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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霆的用语十分犀利,像他的行事风格一样锐利侵略,有些语句看得陆迟哭笑不得,似是没有想到他的爷爷会这样看待他。
  信件提到了那一笔拥有挽救之功的遗产,或许是心虚又或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谈起,陆霆的着墨并不多,但他乾纲独断了一生,临了还是像林阙轻诉说了歉意。
  出于长辈的慈爱与愧悔,虽然有些生硬,但他却做了一件令陆迟都始料未及的事。
  纸张在悉悉索索间折叠起来,重新放置回牛皮色的信封中,陆迟等着林阙轻醒来,和他一起读。
  陆迟倾身吻了吻林阙轻的微凉苍白的唇瓣,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息间,混合着一些血腥味,让他臂膀间的筋脉舒展之后又偾张起来。
  他不知道床上这个睡得安静漂亮的人还有多少事情瞒着他,只能在看向他的目光中投注足够的柔情蜜意,祈望能够软化他比冷掉的糖壳还硬的屏障。
  陈近成说,人的底色有很大的区别,有些人隐晦有些人明显,陆迟这种满腹谋算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底色倒是很好判断,无非是威严傲慢或是冷漠严肃。
  林阙轻待人接物好像没什么筹算心机,但他却很神秘。长相是清冷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之人,偏偏行事却温柔体贴,性格似乎是柔软的,但有时又执拗到令人啼笑皆非。
  陈近成无法判断他的底色,陆迟曾经以为他是弱小的,需要保护的,但一点点被揭开的往事真相,让现在的他陷入了和陈近成一样的茫然。
  林阙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陆迟的思绪随着林阙轻小心而拘谨的呼吸一起飘远,像坐在一艘飞往天空尽头的船上,飘忽不定但安然闲适。
  陈近成医药箱里的镇定剂经过改良,比一般的药剂效果更加明显,持续波动的情绪平稳下来后,疲惫倦怠姗姗来迟,但依旧占领高地。
  林阙轻依偎在陆迟的怀抱中,他的身量细窄,在陆迟怀里像一只充棉量不足的娃娃,脆弱得可怜,陆迟悍实的手臂几乎将他遮盖起来。
  月亮轮转了几个位置,月光斜斜洒在林阙轻颤动的眼睫上,他小心翼翼地睁开肿胀的眼皮,神情惶恐,黯淡无光的眼中再次垂下泪。
  他缩了缩脖子,像一只犯错后被主人遗弃的猫,趁着主人睡熟偷偷藏进熟悉的怀抱,假装自己还有家。
  第49章
  镇定剂作用下,陆迟睡得比平时都要沉,但他本能的警觉让他从黑沉的梦里被唤醒。意识回笼的瞬间,他最先察觉到的是胸口濡湿的衣服,还有些不明的牵扯感。
  林阙轻身上的被子细细簌簌地抖,他眼圈红了一片,长而浓密的眼睫上挂满了泪珠,雪白的脸哭得红彤彤的,唇间还咬着陆迟的衣服竭力克制住将要溢出的哭腔,只有鼻间泄露几声委屈的哼鸣。
  陆迟睁开眼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他还没完全清醒,但入目的景象实在太过具有冲击力,仍然是出于本能,他一把搂住了身边人颤抖的脊背,宽大的手掌急促而轻柔的拍打着。
  “宝贝,别哭。”
  “哥哥睡着了,一个人醒着是不是害怕了?”
