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的火焰让整个画面都闪了一下，等到黑炎变小，白悠却不见了踪影。
“阿悠！”盛放拼尽全力，也不过发出了一声微弱呢喃。她身子一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全靠师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盛阿姨，他没事，他肯定没事的，封愁也不可能让他出事。”尽管心里并不是百分百有底，可师萤依旧用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
白成琦盯着直播中浑身燃起恐怖的黑色火焰，一步一步走向研究所所长，所过之处都被烧得扭曲变形的封愁，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以前所未有的严厉视线看向并排挨在一起的师萤和白悉，厉声质问，“你们还瞒着什么，今天必须都给我说！”
“呃……此事说来话长……”师萤避开白成琦的眼睛，声音小小，吞吞吐吐。
“那就长话短说！”一家之主语气不容置喙。
.
封家，即使生活在同个屋檐下，一家人也是早餐各吃各的。
那天过后，胡晴算是跟封宏斌彻底闹掰了，却并不愿意带着两个大儿子回娘家，而是将封宏斌扫出套间，自己则继续享受封家的荣华富贵。
也不知道封老爷子是怎么想的，那天过后，就真的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任由胡晴留在封家，只是两人再也没见过面，即使他们都天天在家。
这天胡晴心血来潮，想去厨房亲自看一眼都准备了哪些早饭，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上传来了一声巨响。
好像是落地大花瓶打碎了的声音。
老不死的这是发什么神经？十分厌恶地朝楼上瞥一眼后，胡晴就继续下楼去了。
五楼的主卧里，封老爷子看着电视直播里正在发疯的封愁，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表情是极端的惊恐，仿佛屏幕中的不是他的亲孙子，而是什么注定会索他命的恶鬼。
.
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直播间的弹幕里开始出现跟白悠有关的信息。
解忧的路西法，5级异能，居然就这么陨落了？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惋惜的队伍，甚至开始追悼，在弹幕里刷起了小荷花图标。
而被全球举行着葬礼的本人，则早就已经趁着爆炸让信号暂时中断的那几秒钟，迅速溜出了地下一层。
有了他从封愁那要来的火，这世间的任何火焰都不可能伤他分好。
白悠溜去了地下三层，那个整个封锁住的楼层。
因为赶着去最底层找莱欧，之前只是稍微试了一下，发现门被锁了两人就直接向下，没有做任何其他的尝试。
现在对方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白悠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就需要打开之前被略过的这两道门锁。
第一次尝试门能不能直接推开的时候，白悠就觉得这门给他的感觉很奇怪，现在回来仔细检查，那种怪异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就好像，杵在这里的并不是一扇门，而是一个静默立在这里的觉醒者。但这个觉醒者并不是变成了门，而是门给他传递来了这样的感觉而已。
直觉是这样告诉白悠的，而白悠，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门是一整面的合金大门，上面没有锁孔，没有把手，没有猫眼，什么都没有。
白悠闭上眼，追踪着精神力流淌的方向，睁开眼，盯住直觉告诉他的那个位置，打响了响指。
【解忧】
大门应声而开。
而门后展现在他眼前的场面，则彻底印证了白悠的猜测。
里面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墓地，棺椁放置的整整齐齐，十字架树立在棺椁背后，而每个棺椁中，都躺着一个之前失踪的高层。
忒弥斯，影将，白骨剃刀……
白悠走过一个个棺椁，十字架上写着棺椁中到底是谁。
在最底层白悠就隐约感受到，整个总部的法则都已经被改写了，而拥有这个本事的人，就只能是莱欧。
改写了法则的总部成了高层们的牢笼，精神力被全面的克制，压迫，所有高层身上都没有挣扎的痕迹，一次性搞定这么多5级异能者，所长的药估计功劳不小。
忒弥斯皱起眉头，影将手指抽搐般轻颤，还有白悠没见过的【蜘蛛】，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整个这一层都掌控在一个完成的，近乎无懈可击的法则之下，远超解忧可以解决的范畴。
不过白悠也无意跟这一层的法则硬碰硬，他只需要叫醒几个人就行了。
非常不客气地扒开忒弥斯的两只眼皮，毫无诚意地说了声抱歉，他就紧盯住了对方那双没有焦距的眸子。
【解忧】
忒弥斯瞳孔猛地一缩，像沉入水中肺都快憋炸，终于头露出水面的人一样，狠狠地喘了一大口气。
眼神终于聚焦，唤醒她的人却只留一个背影，以及一句话。
“长官，法则与律令对对碰，就交给您了！”
.
