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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颂莞尔一笑,心流愈暖。
  前台小姐热情道:“温先生,我借您一只小推车吧,方便您搬上去。”
  温颂连声道谢,保安帮着他一同把陶瓷花束搬上去,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决定把陶瓷花放在茶吧上最显眼的位置,他在工位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摆好了,拍了照片,又给小铃打去电话,问她近况。
  接受朋友们不再需要他的庇护,对温颂来说是一个困难的过程,过往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在纠结和担忧中度过,放手怕朋友们难过,不放手又前功尽弃。幸好有周宴之和乔繁在他身边耐心开导,也是幸好,他的弟弟妹妹都很争气,就像鹏鹏做完手术,主治医生说的那句——
  这孩子,骨头真硬。
  骨头硬,才能做自己的伞。
  回到家的时候,是五点三十一分。
  芽儿小蝴蝶一样朝他扑过来,说:“妈妈迟到了,罚妈妈今晚和我一起睡。”
  她新养的小狗追在她后面。
  一只小金毛,油光毛亮肥嘟嘟的,看着很是可爱,是芽儿同学在幼儿园烘焙比赛拿了第一名的礼物。
  她一直很想养小狗,温颂在买之前并没有告诉她,第二天早晨,他抱着小狗走到儿童房,把小狗放在芽儿的身边。
  周宴之在一旁录像。
  小狗可能是闻到了芽儿身上的奶味,一路往前嗅,凑到芽儿的颈窝处,一个劲往前拱,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把芽儿吵醒,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抬手摸到毛茸茸,还以为是玩偶,翻过身把小狗紧紧抱住了,准备继续睡,结果小狗吓得嗷嗷叫,芽儿倏然清醒,低头看到怀里有一个会动的毛茸茸的小脑袋,她呆住了。
  下一秒——“妈妈,有小狗!”
  温颂笑出声来,他走过去,摸了摸芽儿的脸蛋,又摸了摸小金毛,说:“开心吗?以后芽儿也是有小狗的小朋友了。”
  芽儿兴奋得不行,“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扑过去在温颂的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养小狗可不是这么简单哦,芽儿要早晚遛狗,要给小狗准备食物和水,要陪他玩,不能玩几天觉得没意思了,就丢给爸爸妈妈或者阿姨哦,这是你的小狗。”
  芽儿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
  小家伙还是很有责任心的,说到做到,原来还有点爱赖床,现在阿姨一敲门,她就骨碌起了床,连起床气都没了,洗脸刷牙,穿好温颂提前给她准备好放在床头的衣服,牵着小狗出去玩了。
  温颂深感欣慰。
  “妈妈,爸爸在里面做香辣龙虾,”芽儿夸张地挥了挥手臂,“好香好香的!”
  小狗也跟着嗷嗷了两声。
  温颂笑出声来。
  进了家门才发现芽儿说得一点都不夸张,真的香迷糊了,鲜辣的香气充溢在一楼的空间,他都能闻出来那是花椒在热油里爆开的辛香,让工作的疲惫一扫而空,温颂肚子里的馋虫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他放下包,走到厨房里,从背后抱住了周宴之,把脸颊靠在他的肩背处。
  “饿不饿?”周宴之把一只剥好壳的龙虾肉递到温颂嘴边,“尝尝味道。”
  温颂一口咬住,满足地“嗯嗯”了两声。
  周宴之今天尝试了龙虾的两种做法,波龙去壳切块做了不辣的椒盐口味,是芽儿能吃的,小龙虾则是夜市做法,十三香口味,爆炒出锅,是温颂喜欢的。
  “我去切点水果。”温颂撸起袖子。
  周宴之拉住他,“不用,已经切好放在冰箱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乖乖等吃饭。”
  温颂又感到巨大的满足。
  他陪着芽儿做香蕉奶昔,握着芽儿的小手一起启动搅拌机,芽儿觉得好玩捧住杯子喝了一大口,嘴边留下一圈奶白胡子,还把杯子递给温颂喝,朝他傻笑。
  温颂也学她,留了一圈白胡子。
  两个人笑得抱到一起去,周宴之把菜端上来,看他俩的样子,“两个小老头。”
  芽儿眼珠一转,把嘴边的一点奶沫刮掉,眼疾手快地蹭周宴之的脸上,嘿嘿笑道:“现在有三个小老头啦!”
