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淮。”他侧着头轻轻开口。
“嗯？”
夏礼缓慢眨眼，问：“那场雨下，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接连雨声不断。
打下来的声音很清晰，甚至能盖过人声。
夏礼竖起耳朵。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周聿淮好像回答了，但他没听见。
过了好一会儿，周聿淮才说话。
“我不知道。”他说。
夏礼听见了，心底泛起微微失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明明他也没有很在乎。
周聿淮问他要不要谈恋爱，没有说喜欢。
在那么大的雨里把他带走，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缘由。
“...噢。”
夏礼应了声，理不清自己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听什么答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显示出期待。
但周聿淮原本就是这样随性的人，没人猜得透他。
也不会一直给对方想要的回答。
夏礼就不再问，低头玩手机。
周聿淮侧目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小孩怎么好像情绪不高了，明明吃饭那会儿还挺开心的。
车子压着地上的雨水一路到夏家老宅。
周聿淮下车给夏礼撑伞，送他到别墅门口。
车里暖和，甚至还有点闷，但到外面雨水裹挟着风，顿时凉意袭来，侵入皮肤。
周聿淮撑伞，陪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路。
他看了看夏礼的神色，问：“你是不是不满意那个答案？”
“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夏礼反驳。
他低着头，到阶梯的地方，抬脚迈上去。
檐下不再有雨，周聿淮没有跟上去了，他仍旧撑着伞，只身立在雨里。
夏礼转身对着他说：“我回去了。”
“夏礼，”周聿淮叫他，“你有情绪要让我知道。”
夏礼站的地方要比周聿淮高一点，两人差不多平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没办法再说自己没有情绪这样的话，因为周聿淮很聪明，总能看透他的情绪。
所以夏礼沉默着不说话。
他知道，然后呢？
周聿淮这时候迈开脚步踏上了台阶，站在夏礼的跟前。
“不管是偶然还是命运，都不重要了。”
他的语气认真，在淅沥的雨声里带着丝丝蛊惑，既模糊又清晰。
周聿淮注视着夏礼的眼睛，“重要的是现在，此时此刻。”
夏礼缓慢眨着眼眸。
觉得夜里的雨把一切都变得不真实。
明明他没有喝很多酒，却感觉此刻不太清醒，像是酒的后劲涌上来。
他看起来有点呆，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周聿淮也没有再解释什么，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把两人的距离拉到很近的程度。
“夏礼，你不是很聪明吗？”
周聿淮抬手碰了碰他漂亮的下巴，略一垂眸，落在夏礼淡色的唇。
再抬眼的时候，手指已经碰上去，指腹贴着唇角。
周聿淮感受着手边的柔软触感，慢条斯理地开口：“怎么不知道喜欢我？要我教你吗？”
第17章 17
夏礼打掉他的手，“谁要你教了。”
周聿淮勾勾嘴角，丝毫没有被夏礼拒绝的羞耻，他直起身子，神情自若。
夏礼却觉得脸热。
那点酒让他身上泛起阵阵热意，一直爬到脖颈和耳畔，有点晕晕乎乎的。
明明风吹过来冷飕飕的，却一点没让他的体温降下去。
“脸这么红，喝醉了？”周聿淮故意问。
夏礼不想再理会他，“我要回去休息。”
“好，”周聿淮答应着，却没让他走，“跟我说晚安。”
夏礼默默看他，不张嘴。
“嗯？”
周聿淮轻轻挑眉，好像一定要听到这两个字才肯走。
“...晚安。”
“真乖。”
周聿淮满意了，这才放他离开。
夜里一整晚都在下雨。
不知道是雨声嘈杂，还是红酒喝了亢奋，当天晚上夏礼就没睡好。