而用同样方法打开的另一层封锁的大门，里面的情况也没有出乎白悠的预料。
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能看出来这里曾经是用来做实验的大型实验室，但现在仪器都被随意地摆放在操作台上，研究员都不见踪影，有些药剂甚至直接打碎在了台面上。
实验室深处，却还有一个关着门的小房间，磨砂玻璃上隐约透着个影子，虽然一动不动，白悠却依旧走进实验室，握上了这个小房间的门把手。
门没锁，拧开门把手，白悠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这是一间设置成了icu的独立病房，而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即使呼吸正常，所有仪器显示的数值都正常，白悠也依旧知道，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而且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他之所以能伪装成昏迷中的假象，是因为他体内寄生着一个怪物，他的一切呼吸，心跳，血压，血氧，都是怪物制造出来的。
蒙昧者的灵魂跟他残破的异能一起，被禁锢在寄生的怪物中，被缓慢蚕食，即将吞噬殆尽。
即使因为长期的卧病在床而瘦得有些脱了相，白悠依旧能看出来，他的眉眼简直跟莱欧一模一样。
可是，莱欧在哪？
这个念头只不过从白悠脑子里闪过了一瞬，他就抛掉这个没用的想法，转而用十分厌恶的眼神，看向病床上的活尸。
他并不厌恶这个死后都不得安息的男人，却无比嫌恶男人体内的东西。
“噼啪。”
清脆的响指回荡在小小的病房里，所有仪器都忽然变作了一条直线。
“嘀——”
男人的胸口终于不再起伏，一个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点从男人的胸口飞出来，亲昵地蹭了一下白悠的侧脸，在终骨的警惕里，旋转着消失在了天花板上。
他终于自由了。
目送着光点消失后，白悠转身离开。
他这边的房门刚刚关上，房间里的另一道门就被推开了。
莱欧行色匆匆地走进病房，看着病床上彻底陷入平静的男人，发出了母兽丧子一样的嘶吼。
“雷米尔！！！”
第135章
雷米尔死了。
这个承载着莱欧和丈夫全部希望, 以上帝的大天使长命名的孩子，死了。
他永久地离开了人世，就在母亲又一次来探望他的前夕。
于是莱欧就将一切的罪, 都归咎在了路西法身上。
哈迪斯被丈夫拖住，整个总部除了自己之外，就只有唯一的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混蛋。
没先到哈迪斯的火焰，没有让他灰飞烟灭, 而是将重锤，直接敲击在了莱欧的心上。
之前不想承认，现在却不得不承认, 所罗门说的果然没错，觉醒者是自私的，他们更加倾向于完成自己的任务, 而不是关怀弱势群体。
如果弱势群体妨碍了他们完成任务, 那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弱势群体的利益，为自己的任务谋福祉。
在莱欧看来, 儿子的死亡印证了所罗门之前的话, 路西法不会关心雷米尔的母亲如何伤心绝望, 他只关心自己的积分，以及自己在觉醒者榜单上的排名。
何其自私, 何其自负！
怒火在莱欧的眼中燃烧, 此刻, 她终于放下了之前的反驳与反对。
“觉醒者与普通人之间是存在着无人能调解的隔阂的, 所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普通人，没有蒙昧者，人人都能拥有觉醒的机会, 那将是一个如何完美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