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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景仁显然是花楼常客,嘴里叫着翠莺就搂在了一处。两人显然是老相识,竟然不顾季闻意在场就抱着,季闻意下意识别过视线。
  季闻意皱了皱眉,不想进去,转身就要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不想呆。
  黄景仁一把拉住他:“今天晚上特意为你准备的酒席,你可不能走,都在等着你呢。”
  季闻意佯装不悦:“什么地方不好,非得带我来这里,你要是提前说了,我可不来。”
  黄景仁:“今晚真就是喝酒吃饭,不干别的。”
  季闻意挑眉看他:“真的?”
  黄景仁连忙点头:“当然。”
  季闻意眼睛一转,黄景仁既不事先告知,来了又非得拽他进去,好像他不进去就完不成什么任务一样。这几人虽然说是他以前的朋友,恐怕也是狐朋狗友。恐怕今晚这是一出鸿门宴。他又问:“那咱们以前也常来这里?”
  黄景仁:“那可不,常客,不信你问翠莺,是不是常客?”
  翠莺拿扇子掩面轻笑:“季公子我可见过好多回呢,怎么今个儿矜持起来了?”
  季闻意心中冷笑,一帮人带个有钱的傻子来花楼,什么用意还用猜吗?他换上一副虚伪表情:“原来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进了花楼,里面的装饰富丽堂皇,各色飘着的绫罗绸缎,还有姑娘冲他挥着衣袖,带起一阵阵浓烈的香粉味。还有姑娘要往他怀里扑,被季闻意敏捷地躲开了。只是担心身上沾染脂粉味,回去怎么和沈淮夜交代。
  “来来来,就是这儿,大伙儿都在里面等着了。”黄景仁将季闻意带到一间包厢里。
  房间里坐着五六个人,穿着都是锦衣华服,不知道在说什么,当季闻意进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看见季闻意时,那笑容一敛,接着重新扬起笑容:“闻意来了,等你可等的黄花菜都凉了!”
  季闻意不动声色落座,立即有人调笑道:“唐进,你天天念着季兄,这不终于又见面了。”
  唐进哈哈大笑:“行了,别打趣了,这么光聊没意思,都进来吧!”
  季闻意眼神一抬,就看见花枝招展的姑娘鱼贯而入,那些公子哥一人怀里搂着一个美娇娘。季闻意身边也站了一个,不过季闻意没动作,那姑娘也不好生扑。
  当唐进把一个姑娘往他身上推时,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既然说了沈淮夜是他的道侣,黄景仁也知道,没道理这些人不知道。
  黄景仁还火上浇油:“季闻意,你总不能真只喜欢男人了吧?”
  季闻意的眼神瞬间变冷,什么朋友,他看是狐朋狗友吧?
  从前他心智不全,还不知道被这群人当成什么耍弄呢。他将那个姑娘推开,放下酒杯,脸上冷冷的:“你们要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场面一静,气氛顿时冷下来,有人阴阳怪气了一句:“修仙了不起啊?”
  唐进瞪了那人一眼,冲季闻意好脾气地笑了笑:“不喜欢就算了,咱们来喝酒吧。”说着,高进给他斟了一杯酒。
  季闻意看着推到眼前的酒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都等着他。
  “不会连酒都不愿意跟哥几个喝吧?够不够意思啊?”
  黄景仁也劝道:“这酒不烈。”
  季闻意唇角轻轻扬起,抬手一饮而尽。
  高进脸上浮现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
  几个人连番地灌季闻意喝酒,季闻意看着黄景仁和唐进互换了一道眼神,仰头喝完手中最后一杯,佯装醉酒,“咚”的一声,倒头趴在桌子上。
  唐进看了一眼黄景仁,黄景仁上前推了推季闻意的肩膀:“季闻意,季闻意?你是不是喝醉了?”
  “醒醒,醒醒——”
  不管黄景仁怎么推,季闻意都没动静,整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行了行了,”唐进站起来,“就他那点酒量,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黄景仁:“那倒是,从前咱们一灌他,他准醉。只是碍着季家那边不好交代,没下死手。如今季家敢抢唐家的生意,也该给他点颜色看看。”
  周二、刘五在一旁看笑话:“听说如今季闻意成了兔儿爷,还领回来个男人,他也真不要颜面,不怕别人指着他们家脊梁骨嘲笑。”
  唐进抬起季闻意白皙清俊的脸,眼神一动:“从前怎么没想过……呵,算了,今天正事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黄景仁从怀里拿出契约和红印泥,将季闻意的手印按在契约上。递给唐进。
  “大功告成,季闻意按了这契约,就要把季家的祖产抵给唐家。”
  周二指了指季闻意:“还得让他把今天的银子结了。”
  刘五笑道:“周兄多虑了,以前咱们哪回来不是他结的。想来这些年从季闻意身上诓的也得有上千两了,唐兄你们家生意的本金还是从季闻意身上诓骗来的吧?”
