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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嘶”一声,骤然松开越睢的胳膊,装成没看懂,反而恍然大悟,“所以你没事?”
  越睢被他气笑,脑袋和胳膊也不撑着怪异的姿势了,凶神恶煞捧住陈令藻双颊,磨牙,“你再给我装傻!”
  他又实在舍不得下力揉搓:“还有两天,我等你的答复!”
  陈令藻心脏跳的厉害,敛神从越睢掌下逃脱,高冷放下两句话:“知道了知道了,你等着吧。”
  转身快步走开,留给越睢一个背影。
  *
  后面两天,越睢更是寸步不离陈令藻,没课就陪同上课,有课才恋恋不舍分开。
  饶是如此,陈令藻还是总能一下课就能见到越睢在门外等他。
  专业课下课,陈令藻收拾完东西顺着人群从教室出来。
  将至门口,阳光实在是好,微风徐徐,令人心情舒畅。
  越睢戴了墨镜,身形颀长,双手抱臂,神态恢复往日的高冷桀骜,打扮得却是花枝招展,从上到下一身喜庆大红,仿佛要出嫁一般,分外夺人眼球。
  他整个人懒散放松倚在门边,在来来往往的学生间格外显眼,许多人投以目光,而他本人浑然不觉,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再向教学楼内望一眼,在等陈令藻。
  “……”
  陈令藻倒吸一口冷气,脚尖一转就躲进人流,往越睢所在方向的相反方向走。
  “陈令藻!”
  陈令藻装作没听见背后叫他名字的声音和什么越来越大的摩擦滚动的声音,步伐加快。
  眼看就要顺利逃出,面前突兀横出一条手臂拦住去路。
  “陈令藻!”
  终于是顺利拦下了人,越睢见着他便矜持把墨镜推到头上,面上没有多大表情,但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喜气洋洋的气质:“陈令藻!”
  实在躲无可躲,看着越睢,陈令藻佯作惊讶,“你怎么在这,我竟然没看见你。”
  越睢笑笑,面上也无任何异常,“我穿一身红就是想着显眼,你能一眼看到我,没想到你还是没看到。”
  陈令藻顺坡下驴:“对对对,我近视眼嘛,今天没戴眼镜,没注意到,还以为你在上课,我去找你来着——你今天不是穿的黑色衣服吗,怎么成红的了?我说我看黑色衣服的没看到你。”
  越睢:“想着显眼嘛,竟然忘了你光会找穿黑色衣服的了。”
  陈令藻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就是这么回事。”
  越睢不甚在意:“这都是小事。我问你,你想好了吗?”
  陈令藻:“这不是还有好几个小时吗?急什么。”
  越睢叹气:“确实挺急的。我年纪到了,再嫁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陈令藻:?
  “唉,既然你也可怜我,那就陪我待一晚吧,省得我望眼欲穿,茶饭不思。看着你我也能多下两碗饭!”
  他什么时候说可怜越睢了?
  陈令藻迷惑,还不待他想清楚,越睢将身一闪,露出身后的行李箱。
  陈令藻弄明白了刚才摩擦地面的声响是什么造成的了。
  被越睢拉着走了好几步,陈令藻反应过来紧急刹车制动,待越睢回头询问,才故作严声质问:
  “说了会回复你就一定会回复你,你不用看我看得那么紧,我又不会跑,怎么还要我出去和你待一晚?”
  越睢:“不会跑?之前是谁跑了?”
  陈令藻:“不要翻往事,我说不会就是不会了。”
  “好好好,你不跑,”越睢抓着他的手不让人走,宽慰他,“你也别太担心,不是只有咱俩待着,放宽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两人并肩走着,越睢想接过陈令藻的背包,但背包被陈令藻死死抓住,他没有得手。
  陈令藻:“你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你。”
  越睢点头,拉下墨镜,换了只手拉行李箱,昂首挺胸,自信大步前行。
  陈令藻微微闭眼,跟上。
  *
  在外面吃了饭,越睢开车带着陈令藻上了高速,越走越远。
  看着窗外景色越发荒凉,陈令藻心底发慌,不知道越睢要带他去哪。
  他想,还不如直接答应越睢算了,可他刚提起话茬,就被越睢轻易揭过。
  “嗳嗳嗳,马上就到了,不着急。”
  ……
  确实如越睢所说,没过多久他在路边停下车,搬下行李箱,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陈令藻,在草地上走。
  每走一步,草地沙沙,陈令藻心跳越来越紧。
  “陈令藻!越睢!”
