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没有。
加白弥梓的手抵在看不见的分身胸前,试探地触碰,摸到衬衫上一枚圆圆的纽扣。
“制服……”
也对,今天是上学的日子。
“你是从学校过来的吗?”
p雄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身体紧绷,并不习惯这样的触碰,哪怕还隔着一层衣服。
加白弥梓闭着眼想事情,过了一会儿,张开长长睫毛勾勒的眼睑。
湿润的瞳孔准确地对上了超能力者的双眼,被看穿的错觉让后者心跳蓦地一紧。
“楠雄现在怎麽样?有好好待在学校吗?”
[这点大可放心。]
加白弥梓点了点头,微微眯起眼:“虽说楠雄一直想着我的话我会很高兴,但是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的身边全是些烂七八糟的事,恶心,烦死了。”
“分身的思想和本体不同步对吧,”加白弥梓对着手下那粒圆纽扣警告,“在解决之前,不准把今天的事告诉楠雄。”
p雄:……认真的吗?
没听错吧,他是在教唆一个“分身”对“本体”撒谎?
p雄不知道第几次沉默,委婉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麽关系,生气的话我一个人承担,你就说被我胁迫了。”
加白弥梓说:“明白了吗,我现在正在胁迫你,同意就呼吸。”
p雄试图憋气。
“好的,那就这麽约好了。”
加白弥梓视若无睹(本来就看不见),松开他的衣领:“这是我们的秘密,今天什麽都没有发生。”
[……如果他一定要知道,我是无法阻止本体的。]
“不会的,因为那样我也会生气。”
加白弥梓回到朗姆身边,取下后者手中的针管,随意摆弄着问:“离五分钟还差多久?”
[刚刚好,还剩十四秒。]
p雄无声叹气。
真不愧是我。
一找就找了个世界上一等一的大麻烦。
第86章 day86 只是稍微可爱一点的蟑螂而已啦
像是计时器“叮”的一声响,细而刺的电流倏地在太阳xue间穿过,安室透条件反射地一跃而起。
瞳孔快速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弹起的上半身硬生生被扯住。他躺在一张带有束缚的病床上。
房间狭窄,最显眼的是个戴着黑色渔夫帽和黑墨镜的粗壮男人,正打着哈欠,下一秒就要倒过去似的,困倦地往已经堆满烟屁股的烟灰缸里又按下一个。
病床上的动静引得渔夫帽男人耳朵迅速一动,他的听力明显比在室内还戴着墨镜的视力好得多。
“你什麽时候醒的!”伏特加惊讶地差点蹦起来,咳嗽两声,尴尬地悄悄把通信器藏在背后。
安室透被动躺在床上,冷静地等伏特加汇报完消息走到面前时,晃了晃手腕。
一阵金属碰撞声响起,他皮笑肉不笑:“这是什麽意思?”
安室透的一只手被拷在扶手上,别说他几分钟之前还昏迷着,就算醒了也没法靠自己离开这间房间。
伏特加大概是把波本苏醒的消息汇报给了他的老搭档,神色明显镇定许多,听到安室透带着刺的牢骚,他咧开嘴:“别着急,等会儿就把你放了。”
“不过嘛,前提是查出来你没问题。”
安室透耸了耸肩,“好吧。”他移动了下坐姿,一只手被拷着不方便调整靠背,视线不虞地瞟向伏特加,无所谓道:“现阶段我还算组织的一员吧。”
伏特加干笑:“当然。”
“能加个靠枕吗,”安室透打断他,换着角度看向背后的床板,抱怨,“这里太硬了。”
伏特加站在原地没动,匪夷所思,怎麽会有人大祸临头了还会在意背后有没有垫子?
伏特加还是去拿靠枕了。
“谢谢,”安室透微笑,“能再帮我倒杯水吗?”
