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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时差十八度 > 第22章
  "职业习惯。"我吻了吻她的发顶,"希望永远用不上。"
  "但用的时候会感激你的强迫症。"她笑着说。
  周一早晨,我们第一次尝试"同居生活规则"。我六点准时起床,轻手轻脚地准备早餐;沈明溪八点揉着眼睛出现,头发乱蓬蓬的,却坚持要帮我整理领带。
  "今天有手术吗?"她打着哈欠问。
  "下午一台瓣膜修复。"我递给她一杯温水,"先吃药。"
  她乖乖吞下药片,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基金会的事我和裴言澈聊过了,他建议我们先注册非营利组织,再申请税收优惠..."
  我们就这样,在早餐桌上无缝切换着医疗话题和商业讨论。她告诉我融资计划,我分享最新的康复方案;她谈品牌建设,我讲病例筛选标准。两个曾经完全不同的世界,正在一点点融合。
  晚上我回到家时,沈明溪已经在了,正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对付一条鱼。
  "需要救援吗?"我靠在门框上问。
  她转身,脸上沾着一点酱油:"唐医生!这个清蒸鲈鱼比并购案还难..."
  我卷起袖子接手,她则负责洗菜和摆盘。晚餐虽然简单,却因为共同的努力而格外美味。饭后,我们一起洗碗,她洗我擦,配合得像多年的伴侣。
  "今天按时下班了?"我问。
  "嗯,赚了一分。"她得意地说,"你呢?周末真的不排手术?"
  "已经告诉老季了,除非急诊。"我擦干最后一个盘子,"也赚了一分。"
  沈明溪踮脚亲了我一下:"兑换一个小奖励。"
  睡前,她靠在床头处理邮件,我则翻阅医学期刊。十一点整,我合上杂志:"规则,沈董事长。"
  "马上,就最后一封..."她飞快地打字。
  我直接合上她的笔记本电脑:"积分扣一分。"
  沈明溪气鼓鼓地瞪我,但最终还是乖乖躺下。关灯后,她像只小猫一样蜷在我怀里,手指无意识地玩着我睡衣的扣子。
  "子潇,"她在黑暗中轻声问,"如果我们早点这样...会不会少浪费很多时间?"
  我思考了一会儿:"也许。但现在的我们,比十年前更懂得珍惜。"
  她在我怀里点头,呼吸渐渐平稳。窗外,北京的夜空难得能看到几颗星星。我想起日内瓦的夜晚,想起那个我以为是幻觉的身影,想起她举着接机牌时闪亮的眼睛。
  命运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而这一次,我们都不会再放手。
  第14章 家的温度
  同居第三个月的一个周六清晨,我比平时晚了一小时醒来——六点半,对普通人来说依然早得离谱,但对我已是难得的懒觉。身旁的位置空着,床单上残留着体温和淡淡的茉莉香气。我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露出一角纸张。
  「亲爱的唐医生:
  早餐在保温箱,药已吃。紧急会议,中午前回来。
  ps: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记得穿我放在衣柜门上的那套衣服。
  爱你的,明溪」
  我捏着纸条微笑。沈明溪的字迹优雅流畅,每个转角都带着小小的卷曲,像她笑起来时的梨涡。过去三个月,我们已经形成了这样的沟通方式——纸条、便签、冰箱贴留言,弥补着因作息差异而错过的面对面交流。
  衣柜门上挂着一套我从未见过的深蓝色西装,剪裁精良,面料在晨光中泛着低调的光泽。旁边是一件银灰色的丝质衬衫,领口和袖口有暗纹刺绣。这明显是沈明溪的手笔——我自己的衣橱里只有各种深浅的灰。
  穿上这套衣服,我在镜子前转了一圈。五十岁的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细纹,银灰短发,但西装完美的剪衬得我比实际年龄精神许多。沈明溪总是知道什么最适合我,就像我知道她吃药时喜欢配温蜂蜜水一样。
  厨房保温箱里是两人份的早餐——全麦三明治、水果沙拉和一杯温热的杏仁奶。沈明溪自己的那份显然没动,估计是匆匆喝了咖啡就出门了。我一边吃一边翻看日历,试图理解她说的"特别日子"。
  11月18日。我的生日。
  这个日子在我的人生日历上早已变得普通。没有父母后,生日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标记,最多收到同事几句祝福。和沈明溪在一起的那五年,她会准备小礼物,但那时我们都太忙,常常是延迟庆祝。分手后的两年,我干脆屏蔽了这个日期。
  现在,她显然计划着什么。我收拾好餐具,给医院值班室打了个电话确认没有紧急情况,然后开始整理客厅——周六是我们的清洁日,尽管有钟点工,但沈明溪坚持"家要有亲手打理的痕迹"。
  中午十二点,门铃准时响起。我开门,沈明溪站在门外,怀里抱着一个大纸箱,身后跟着姜青梨和裴言澈,两人手里也各捧着一个礼盒。沈明溪穿着珍珠白的连衣裙,发髻松松挽起,耳垂上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生日快乐!"她踮脚亲了亲我的脸颊,然后挤进门,"别愣着,帮忙拿东西!"
