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对?难道不是钻石的编号吗?
液晶屏上的提示英文闪了几下,继而提示温时熙,他还有四次输入的机会。
院长露出不解,开口道:“我以为雅澜说要把它沉进海里,只是一句玩笑话,难道,雅澜真的没有告诉你密码吗?”
温时熙略略沉思,继而道:“让我想一下。”
温时熙觉得,既然是容雅澜特意留给他的东西,他就没有理由不知道密码。
而且设置了限次,就证明一定是一个有强因果关联的密码,与他、与钻石有关联。
这时,福利院恰好来到早课时间。
上课的提示铃缓缓响起,是一首非常欢快的熟悉乐曲。
温时熙微微停顿,在原地听了片刻。
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no.1,c大调前奏曲。
温时熙闻声,眉心轻轻蹙了蹙。
“这是……巴赫的钢琴曲?”
院长想了想:“我不太懂这个,不过说起来,这也是雅澜提议的。原本的上课铃声太生硬,我们有时在办公室聊事情,铃声响起,她总是会被吓一跳,我想她都会被吓到,孩子们应该也很讨厌,后来和雅澜聊到这件事,她出面帮福利院找来了这些可以随意使用的音频,现在用的,应该是她生前最后找人送来的一些乐曲片段。”
舒缓的解释声中,温时熙的心一点点安稳下来。
容雅澜带他出去玩那天,他就是练习了巴赫,去找大伯院中找人的。
巴赫有个非常著名的逸闻,是巴赫的音乐密码。
巴赫在晚年,编写在《赋格的艺术》时,于第239小节突然戛然而止,只留下音调“bb、a、c、b#”。
若将四个音符转换成对应的音名,正好是巴赫的名字“bach”。
因曲谱最终未完成,这首杰作与最后的音节,成了音乐史上一则格外神秘的过往,被人们称为“音乐密码”。
也一并是,容雅澜认为,只有温时熙能想到的密码。
虽然次数有限,但温时熙觉得可以试一试。
他回想那串数字,将对应的音阶,在心里化为等同的音名字母。
轻快的旋律中,修长食指再次一个个摁过机械按键。
下一秒,铁盒应声而开。
第108章 儿童福利院
同一时间, 姜家老宅。
昨夜前往海边别墅送猫咪用品的司机,被叫到姜敛的院中。
姜敛坐在正厅里,身边盆景修剪相宜, 映着雕花的隔柱, 到处贵气十足。
姜敛知道,姜权宇为了不留人口舌,让新来的佣人们格外用心, 几乎挑不出一点错处。
院内景观水流潺潺, 姜敛一张脸却格外阴暗,看着面前的司机。
“你说, 你把那颗钻石,拿给温时熙了?”
容雅澜的那颗钻石价值几十万,当年执意要给猫做项圈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被人直接拿走了?
司机不卑不亢,回答道:“是姜总特意吩咐, 要把雅澜夫人那只猫的宠物用品全部整理好, 一起带到别墅去的。”
姜敛自从被解除职务, 又要在家里看着陌生的人进进出出, 把一切汇报给姜权宇, 性情变得格外阴暗。
一时间, 姜敛被人顶撞,将手边桌上的水果盘掀翻, 直直站起身来,寒声道:“取回来!谁同意你们这样取走主人房里的东西了!”
他说着, 一点点朝前走去,眼里闪着癫狂的光。
“姜总?哪个姜总?”姜敛寒声问:“在你们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姜权宇是姜总?”
司机微微低头, 不想和姜敛起冲突:“您当然也是。”
姜敛闻言,刚要继续发火,这时,他刚刚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而响起。
手机的金属边缘因为震动,在木桌上发出低鸣,声音格外明显。
姜敛回头,看了看手机,压下火气,走回桌边拿起手机。
已经被免职辞退的刘秘书,在姜敛身边干了几十年,不会真的因被姜权宇辞退而离开。
通话接通后,刘秘书很快汇报道:“姜总,您之前让我跟着温时熙,温时熙在今天一早,突然去了之前住过的儿童福利院。”
姜敛闻言,阴森的脸露出不解,拿着电话朝内屋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儿童福利院?”
“对。”刘秘书犹疑道:“……我记得您的夫人,之前因为孩子的事和您闹翻后,是不是也总去这家儿童福利院?”