“……”伏特加瞪大双眼,波本理直气壮的态度让他产生了错觉,任务失败被怀疑是卧底的人其实是他伏特加吧。
伏特加匆匆逃出了病房。
安室透对他的表现不是很满意,才这种程度的使唤就受不了了,水平差的太远了,他可是连加白弥梓百分之一的难搞都没表现出来。
当然像加白这种天赋型选手确实不多,安室透已经放弃去理解加白弥梓的脑回路,显然那里并不对他开放。
安室透用自由的左手仔细检查后脖颈,平滑的皮肤,没有伤痕,没有肿胀。
敲击后颈使人昏迷的桥段虽然很常见,但除非对人体构造和力度技巧的掌握极其精湛,不然绝对做不到。这种细致活安室透见得不多,组织里敲人闷棍都是往死了敲的。
他不清楚自昏迷之后究竟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又是怎麽被锁在了房间里,但综合种种表现,加白弥梓的计划里应该没有“去死吧安室”这一步。
他们之间不知不觉创建起了惺惺相惜的情谊……才怪,只是加白弥梓使唤别人绝对没有使唤他顺手。
安室透看着手上的半幅手铐,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行行记录在脑海中浮现,关于加白弥梓的机密情报:与森,与太宰,与中原,仅组织所知的港口黑手党接近百次的任务记录。
这是安室透早就熟背的情报,此刻一一复现,恍如隔世。
不会死亡,不会失败。
如有魔力一般,他无端确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
……
漂浮在空中的p雄不寒而栗。
听不到心声太恐怖了,这个人和蟑螂有什麽区别?体型娇小,思想未知,战斗力成谜,到处乱跑。
好吧,他长得可爱一点,不然p雄绝对不会用手去碰他的。
但是光有可爱弥补不了p雄的心理创伤,他必须要向此世界的超能力者敲诈一半收藏的咖啡果冻。
继续保持着透明状态的p雄,眼睁睁看着加白弥梓在时间流速恢复前的十几秒钟,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针管,扎在朗姆的屁股上,将透明液体全推了进去。
手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是放在医院给人打点滴百分之二百被投诉的水平。这一针有多疼只有朗姆的屁股知道。
加白弥梓嫌弃地把针管乱丢在一边,时间恢复的那一瞬,他已经摆好之前跌坐的姿势,低头用碎发遮住眼睛,只露出紧咬的唇。
演技很勉强,但好在保持了五分钟怪异姿势早就四肢酸痛还被扎了一针的朗姆根本顾不上他。
朗姆脚下一麻,头也发昏,险些一踉跄,低头只看见加白弥梓痛苦地捂着小臂,身形还在细微颤抖。
对手的弱小让他轻蔑,也懊悔不早些动手。
“把他关起来,”朗姆笑意阴鸷,“先留着,别弄死了。”
他要等着看加白在港口黑手党究竟份量几何,“你最好祈祷,你的森首领能拿出足够的宝贝来救你。”
少年咬得泛白的唇瓣微松开一线,又再次咬住了。
——他想说什麽?
死心吧,做梦,抑或更简单粗暴地骂两句?
p雄跟在他们身后,有些走神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感觉就像他在一部小众推理小说里代入主角进行推理。
特制的门紧紧关闭,头顶监控闪着一粒亮点。
少年环抱着双膝,头埋下去,像是入睡般闭着眼。
他是知道有个人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此刻却全然忘记了一般。
p雄自觉地没有跟他搭话。
但又实在无聊,得找些东西打发时间,所以——我们来对话吧。
对,没错,我和看到这里的你。
也许有人猜到了,也许根本没人注意,我的名字,p雄。
parallel-world’s 楠雄。
平行世界的齐木楠雄。
我并非楠雄的分身,而是货真价实、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超能力者。而本地的楠雄正在我的世界中。
至于事情为什麽会出现这样的发展,太麻烦了,还是等“我”回来再进行说明吧。
种种原因,我和“我”暂时交换了时空,现在受另一个我所托,来保护他的小朋友。
世界上没有一种语言能准确描述出我听到楠雄说出“弥梓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在的时候拜托你保护他”那一刻的心情。
[……你认真的吗。]我无力。
[像开玩笑吗。]他很冷静。
此刻我意识到,虽然都是楠雄,但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我们倒是可以互相读取对方的记忆和感情,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太愿意。
简直像发情期驱逐同类的雄性,我对自己一下子陌生了。
[我能听到,]他提醒我,[用词有点露骨了。]
我诚恳地说了抱歉。
[没关系,]他说,[其实还挺准的。]
我:[……]
我不敢苟同。
这一幕离神很近,但离人类已经很远了。
……扯远了,总之,请把这段当成我和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