  不远处有人招手,向他们跑来,“这里!”
  陈令藻定睛一看,竟然是越砀、邹友、岳扬娄和方瑾几人。
  陈令藻松开越睢的手,迎上几人:“你们也在?”
  岳扬娄一指不远处、他们跑来方向里的点点光亮和一个个小鼓包处:“我们那么多人都在呢,就等你们了。越睢叫的我们,没跟你说?”
  越睢确实没跟他说。
  又寒暄几句搪塞过去,几人一起走向帐篷处。
  ……
  等越睢把行李箱推倒,打开,陈令藻才知道里面不是什么衣服,而是一套望远镜。
  越睢把箱子推给方瑾:“你架起来吧。”
  方瑾剜他一眼,“就知道指挥我。”
  旁边的长发女生蹲下,“我和你一起。”
  方瑾羞涩一笑,晃晃身子碰碰她,没再递眼给越睢。
  陈令藻有些印象,女生应该是是许宏的表妹,方瑾的女朋友。
  越睢也不理方瑾,兴致勃勃拉着陈令藻往帐篷走。
  拉开帐篷拉链,陈令藻看清了里面的情景:一张大双人睡袋,再是手电筒等野营常备物品,边上还有一床毛茸茸的毯子。
  越睢把自己带的背包放进去,“不用担心,衣服我都给你带着了。咱俩睡一屋。”
  陈令藻坐在帐篷边,伸手摸摸毯子,好笑:“怎么,这是非要守着我要个答案?怕我跑了还叫这么多人一起?”
  越睢晃晃身子,席地而坐,“也不能这么说,最重要的是想和你一起看流星雨,不是说许愿比较灵吗……”
  陈令藻刚还想说什么,被邹友的惊呼打住:
  “流星雨来了!”
  一行人不约而同放下手机,聚向几个帐篷中间围着的椅子和野餐垫上,共同遥望被星光划破的夜幕。
  陈令藻和越睢拣了人群最边缘的地方坐下,越睢拿了毯子,往后一展,裹住两人。
  毯子将寒凉的空气隔绝在外,锁住温暖。
  陈令藻抬头。
  一颗、两颗……璀璨而瑰丽,盛大而震撼。
  这场流星雨甚至不需要用望远镜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毛毯动了又动,陈令藻察觉越睢更往自己身侧挨靠,毯子内热度更高,攀上脸颊,自然垂下的手掌被抚开、插入、紧握。
  “本来今天晚上应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但是我实在紧张。你要是不答应我,我直接哭出来就太丢人了;人多的话,我应该还能要点面子。”
  越睢声音低沉,不时有些紧绷。
  原来越睢也紧张吗?陈令藻用没被握住的那只手悄悄贴住心脏处的皮肤。
  “下次,我们可以再一起去我们去过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反正肯定和我们之前去的地方感受不同。去雪山,去草原,去海底……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陈令藻补充:“你想去哪,我们也可以去哪。”
  “嗯。”越睢的声音很轻,一种预感在他心头蔓延。
  他又絮絮说了许多,更像是在安慰自己,说到哪是哪。
  “我们还可以暑假一起住,等毕业了也在一起住,最后选个离我们两家公司都近的地方——哎,其实我已经看好了,买下来了,不过还没带你去看……我们要不再养一只猫?养狗也可以,把雪球带来我们养也不错。”
  陈令藻的目光从流星移到越睢面上,笑笑,“你是在贿赂我吗?画这么多大饼,吃不完啦。”
  越睢也低声笑起来,“都是我真心实意想和你一起做的……我想和你一起。”
  两人又齐齐静下来。
  在黑暗与寂静中,陈令藻只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掌心有些湿,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越睢的,但他们都不愿意分开手。
  越睢最后说:“……还有一分钟。”
  陈令藻轻轻应声。
  其他人惊呼“流星雨要消失了,快许愿”的声音与越睢定下闹钟声一同响起。
  越睢摇摇他的手,提醒他:“到时间了,藻藻。”
  “我……”陈令藻也紧张,舌头打结。
  他感受到越睢愈发握紧的手。
  不同的是,陈令藻不再只是承受,这次,他勇敢地握了回去。
  “我愿意。”
  越睢心跳漏一拍,瞳孔骤缩,猛地回头。
  越睢眼中,陈令藻言笑晏晏,眸子明亮如星,灿若星河,分毫不比流星逊色,在夜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