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郁气难解,难受得要命。猛吸一口气,包野哑着嗓子道:“算了,我还是自己解决吧。只有自己才能帮自己,这种事情,其他人的没法解决的。”
他的声调非常丧气,像暴雪前夜,昏暗幽冥,世间万物静止,停下等待命运抉择的流浪者。
他脸色灰白,谷非池心疼不已。时间太短,谷非池脑子是乱的,怎么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情况下帮到包野?他暂时无解,但不会袖手旁观,总会有万全之策!
强者威压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人只有变得强大,才可以毫不避讳引吭高歌,才不会被形势所迫,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第75章 逃
和包野聊完, 谷非池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件事,记得和包野告别时对方无措的眼神。如果强求他俩分手,势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作为国家队队长, 他只能一边暂时稳住包野,一边再做打算。
眼前的最大的困难还是接下去的冰壶锦标赛。暂时失去一个路子文,目前最需要的必须保持包野的状态, 但如果他和路子文分手的话, 这个状态是没有办法保持的。
所以谷非池是支持他俩“假分手”的。包野是主力队员之一, 他的状态才是谷非池应当着重考虑的。
除了白天和晚上的训练, 谷非池其他时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如何以一个最快捷且不伤根本的方式隐藏好包野和路子文的关系,达到双赢的效果。但是他发现好像无解。
这不是赛场上, 能采用策略去解决。人与人是世间最复杂的动物,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世间最复杂的关系。
白天的训练,谷非池仔细观察着包野的训练状况,发现他老是心不在焉,甚至犯了一些低级错误。他不忍责备包野。而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多久, 他不知。
三天后,谷非池照常来到训练场, 所有人集合完毕, 除了包野。体能训练结束还未看到他, 谷非池掏出手机来到场外给包野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接, 他也没继续播。还是需要给他一点“放空”, 自己才能想明白。
直到晚上, 谷非池和梁爽进行混双训练, 接到了来自章正的电话。
“谷非池, 你怎么回事?”章正愤怒地质问。
谷非池一脸懵,“什么情况呀?章教练。”
对面大吼道:“你竟然问我什么情况?你作为队长,连队员最基本的情况都不能掌握?你算什么队长?”
谷非池怔了一下,立马明白,问:“是今天包野没来训练的事吗?他出什么事儿了?”
“他离家出走了。”似乎旁边有人,章正的声音刻意压低。
“离家出走?”谷非池心惊,又在心里重复一遍这句话。多少岁的人了,还玩这一套。问题无法解决就闹消失!这是成年人该做的事儿嘛!
即使在冰冷的冰场,瞬间也火气上头。
“是的,他母亲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总局去质问,自己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离家出走了。还问责我们没来训练也不通知家属。”章正话里透着十足无奈。
“又不是小孩了,没训练还要通知家属。不过也怪我,太不关心他了……我看他最近状态不好,本意是让他自己放松,我不去打扰。没想到……”谷非池叹了口气,皱眉疑惑,"但他身边最近不是24小时跟着保镖吗?为什么人不在,却没发现?"
章正那边回:“具体不清楚,反正人是没了。他今天联系过你吗?”
谷非池说:“没有联系过我。上午没来,我倒是给他打了个电话,是他没接。我哪能想到他会离家出走啊,都这么大的人了。”语气无奈。
“我们觉得他这么大而已,实际他也才刚刚成年。”章正叹了口气,作为包野的主教练,他有不可懈怠的责任。
谷非池问:“章教练,那我们怎么办呢?”
目前的这种情况是谁也都不想看到的,但又确确实实出现了,谷非池心里有点慌。毕竟一个人,就这么消失了。
“怎么办?你问我怎么办?我怎么知道?包野这孩子向来不服管,队里只服气你。我打电话,本意是想问问你情况,结果你告诉我……我怎么办?”章正急得感觉嘴里都冒起泡。
两个慌不择路的人自然也交流不出什么结果。挂完电话,回到冰场。
梁爽看着眉头紧锁的谷非池,问:“什么情况?脸色这么差。”
目前这件事还没传开,谷非池当然要保守秘密,摇了摇头,一副不想说模样。
“有什么不太好说的?我以为经过这段时间训练,我俩还算熟?”梁爽的语气真有点儿不爽,“你说呢?谷非池。”
谷非池摇摇头,垂着眼皮,“梁大小姐,我们还是继续训练吧。离冰壶锦标赛,不到半个月了!”
