三个儿子时, 都没有现在这样的紧张。
她对于几个孙子,其实也没有特别大的要求。
不要求他们像他们爹一样, 以后风风光光的做个大官。
但是云家是寒门出身,也不能连个进士都考不上,这样免不了让人看了笑话。
老太太在佛堂待了一下午, 一直等到宫里的众人从宫里出来, 她就带着下人到大门口等着了。
云长睦,云长佑两个人一同坐马车回来的。
云长歇没有跟他们一起,而是直接回到了家里。
三日后出金榜,他们还要换上衣服参加传胪大典。
参加传胪大典的时候,他们这些考生的衣服是一样的。
只有一甲前三名,到时候会换上不一样的衣服。
云长歇没有把握进一甲, 他是个实务的,只想着考个二甲就行了。
只要他成了进士,有大伯和大堂哥帮忙, 应该可以去个不错的地方当官。
熬个三五年,做出点功绩,以后他再回到京城来,也能有个不错的官职。
另一边的云长睦,心情却不怎么好。
他的学问是不错的,但是心理素质却不怎么好。
之前他一直是个举人,屡次不中,在举人这个位置待了不少年。
云长誉一直教导他,让他稍微放松心态,可是他总是没办法做到。
因为太过看重科举,导致他每一次考试就会特别紧张。
就比如这次殿试一样,上一次他被云长歇压了一头,心里本来就觉得挺不开心的。他想要在殿试时好好发挥,这样大哥,父亲就会更加看重他,他就不用被云长歇压一头了。
但是他越是如此,心态就越是不稳,考试的时候老是走神。
十分害怕这一次考得不好,到时候又要被大哥和父亲训斥。
他觉得他这一次答得不算好,尤其是当他看着云长佑那家伙,是笑眯眯的从考场里面出来的时候,他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大房这边,没有问他们考得如何。
两个人一回来,就回去好好休息了。
出金榜的前一天,他们这些考生就被叫到了宫里,学习传胪大典的流程与礼仪。
然后他们这些人里面,会有一个人比较特殊,会提前知道自己的名次,那就是负责唱名的传胪。
传胪是二甲的第一名,他来负责在大殿前进行唱名。
唱名,也就是公布殿试排名的。
一般情况,一甲唱名三次,二甲唱名两次,三甲唱名一次。
传胪是个意想不到的人,是云长佑。
云长歇与这位堂兄,两个人还没有怎么说过话。
云长佑是个脾气好的,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
他对云长歇态度不算差,两个人之所以不大熟悉,主要是一直以来都比较忙。
云长佑是过来参加科举的,他们不是在忙着会试的事情,就是在忙着准备参加殿试。
如今好不容易殿试结束,还要为了传胪大典做准备。
得知云长佑是传胪,云长歇与云长睦都挺惊讶的。
云长佑被单独留了下来,他需要学习的礼仪更多,估计要等很久才能出宫。
次日,便是传胪大典,也就是出金榜的时候。
云长歇一大早就起来,被家里的马车送到了宫门口。
之后他随着大家排好队伍,这才依次进入了宫门。
传胪大典,是在皇宫大殿前举行的。
来参加大典的,除了他们这些准进士,还有文武百官。
他们过去的时候,文武百官已经提前到了。
百官依照品阶,依次站在大殿外面两边。
云长歇往前走的时候,还看到了云侍郎,云长誉等人。
云长誉是大理寺的人,在他的身边还站了几个人。
云长歇没敢多看,快速的跟随大部队从他们身边经过。
传胪大典正式开始时,云长佑走到大殿上面,拿起这次殿试的名单。
他在看到某个名字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变。
他努力没有让自己笑出来,这才开始了一甲的唱名。
先唱名一甲,前三位。
前三位,要进大殿去面见陛下。
“丰和二十三年,新科一甲第一名屈相阳!”
叫屈相阳的,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
他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刻小心谨慎的出列,在大殿前跪了下来。
等到他的名字喊过三次,紧接着是第二名的名字。
第二名是榜眼,是个三十多岁,体态有点胖的考生。
这人云长歇见过两次,好像是一个世家子,对方的身份还挺高的。
不等云长歇继续打量别人,他恍惚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丰和二十三年,新科一甲第三名云长歇!”
云长歇本以为自己听错了,等到云长佑再一次喊他的名字,他这才理了理衣摆走了出去。
他跟着前面两人,一起行了跪拜礼,就被一旁的一个太监,引着从御道往大殿里走。
御道只有皇帝可以走,如今他们三个人,却可以从这里走上大殿,其中的荣耀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但是这个时候的云长歇,完全没有觉得十分风光,他依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他自认为学问,不及云长睦,云长佑很多。
他觉得他考个二甲就算不错了,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进一甲。
如今人跟着进了大殿,叩见了大殿龙椅上的皇帝,云长歇还有点恍恍惚惚的。
然后就是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喊了云长歇的名字。
“你叫云长歇对吧?”
云长歇闻言连忙上前一步,然后微微俯身回答道:“回陛下,臣正是。”
“你有个哥哥叫云长誉,他可是十几年前的状元郎,在文章方面你可不如他啊。”
“臣惭愧,臣的学问不及兄长十分之一。”
“哈哈哈,你学问确实不如他,不过你也有你的长处。你写的那篇策问不错,有一些独特的见解,与其他的考生很不一样。”
……
皇帝只是随口与云长歇聊了两句,像是一个长辈跟晚辈聊家常一样。之后皇帝就没有再关注云长歇了,而是一直在跟那位状元郎在说话。
他们在大殿里待了许久,等到外面的传胪大典结束,他们这才随着太监出去。
后面便是状元游街了,今天的主角是那位状元郎。
状元会换上最独特的衣服,然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云长歇身为探花,他也稍微打扮了一番,胸口还绑了个大红花。
在他们从皇宫里出来,准备进行游街的时候,宫门口就把金榜张贴了出来。
云家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云长歇等人的名次。
云长歇在一甲第三,是探花郎。
云长佑在二甲第一,是传胪。
然后是云长睦,他在三甲里面。虽然不是进士,也是同进士。
得知这个消息的云家众人,早早就等在了游街的路上。
这种事情云家十分熟悉,也知道哪些位置与这些进士离得最近。
苏青箬跟着林氏一起,在一个小酒楼的二楼。这边的视野很好,没有什么遮挡,游街队伍若是经过,他们可以一眼就能看见。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没有把孩子一起带上。
今天的情况特殊,这一街上人满为患的。
若是把孩子给带上,人挤人的很容易受伤。
艾草趴在围栏上,一直垫着脚看着远方。这两年他与妹妹,都长高了很多。
自从云长歇把他们奴籍改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怎么干过活。
艾草养尊处优的,如今已经出落的很漂亮了,与以前那个土土的小哥儿,差距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艾草现在已经十七八,去年就有人想要给他说亲。
云长歇却觉得他还小,十七八身体都没长全,就要嫁人给人生孩子。
婆家再好,也不可能有娘家好。
云长歇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再等个几年,等到他长大了,身体发育好了,到时候再嫁人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