  陆迟臂弯间用力,将蜷缩在被子里的林阙轻托举到枕间,不断啄吻他的脸颊,像是道歉也像是弥补。
  林阙轻心中被酸涩填满,手上触痛的伤痕提醒着他,他又惹了麻烦。
  水光朦胧间,他看见墙上的欧式挂钟指向了凌晨三点。
  那些人说得没错,他就像一个随时会发病的疯子,什么都做不成,甚至连正常人都算不上。
  在陆迟和他的朋友面前,他竭力扮演着一个沉静温和的正常人,可实际他眼神柔和地看向他们时,心里想的是他们会如何在背后编排讥讽他。
  吃饭时,手里的刀叉会被他的意识插进脖颈间,思考哪个位置可以更利落干脆的捅穿动脉。睡觉时,他闭上眼,连梦也不敢做,只希望施加给他痛苦的人能够远离他。他也不想梦到陆迟,对方的出众夺目让他自惭形秽。
  他在自己的心目中,永远被贬低,低落到尘埃里。
  这就是陆迟不曾发现的,他的底色,自卑。
  他缩在陆迟怀里,瑟瑟地抖着,大而湿润的眼珠震颤,浓密的眼睫间沁满了水珠,湿漉漉的拖着睫毛成缕垂下。
  “宝贝,先别哭,听我说。”陆迟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是人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的掌心垫在林阙轻脑后。
  林阙轻水洗过的眼珠委屈地睁着,打湿的睫毛像淋了雨的羽毛垂在眼睑处,他抽泣时呼吸也一颤一颤,漂亮又可怜。
  陆迟的语词急切,想安抚林阙轻:“你大概看到了我手机上的消息,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擅自调查你也是我不对,但……”
  “呜……”他的话没说完,林阙轻又哭了起来,甚至呜咽出声,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与委屈。
  林阙轻也不想这样,但他很难过,明明是自己的问题,沟通也好、隐瞒也好,他的处理始终失当,却还要陆迟反过来向他解释道歉,怎么会有他这么没用的人。
  “阙轻,怎么了。”陆迟怔然在原地,与他相触的手脚都不知该如何安放,撸猫一样,手忙脚乱的将他的发丝从头顶撸到腰间,试图安慰不知为何有哭起来的人。
  “我……我好、好没用……”他哭得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抽抽噎噎,声音抖的不成样子。
  泪水糊了一脸,连额角的发丝都没能幸免,湿哒哒的粘在哭红了的皮肤上,极致的雪白肤色内里沁红,外又有乌黑发丝点缀,旖旎又昳丽。
  “怎么会呢,你明明帮了我很多。”陆迟心疼地拨开他眼皮上的发丝,轻柔的按摩他头部的穴位。
  “你……骗、骗我……”林阙轻发颤的掌心按在陆迟线条精悍的手臂上。
  陆迟觉得林阙轻应当是想要推开他的,可力道小得像猫在挠,没有丝毫威慑力不说,反倒更让人想要将他捉进怀里,凑着脖颈狠狠嗅闻。
  但他明白,现在的林阙轻需要精神上的安抚:“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是怎么解决陆山的吧?”
  “现在你想听吗?”
  陆迟的话让林阙轻怔愣一瞬,盈着水的眸子亮得颤巍巍的,好看是好看的,但其中的委屈像猫爪一样挠得目睹之人又痒又疼。
  “嗯。”林阙轻双手伸过头顶,环住了陆迟的脖子,陆迟十分默契的将他身子一推一抱,替他完成了这个投怀送抱的动作,让他稳稳落在自己身上,被泪水浸湿的脸也贴上了陆迟的胸口。
  林阙轻又变得很黏人,他的害怕、自卑搅得他心底惶惶不安,只有待在他认定的能够保护他的人怀抱中,才能让他安心。
  于是,他的长发在陆迟胸口蹭了又蹭,像小时候害怕雷雨天赖在陆迟怀里那样,直到发丝卷进领口。
  陆迟的语调轻而低沉,他尽量将惊心动魄的事迹诉说的轻而易举,林阙轻在他的怀中紧张的扣着睡袍的衣角,被他发现后柔软的手掌就被稳稳的包裹着。
  陆迟让林阙轻知道,他是那个计划成功的关键,如果没有他,陆迟根本没有机会设计陆山。
  陆迟反复强调着这一点,他揉了揉林阙轻哭得泛红的脸颊,笑着问他:“现在有没有觉得自己很厉害?”
  林阙轻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将薄红的唇瓣印在陆迟筋脉分明的脖颈间,也问他:“那个时候,痛不痛?”
  陆迟的脖间湿润柔软,带着轻微的凉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很快,这种微妙的触感移到了脖子中间,温热的舌尖轻扫过凸起的地方,像是一种邀请。
  “阙轻,已经过去了。”陆迟的声音压的很低,似乎在隐忍,“而且,让我真正难受的是醒来后,发现你已经脱离了我的视线范围,我没有保护好你。”
  埋在自己身前的人动作终于停了下来,陆迟攥紧的拳头松开,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安静的空间内。
  “嘶——”
  还不等他平复,尖利的虎牙轻轻磨上他凸起的喉结,一瞬间,他浑身的肌肉轮廓更加明显。
  身上的人毫无章法的啃咬舔舐让陆迟险些招架不住,他在火烧起来之前,将作乱的人提了起来,抓着他睡袍的后领,像提一只不知所措撒娇的猫。
  林阙轻的衣衫被提起,领口处空了一块,睡袍像挂在他身上一般,有些滑稽。他的瞳孔睁得圆润,懵懂与惊愕徘徊其中,最终盈盈落成委屈。
  “拿我当磨牙棒呢?”陆迟提着他,让他与自己对视,空着的那只手抵开唇瓣,带着薄茧的指腹抵着虎牙轻磨。
  “好了,我现在问你,还有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藏在心里?”陆迟依旧保持着提后领的姿势,像叼住了小猫的后脖颈,威逼利诱拿捏他。当然,在林阙轻面前,他只剩下诱哄。
  陆迟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林阙轻知道这件事后反应会这么过激,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林阙轻垂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安与纠结,口中的手指还没拿出,他下意识磨着牙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