他心里真实想法是,如果不能指望团队的金牌,那么他和梁爽就要指望混双能够得到一个牌,金牌不行,至少一个铜牌也可以,总要做二手准备。
夜色渐深,谷非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奥林匹克中心的房子。这段时间,顾鸣在外地拍戏,为了早上能多睡半个多小时,谷非池又搬回这里。
乘电梯回家,望见门口抱着头蹲着一个人。整个人缩成一团。像是天寒地冻里,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定睛一看,那个身影,倒是有些像包野。他快步向前走去,那人听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也缓慢抬起头。
“你怎么在这儿?”谷非池站在包野面前。
包野缓缓站起来,揉了揉蹲了不知道多久酸痛的腿。他脸色煞白,似乎结了一层霜,哑着嗓子说:“谷队,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谷非池没说话,拍了拍他的手臂,按下指纹,打开门让包野进去。四月的天气,虽已是初春,但不知道包野在门外蹲了多久,外套摸上去感觉沾上凉霜。
谷非池进厨房,倒了杯热水放在包野面前的茶几。
“你知道今天总局的领导打电话过来质问吗?”谷非池问包野。
包野冷着脸摇头。
谷非池凝视他片刻,语重心长,“最欣慰的是你还知道往我这儿来。”叹了口气,继续说,“任何事情都有解决的方法,你不要一味的逃避,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包野攥着拳头在大腿 ,他何尝想这样?但,他实在太弱小了,无法抵抗强大的家族。从来对他百依百顺的父母这次都不站他这边。所有人都不认可他和路子文,觉得就是两小孩闹着玩而已。但他早已不是小孩了,他是成年人!
他有自主思想!他清清楚楚明明白对路子文的感情并非父母以为的儿戏,他非常认真,从未有过的认真。
包野倾身拿起茶几上的热水喝了一口,滚烫的水滑下喉咙。寒意瞬间驱散,喉管被烫得火辣辣疼,他却毫不在意。
朝着谷非池说:“我也不想逃避。但我只有靠逃避来对抗家里。昨晚已经跟他们说了,如果不同意我和路子文在一起,那我就要退出国家队!”
谷非池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呵斥:"你疯了吗?包野!为了你所谓的感情,就不顾及团队的利益?现在我们少了一个路子文,难道还要少一个你吗?你脑子没事儿吧?包野。"谷非池被包野的话,实在气得胃疼。
包野哪能不知话里的杀伤力,被说得抬不起头,手里紧紧握住那杯热水。热水的温度透过杯壁传到他冰凉的双手,瞬间一颗透明液体掉在液面。他有一丝慌乱地抬起手,随即放下。
包野一向坚强,这样的他看得谷非池同样不好受,挠了挠头问:“那你做了什么计划吗?除了离家出走,你还有别的什么计划吗?”
包野摇头。此刻的他就如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稍有不慎支离破碎。
谷非池叹气,看着包野,用手敲击着大腿。感情这玩意儿,真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就在他愁眉莫展的时候,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想应该是顾鸣的电话,快速接起。对面传来顾鸣的声音:“你现在回到家了吗?”
谷非池瞬间变脸,嘴角带笑回:“到家了。”
顾鸣未看到谷非池,但听他的声音觉得不对,关心地问:“怎么了?你的声音听着感觉不太高兴啊?”
顾鸣很敏锐。看着一旁的包野,谷非池摇头叹气,“不好说呀。”
“什么不太好说?你在哪里啊?”顾明听上去有些生气,他俩还能有什么不好说吗?
谷非池赶忙解释:“包野在我旁边。”
“噢,是不是那件事?”顾鸣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嗯。”谷非池轻声点头。
“那你们现在是在谈事吗?要不然我先挂电话。”顾鸣愿意退一步。
这是两人少有的闲聊时刻,顾鸣虽然不愿意让给别人。但他清楚这件事涉及接下来的国际冰壶锦标赛,也知道冰壶锦标赛对于谷非池的意义。所以他愿意让出时间。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患得患失,成天把恋人抓在手心的顾鸣,每个人都在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