姜敛想了想:“我没听她提过,只知道她之前参加慈善活动,捐了一颗钻石到——”
姜敛说着,声音忽而停下。
卧室中,姜敛一脸严肃。
容雅澜那两颗钻石,是一起在香港买的。她捐了一颗钻石到福利院,而温时熙在得到另一颗钻石后,第二天一早就也去了那家福利院……这实在不能简单看做是巧合。
“盯着温时熙。”姜敛阴恻道:“正好,趁着姜权宇不在国内……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
吃过午饭后,阳光四溢的福利院一角,院长正在带温时熙参观院内新盖的科学种植角。
颇为简易的“大棚”内,几十个小花盆挤在一起,嫩绿的枝丫舒展在空气中,虽然是寒冷的冬天,仍然充满生机勃勃的色彩。
温时熙拿着银行卡,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院长淡淡道:“卡里有十二万六千,是我上大学时攒的钱,本来有别的用,但现在用不到了,捐给福利院的话,也算是我用这笔钱,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院长低目,看了看温时熙手里的银行卡。
“你确定吗?”院长问:“如果是上学时攒的,应该很辛苦吧。”
温时熙闻言,微微垂目。
暖阳照在他的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毛茸茸的亮边。
“其实……也不怎么辛苦。”
温时熙已经看过容雅澜留下的东西,知道姜权宇在为什么而痛苦。
除去那些账目明细、录音和照片,在容雅澜留下的亲笔信里,容雅澜还告诉了他有关七年前的某些细节。
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姜权宇喝下的咖啡里,含有可以促使alpha进入易感期的激素药。
是姜敛给姜权宇下了药,又告诉姜权宇,温时熙准备了很多钱,要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容雅澜怕温时熙在得到这些文件时,仍然不肯原谅姜权宇,所以将这些秘密一并告知。
可即使如此,也许是容雅澜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姜权宇自己以外,就只有温时熙,会替哥哥守护这些东西。
温时熙曾经以为,姜权宇如此霸道、不讲道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加害者。
可原来,姜权宇也是受害人。
温时熙静静道。
“比起我爱的人所承受的事情,算不上辛苦。”
院长微微一笑:“你的确长大很多啊,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总是不说话,只有附近中学的音乐老师来做义工,带着大家弹琴唱歌时,你才会露出一点兴趣。”
温时熙闻言,还是很不解:“福利院有这么多孩子,这些我小时候的事,您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院长闻言,露出一点怅然。
两人来到种植角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微风拂过,院长转头,看向院里跑来跑去的孩子们。
“我接手这家福利院这么多年,其实只有你,不算是孤儿。”院长道:“你应该不知道,其实你当年在福利院时,总有一个男人跑来福利院门口,隔着那扇铁门看你。”
温时熙闻言,双目微微睁开。
“那应该是你的父亲,可他看起来十分瘦弱,衣服也总是破破烂烂的。一直以来,我尽全力照顾这些孩子,其实很憎恶那些不负责任的父母,可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突然想……也许这些孩子的父母,的确是有什么无计可施的原因,才会离开自己的孩子吧。”
院长说着,微微扬了扬头,看向远处。
“不论怎么样,我都希望这些孩子,能生活在充满爱的环境里,愿意去相信爱。”
对温时熙而言,关于父母的回忆,刻在记忆里最无关紧要的角落。
却忽而,又在冬日寒凉的阳光里,变得鲜活起来。
温时熙低着头,淡淡应了声:“是吗,就是可惜,我完全不记得有人在铁门外看过我了。”
一直以来,温时熙的父亲,都是那个刻薄的大提琴家温尔昀。
不过还好,他还记得那个陌生的男人,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所以,温时熙可以用想象的。
温时熙转头,朝不远处的新大门看了看。
温时熙忽而觉得,这么说来,他好像比许多人都幸运。
因为爱他的人,好像比他知道的,要多出许多。
光线透过干枯枝丫,洒在白皙的脸颊,映出晃动的树影。
院长抬手,拍了拍温时熙肩膀:“走吧,我们去办捐款手续。”
院长说着,从长椅上起身,慈祥笑道:“如果你想看的话,我还可以给你看看你雅澜阿姨之前的捐款记录,真是好大一笔钱,帮了我很多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