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泊礼垂下眼眸，上下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顿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小草在哪？”
她现在在哪？
小草在哪？
果然，小草就是这个副本的系统。
“死了。”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云听舟的脑袋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击打了一样，震得他发蒙，眼前还出现了白光。
“我知道了。”宋泊礼点了点头，伸出双手捧着云听舟的脸颊，用掌心在下巴处轻轻摩挲，“很快，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
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从一个话题猛然跳到另一个话题，没有上下文，除了宋泊礼没有人知道他在说什么。
云听舟偏过脑袋，将脸上的手躲开，“那你呢？”
那你呢，你现在在这个副本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不是说普通玩家吗，怎么把副本摸得这么清楚。
“我现在是玩家。”宋泊礼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之后，又补了一句，“普通的玩家。”
“你演戏演的越来越真了。”云听舟看着他的眼睛，左手伸到他口袋里，摸到一些尖锐的东西，手掌一合，将东西全部拿了出来，举在他们中间。
两个人的眼睛同时看向云听舟手上的东西，那是一些骨头，很小也很奇形怪状，在手上像一个饰品。
“这就是你半夜偷偷出去拿到的东西？”云听舟声音淡淡，仿佛他手里的东西很常见一样。
“原来你没睡着啊，舟舟。”宋泊礼笑了一下，没有否认，“是，这是我晚上去搜刮来的骨头。”
“普通玩家？”云听舟把左手上的东西放在男人眼前，有些哑然，“你告诉我，一个普通玩家是怎么能在广播的规则之外行动的？”
“这是一个意外，我...”
宋泊礼想要辩解，语速很快地开了一个头，但后面的话没再来得及说。
因为，他背后靠着的门板正在被大力的撞击，原本安静的办公室，回响着‘咚咚咚’地撞击声，这声音明显不是一个正常的人能发出的。
巨大地冲撞力让宋泊礼的身体往前倒，他的脖颈撞到云听舟柔软的手心，下压，惹得他脖颈酥麻一片。
云听舟垂眸看了一眼，将手快速收回，撑在了摇晃的门板上，同时道：“女教导主任来了。”
“嘶，这么快。”宋泊礼没有起身，依旧是背部靠在门板上的姿势，他话语里没有惊讶的情绪，很平静。
他们两个人力气虽然大，但依旧抵不过一个鬼，况且门板也不是什么好门板，再剧烈地撞两下就会四分五裂。
云听舟轻轻敲了敲门板，把宋泊礼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小声说：“让她进来。”
看着他的眼睛，宋泊礼下一秒就道：“好。”
两个人的动作很同步，同时松开了力气，门板内部没有了支撑，在女教导主任下一次撞击时，门直接从外打开，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云听舟在右侧，看着女教导主任冲进了办公室，她不再是之前那样的光鲜亮丽，头发散了下来，脸色煞白，眼眶红彤彤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泪。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变成了他在地下室所看到过的男鬼们身上所穿的红色连衣裙，她的双臂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垂在两侧，双腿被盖住看不清。
一眼看上去就好像在半空中飘。
由于惯性，她直接啪叽一下趴到了对面的墙壁上，墙面向内陷，她嵌在了里面。
云听舟收回视线，抬脚往外跑。
宋泊礼跟在他身后，走的时候还没忘了把办公室的门带上。
这个女老师应该就是宿舍负三楼那些男鬼们的原身，他们困在那应该是她的手笔，要想让她停手，只能先找到她变成这样的原因。
三楼以下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很多的肮脏的消息和东西是不会出现在那的，而三楼更不会，所以极有可能在四楼及以上。
云听舟朝着四楼走，他速度怎么样身后的尾巴速度也怎么样，始终保持着一些距离。
等到他们踏上四楼后，脚步声暂时停了一下，在那安静的一小段时间里，楼梯口传来了哐当一声。
声响贯穿了整个走廊。