  她还不罢休,跳下凳子,又抹了一点到小狗的鼻尖,兴奋道:“四个小老头!”
  温颂和周宴之对视了一眼,忍俊不禁。
  芽儿几乎填满了温颂童年所有的阴翳,她的活泼、她的笑容、她的明媚,都像是一束光,把温颂的心都照得透亮。
  芽儿出生之前,温颂偶尔还会回想过去,想福利院里那个小小的自己,想“如果这一切没发生”,他会是怎么的境况。芽儿出生之后,奇迹般的,他不再自怜。
  他已经拥有很多了。
  人一生的气运是守恒的,他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清晰地看到前途一片光明。
  他朝芽儿招招手,抱着芽儿去洗了手,回来对着桌上的龙虾大快朵颐,两个人都吃得肚子滚圆,打起了饱嗝,可是周宴之把剥好沾了酱汁的龙虾肉递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张大嘴巴。
  吃晚饭,一家三口出门消食。
  路过柳老板家的小花园,芽儿热情地打招呼,甜甜问好,把柳老板的妻子哄得满脸笑容,很快换来一只装满粉月季的小花篮。
  她提着小花篮在前面跑,小狗追在后面,耳朵飞起来,四条小短腿用力扑腾。
  温颂牵住了周宴之的手。
  微风拂过,暮色将合,鸟雀归林,天际残留最后一抹橙色夕阳,路灯把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石子路上。
  温颂讲着小铃送她的礼物,讲今天写字楼有部电梯坏了,七八个人被困在里面半个小时,直到消防员过来施救,特别惊险,还讲乔繁和男友的新进度,说乔繁准备国庆节去见父母,还特意去剪了头发。
  周宴之偶尔回几句,做很好的听众。
  “先生今天呢?”
  温颂歪着头问周宴之,笑意盈盈,周宴之言简意赅:“工作,想你。”
  “……”温颂被肉麻得不行,笑着说:“先生,你怎么……越来越腻歪了?”
  周宴之一本正经:“人老了,就是这样。”
  温颂现在听到这个字比周宴之还应激,容易让他想起前天晚上被“年纪渐长”的先生折腾到掉眼泪的惨状,他立即环住周宴之的腰:“不许说这个,先生一点都不老,明明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周宴之计谋得逞,低头亲了亲他。
  温颂踮起脚,与他唇舌交融,直到听见芽儿的小碎步遥遥传来,两人才分开。
  温颂一点都没有奉承,他真心觉得三十五岁的周宴之更增魅力,沉稳、理性、儒雅、深情,他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世界了,才能在这辈子遇到周宴之。其实他一点都不理解周宴之为何对他没有安全感。
  明明觊觎周宴之的人更多。
  他想起去年,他忙着毕业回斐城,有一段时间对周宴之稍显冷落,周宴之也为此烦恼,和林律昇约着喝酒时谈及此事,林律昇给他出馊主意——“你俩都太为对方着想了,这样,你让他吃吃醋,给他一点危机感,他保准连夜买票回家找你。”
  可是周宴之说:“没必要这样做,我不是为了让他爱我才悉心付出的。”
  这话被方思镜听见了,告诉了温颂,温颂果然连夜买票回家,凌晨三点,爬上床,哭着扑到周宴之怀里,说“我爱你”。
  ——当然,林律昇因言获罪,被赶出家门整整三天的事,暂且不提了。
  温颂挽住周宴之的手臂,身体贴近他,忽然问:“先生,这个世界上有不求回报的爱吗?”
  “父母的爱,大多不求回报。”
  “除此之外呢?”
  周宴之说没有,“爱到最后,总要得到些什么。”
  “先生在我这里得到了什么。”
  “你需要爱,我正好能给,这让我感到满足,因为你的小心翼翼、倍加珍惜,让我置身于一份安稳的幸福之中,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这就是我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二十七岁的温颂不再傻傻地问:先生,你对我这么好,你会累吗?
  也不再忧虑幸福是否有下坡路。
  他望着天际亮起的一颗星,轻声说:“就这样一辈子吧,先生,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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