他半夜迷糊地想，又或许是周聿淮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睡不够，夏礼顶着黑眼圈被阿姨叫起床洗漱，下楼陪爷爷吃早餐。
爷爷作息规律，维持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昨晚夏礼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回房间了，但灯亮着。
夏礼没去打扰他。
夏信鸿坐在餐桌前，银白头发梳理得整齐，身上是衬衫和深色的针织马甲，看起来随和，却有股威严立在那里。
夏礼走过去坐好。
餐桌上摆着中式早餐，夏礼舀了一勺面前已经乘好的海鲜粥，还有些烫。
“昨天没在家里吃饭？”夏信鸿问他。
“嗯，”夏礼回答，“我出去吃了。”
夏信鸿没问他和谁一起去吃饭，放下手里的筷子，问：“聿淮送你回来的？”
夏礼愣了下，应了声“嗯”。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爷爷既然这么问，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了。
他可能看到楼下周聿淮的车了。
但夏礼不确定爷爷到底看到多少，夏礼也没吱声。
“他也在外面吃饭？”夏信鸿猜测道。
夏礼想了想，说是的，正好碰到了。
夏信鸿哼笑了声，“在家不吃，非跑外面去。”
这话夏礼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周聿淮，所以他没敢回应，默默吃着油条。
“你跟他多接触是好事，多跟他学些东西。”
夏信鸿差不多已经吃完了，没离开，坐这跟夏礼聊聊天。
夏礼“嗯”了声，心里想跟他接触这么久什么没学到，反倒是他要跟自己谈恋爱。
“不过谈对象这种事就不用跟他学了。”
夏礼抬头看向爷爷。
夏信鸿不满意道：“那小子听到要给他介绍相亲就找借口跑了，说是去公司，结果在外面晃，被你碰见。”
夏礼喝粥的动作顿了顿，反应了下。
“...相亲？”
“庄家想让他认识一下大女儿，拉近关系，家里托我去说说。”
“噢，这样。”
夏礼慢慢回应了句，想起来爷爷当初过生日那会儿，庄家的人好像是在打听周聿淮的事情了。
“我看庄家那大女儿聪慧过人，又温婉大方，见面认识了肯定会喜欢。”
夏信鸿自说自话。
周老爷子也对庄家大女儿庄妍很满意，倒是周聿淮一直没表态。
这不见面怎么能喜欢呢，至少得先认识认识，接触一下。
夏礼安静地听着，又吃了两个烧麦。
“小夏，你有空的时候也跟他提一提，我看你们年轻人说话比较中听。”
夏礼说“好”。
夏信鸿见他答应，也满意地点点头，又交待道：“多带些厚衣服去学校，冬天冷，又在下雨，别感冒了。”
夏礼“嗯”了声，让爷爷也注意身体。
之后夏信鸿起了身，不再继续聊天，准备去溜个弯。
夏礼仍然慢吞吞地进食，不着急，感觉有点饱了，但还是想把这份粥喝完。
之后司机送他回学校。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小雨绵绵，气温降得厉害，冷意侵骨。
周聿淮发消息问夏礼要不要跟着他去参加慈善晚宴，还有个拍卖会，带他去玩。
夏礼说不去。
周聿淮又问了一遍：「确定不跟我去？」
「不去。」
夏礼说没兴趣。
周聿淮也就没有强迫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下雨降温的缘故，夏礼好像受了凉，明明添了衣服，仍然觉得自己有点生病。
或许只是小感冒。
夏礼暂时还没有去买药吃，在教室的时候也戴上了口罩。
除开必要去学校的时间，其余时候就待在自己的小公寓。
他不怎么点外卖，有出门采购食物放进冰箱，这些天就随便做点饭吃。
与此同时，他突然发现周聿淮那天竟然玩了他的消消乐，因为再打开已经不是当初他没有过去的那一关。
周聿淮把关数恰恰好好卡在了999这里。
无聊。
夏礼关掉了游戏。
随后他拿着平板刷网页，看到推送到自己眼前的娱乐新闻，照片上的人是周聿淮，他身旁是庄家的大小姐庄妍。
新闻写着他们共同出席了前两天的慈善晚宴，周聿淮拍下一颗精致的蓝色宝石。
今日这颗蓝宝石作为项链戴在了庄妍的脖颈上。
照片定格的两人在拍卖会上，坐在一起，没有看向镜头，但侧脸也足够郎才女貌，瞧着登对。
报道上说两家最近似乎有意拉近关系，时不时有一块儿出现的场合。
另外也有拍到私底下周聿淮与庄妍秘密见面的消息，在餐厅就餐，让人很难不怀疑是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