  “哈哈哈哈那倒也是。”
  “来来来喝酒喝酒!”
  过了不知道多久,季闻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黄景仁怀里还抱着姑娘,睡意朦胧的,怀里那姑娘早就醉倒了,黄景仁大着舌头敷衍道:“差不过过了子时了吧。”
  季闻意慢吞吞地坐起来:“那我该回去了。”
  房间里的人睡得凌乱,就黄景仁一个还算清醒,拉着季闻意不让他走:“这就走啊?”
  季闻意冲着他笑了一声。
  黄景仁脑子被酒糊住了,直觉季闻意这个笑不太对劲,又没有精力细想:“走,走什么呀……”
  季闻意抬起手,在黄景仁眼前打了个响指,黄景仁的眼神顿时变得呆滞起来。
  “你听好。”
  “好,我听好。”
  季闻意言语诱导:“今天你们找我来,是来还钱的,欠了一条欠债的契约。你们四个人,一共欠季家一千二百两银子。”
  至于这个金额,是季闻意推算的,实际应该只多不少。
  季闻意目光一凛:“复述一遍!”
  黄景仁呆呆地:“我们一共欠季家一千二百两银子,有契约作证。”
  季闻意从唐进身上抽出契约,直接撕毁,然后重新拟了一张,放在黄景仁面前:“按手印。”
  黄景仁听话地按上手印。
  “把他们的也按上。”
  黄景仁又挨个把其他三个人的手印也按上。
  季闻意收了契约,又在黄景仁眼前打了个响指,黄景仁瞬间倒下,发出震天的鼾声。季闻意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间,走到楼下大堂准备离开时,被鸨母叫住:“季公子,还没给钱呢。”
  季闻意瞥她一眼:“今个儿是我弟兄们给我接风,哪有找我要钱的道理,等他们明天醒了找他们要吧。”
  鸨母莫名被季闻意的气势震住,等季闻意走后,她才摇着扇子:“怪道,傻子竟然好了。”
  季闻意直接回了家,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突然犯了犹豫,低头闻闻衣服,一股刺鼻的脂粉气。沈淮夜又不是傻子,怎么闻不出来他去了哪里。
  要不去找件衣服换了再回来,免得熏着了。
  季闻意正要走,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要走?”沈淮夜低沉声音响起。
  季闻意硬着头皮转过身来:“不走,不走,正要进去呢。”
  沈淮夜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嘴唇一动,就要张口,季闻意率先招了:“我被黄景仁带去花楼了,我不是故意要去的!”
  看着季闻意如临大敌的模样,沈淮夜轻笑一声:“我知道。”
  “真的?”季闻意狐疑地看着他,“你不生气吗?”
  沈淮夜将他拉进房间里:“那你呢,又被欺负吗?”
  季闻意蛮不高兴道:“从前我是个傻子,他们欺负我,现在我好了,他们还想欺负我!”
  沈淮夜抿了抿唇:“其实……”
  季闻意抬眸看他:“其实……你也觉得我是傻子?”
  沈淮夜一噎,摇了摇头,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季闻意垂头丧气。
  沈淮夜将他外袍脱下来,直接扔到外面去,面色严肃地看着季闻意:“其实,你可能不是季家的季闻意。”
  季闻意糊涂了:“什么?还有两个季闻意不成?”
  这是什么怪力乱神,两个人岂不是乱套了。不料沈淮夜竟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错,你还记得我能听见你心音这件事吗?”
  季闻意点点头:“记得。”
  沈淮夜给他倒了杯水:“现在几乎听不见了,不过最开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并不是原先的季闻意。”
  季闻意咕嘟咕嘟将水全喝了:“那,那我是谁?”
  沈淮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季闻意瞬间手足无措:“那,那我爹娘也不是我爹娘了?”
  沈淮夜握住季闻意的手:“别慌,你既然在他身体里,应该不是没有缘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