  裴言澈把礼盒递给我,夸张地鞠了一躬:"唐医生,恭喜半百大寿。"
  "闭嘴。"我接过礼盒,重量出乎意料,"这是什么?"
  "惊喜。"沈明溪神秘地笑着,指挥姜青梨把另一个礼盒放在茶几上,"青梨,餐具摆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沈董。"姜青梨从厨房拿出几个餐盒,"按照您的要求,都是唐医生喜欢的菜。"
  我看着这三个人在我家里忙碌,一时有些恍惚。裴言澈打开香槟,姜青梨布置餐桌,沈明溪则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大纸箱放在沙发旁,然后过来拉住我的手。
  "喜欢这套西装吗?"她帮我整理本已完美的领口。
  "很喜欢。"我握住她的手,"但我的生日真的不需要这么..."
  "不只是生日。"她打断我,眼睛亮得惊人,"是弥补。十年的弥补。"
  午餐是家常但精致的四菜一汤——清蒸鲈鱼、百合炒芦笋、山药排骨和一碗长寿面。沈明溪坚持要亲手给我盛面,筷子挑起一根长长的面条,小心翼翼地不让它断掉。
  "一口气吃完,不许咬断。"她将碗推到我面前,"这样才会长命百岁。"
  裴言澈在一旁偷笑,被我瞪了一眼。这顿饭吃得热闹非凡,完全不同于我以往安静的生日。沈明溪和裴言澈讨论着澜庭的新项目,姜青梨则向我解释每道菜的做法——"沈董特意学的,失败了好几次呢。"
  饭后,姜青梨和裴言澈识趣地告辞。沈明溪送他们到门口,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一支蜡烛。
  "许个愿。"她将蛋糕放在我面前,"但别说出来,不然不灵。"
  我看着她被烛光照亮的笑脸,许下最老套也最真心的愿望:希望时光停在这一刻。吹灭蜡烛后,沈明溪迫不及待地拉着我走向客厅那个大纸箱。
  "现在,正式进入生日环节。"她深吸一口气,"唐子潇,这是我为你准备的十份生日礼物。"
  "十份?"
  "从你四十岁到五十岁,每年一份。"她轻轻抚过纸箱,"那些我错过的重要日子。"
  我这才注意到纸箱侧面标注着年份,从十年前的"40"到今年的"50"。沈明溪蹲下身,从最底层取出第一个礼盒,上面贴着一张卡片:「致40岁的子潇」。
  "四十岁那年,我们还不认识。"她将礼盒递给我,"但我在哈佛图书馆查到了你那年的学术发表记录,所以..."
  我打开礼盒,是一本装帧精美的剪贴簿。里面收集了我四十岁那年发表的所有论文、参加的学术会议报道,甚至还有几张我在医院活动的照片。最后一页是一张哈佛校园的明信片,背面写着:「致那位在医务室给我退烧药的严肃医生:总有一天,我会知道你的生日。 22岁的明溪」
  "你..."
  "继续。"沈明溪眼睛湿润,但带着笑意,"四十一岁。"
  第二个礼盒里是一瓶已经停产的男士香水,卡片上写着:「那年秋天在学术会议上闻到这个味道,总让我想起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它叫'柳叶刀'。」
  四十二岁,一套绝版的医学古籍复刻版;四十三岁,一只手工制作的听诊器造型钢笔;四十四岁,一条深灰色羊绒围巾...每一份礼物都附带一张手写卡片,记录着她当年如何"偶遇"或"想起"这些物品。
  "四十五岁。"沈明溪的声音微微发抖。
  这个礼盒里是一本相册,装满了我们第一年的合照——医学研讨会、周末远足、厨房里笨拙的烹饪尝试...每一张照片旁边都写着她的备注。最后一张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电影院的票根,已经泛黄。
  四十六岁,一对袖扣,形状是小小的心脏解剖图;四十七岁,一个定制台历,每个月都标注着我的手术安排和她偷偷计划的约会;四十八岁...
  "分手那年。"我轻声说,手指抚过礼盒上的缎带。
  沈明溪点点头,示意我打开。里面是一个音乐盒,打开后播放的是《月光奏鸣曲》——我们分手那天雨夜里,出租车电台放的曲子。盒底贴着一张纸条:「那晚我多希望你有勇气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