云听舟回头，先和身后的男人视线相接，而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阵灰尘组成的雾气，散在空气里面，它背后的东西也显现了出来。
是一道铁门，生锈的、沾满血渍的、摇摇欲坠的。
入口被封了，对他们而言还不算太坏，起码能够阻挡住女教导主任一会时间。
“舟舟。”
在云听舟盯着面前的铁门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他看过去，听到了下一句，“转身。”
他下意识听从，往后转，恢复了之前的姿势，也看到了一瞬间变落魄的走廊。
原本的富丽堂皇、干净整洁被破败和蜘蛛网所替代。
头顶的天花板也裂开了缝隙，有东西正在从里面掉落。
“呼啦啦——”一声过后，有许多纸张同时间掉下来，往地下铺，还有一些就落在人眼前。
云听舟伸手接住了一张，展开才发现是一张报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缘和内部已经泛黄，并且样板还是黑白的。
他从上往下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日期倒是看到了醒目标题。
［惊！某高校学生频频失踪，到底是人为还是鬼怪...］
下面的小字洋洋洒洒的写了四面，很惊奇的，这张报纸居然只报道了那一件事。
仅仅从这个架势就可以看出这件事到底在当时有多有影响力。
云听舟翻了翻报纸，眼前就多了另一份报纸，从外面看和他手里的这份差不多，他抬眼网上看，先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再往上是宋泊礼的脸。
他此时半垂着眼眸，掩饰掉了一些情绪，看起来有些和之前不太一样，“舟舟，看这。”
宋泊礼伸手敲了敲手上的报纸，继续道：“这女老师死在学生失踪之后。”
云听舟看过去，发现标题是“某高校女老师体罚学生被撞破后自杀！！”，内容倒是没有再占四张。
他扫了几眼，概括来说就是，王铁英被学校内部人员爆出她体罚学生，经常把人赶去小黑屋，导致好多学生失踪，她就是学生失踪的罪魁祸首。
看完之后，云听舟却不这样认为，如果真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自杀，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它会觉得是世界的错，是所有的人错，根本不会忏悔反思。
可报道却说，她被学校思想教育之后幡然醒悟，羞愧难当，于是决定以死谢罪。
“你觉得这是真的？”云听舟把报纸接过来，将他原本手上拿着的那份递给身侧的人，问道。
宋泊礼拿到报纸后速度很快地浏览了一番，边看边摇头否定，“不，她死了之后失踪并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
“这完全是有人利用她的死来掩盖真正的真相。”
“嗯，我不觉得一个鬼能触碰到人。”云听舟点了点头，手一扬把报纸扔了下去，重新拿了一张展开看。
他不再看内容，而是看标题。
［某高校女老师死后仍不悔改，化作鬼魂绑架学生！！］
［某高校学生疑似得了失心疯，竟为没有师德的老师澄清...］
［某高校校长公开说明会加强对老师的管理。］
［学生精神失常被鬼附身，竟要招魂！］
云听舟的手一顿，将招魂那一面仔细看了一遍。
大概是有学生为王铁英鸣不平，说她是一个好老师，温柔体贴为学生考虑，不懂为什么要给一个死去的老师身上泼脏水。
并且对老师的死保持怀疑态度，他们思考衡量之后，决定用网上学到的方法进行招魂。
可惜只开始了一半就被发现了，学生也被狠狠处罚了一番。
他看到最后看见了参与招魂的学生名单，人很少只有两个人。
李华、张三。
云听舟的喉咙如同被棉花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他抿了抿唇，把报纸举在了宋泊礼眼前。
“...你和我？”宋泊礼皱了皱眉，他还想说什么但嘴巴张张合合还是闭上了，一句话没说出来。
“我和你。”
云听舟把报纸放下，任着它飘在地面，又将刚刚所看到的文字组合联想了一下，他觉得王铁英因为那个被打断的招魂仪式，而被学校利用了。
她可能因为招魂回来了，在杀掉那些畜生之后，被规则困住慢慢地同化变成了现在这样。
否则不会只有她一个能在阳光下走。
“啧。”宋泊礼咂舌，“舆论的影响太大了，能将黑白颠倒，一个...”
他的话又只说了一半被打断了。
他们背后的铁门被一阵大力撞开，铁门拦不住外面的人，光荣的撞在墙壁上牺牲了。
女教导主任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来到了四楼，身上多了一些淤青，看起来更狼狈了，火气也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