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需要多说吗?
目睹这一切的宗胜利惨不忍睹,再次验证心底猜想,这位确实是名副其实大少爷。
那么陆茂予呢?
宗胜利看不透,有点好奇他对谢灵音此举的反应。
陆茂予没撵人走,接手谢灵音手里的菜,拉倒旁边干净地方,递过去一头蒜,让他到旁边慢慢剥。
知道谢灵音闲不住,干脆找点事让他忙,追求完美的性子最适合剥蒜,不容许留下一丝蒜皮。
宗胜利默默低下头,再看伤心伤眼睛。
许久之后,当宗胜利口水要说干了,终于搞定两个学生傍晚见面时间,刚想说这个好消息,就见这两人仍旧各有各的忙法。
陆茂予是有条不紊着手准备食材,从配色来看,中午四菜一汤,荤素搭配,忙得有理有据。
另一位就有点儿不讲道理,居然还在捧着瓣蒜扒皮。
宗胜利一头雾水,那东西不是刀拍两下随随便便蜕了吗?
再不济,两个碗合起来晃啊晃,音波攻击也能轻松剥皮,哪里犯得着扣着手指头忙活啊。
可是宗胜利不敢问,这两声称毛泉委托找来的外乡人,看着就不是一般人,那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盯着发呆的时候被陆茂予看见了,出声询问:“约好了?”
“啊是。”宗胜利回过神来,“咱这地方就两个初中,一个东一个西,运气挺好,她两都在西边河田二中。”
陆茂予认为这和运气无关,是西边地理位置上离那几个穷地方更近,消费相较一中低很多,适合穷人家。
在让宗胜利约问前,陆茂予隐约预感那两孩子学校,此刻预感成真,他也没太多想说的。
宗胜利:“我刚问过,这两都是女孩子。”
话音未落,宗胜利想起刚刚看过年年升平台登记的名单,心里直犯嘀咕:“好像申请助学金的都是女孩子,不能在这方面搞歧视吧?家里有男孩,也不见有很多钱啊。”
陆茂予拿过装有空心菜的篮子塞到宗胜利怀里:“把菜择了。”
宗胜利在家打下手成习惯,端着篮子眼珠子一转想去找谢灵音,刚有想法发现被陆茂予盯着,霎时焉了。
择菜的时候悄然留意两人互动,宗胜利看半天总算看出点名堂来,浑身让后怕惊出冷汗。
哈哈,陆茂予没把自己套麻袋丢巷子里再打一顿,心胸实在宽广。换做旁人,谁当面勾搭自己对象,这不妥妥往头上戴绿帽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打一顿都是轻的。
还好陆茂予大度,没和自己计较。当然还有另一方面原因,他们彼此信任,不在乎这点小风小浪。
这仅是宗胜利看清现实第一步,接下来整个午饭时间大开眼界,再次见识到什么叫别人插不进的氛围,一个眼神都懂得默契,直叫人羡慕。
一顿饭功夫,宗胜利对陆茂予从惧怕到猜忌再到敬佩,看起来嘛,长得惨不忍睹,却能赢得如谪仙般人物的芳心,实力可见强悍。
自此,宗胜利对陆茂予马首是瞻,饭碗刚放下,立马去办打掩护的事。
不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两住在这么,多简单的事啊。
宗胜利摩拳擦掌,希望陆茂予看在自己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份上,早点给外甥女办助学金的事,事成心里才有底气。
下午谢灵音和管理员再次取得联系,敲定明天下午两点在河田县西山邻郊山顶见面。
陆茂予看过地图,那边地势陡峭,周围荒无人烟,很适合密谋,也很适合灭口。
来之前,陆茂予再找过顾尤和林玺,确认当时他们见面去的多是隐秘性极高的私房菜馆或者高级会所。
像这样在山外的少见,以谢灵音给出的价格,怎么说也该是高档包间来聊表下态度。
陆茂予直觉这其中有问题,对方未必是真心谈生意。
谢灵音也有过类似担忧,并且在管理员面前直言不讳,他重述对方说辞。
“我这边出现点小状况,招待不周,下次加倍补偿,这次先对不住。”
“什么小问题?”
“说是对家有人渗透进团队里,忙着抓内奸,所以面谈这事儿,只能借着假装出去锻炼身体来办。”
河田县依山傍海,风和日丽的时候,哪怕大夏天,风也是柔和的。
谢灵音躺在葡萄树架下的躺椅上,手摇刚买的大蒲扇,舒服地直闭眼,偶尔停下来挡在额前,自在得很。
讨论着突然陆茂予没了声音,谢灵音偏头去看,只见那张唬人的脸上全是杀意,他禁不住笑了。
“哎,别慌嘛,就算是龙潭虎穴,探探也无妨。”
“怕就怕明天探过,后天他找借口推掉你的第二次约见。”
“应该不会。”谢灵音懒洋洋的,冲陆茂予笑得狡诈,“我前两天搅黄盛念初一笔大生意。”
但凡对方和助学金一事紧密相连,财路接连断失情况下,绝对会加大借助学金敛财力度。
他这头肥羊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拿轻放,必定会因为临时加价进到真正核心内。
陆茂予看法没那么乐观:“长青集团目前看着活过来不少。”
“是啊。”谢灵音不持续加害不代表忽视,第一笔外来资金注入,他就让人去查,“长青集团恢复和几家医院的合作,重新启动生产线,死去的资金又活过来了。”
“它有专供给医院的药品,想彻底斩杀,很难。”
“没错,当时请帮忙只做到短时间内垄断,如果我能拿下它,医院合作接过来顺手的事。”谢灵音对做生意固然没有太大兴趣,但自己造的势真该接手那就接,“不过我查到医院主动低头有另一方面原因。”
陆茂予把前因后果全想一遍,没寻到原因。
谢灵音将他的神色收入眼中,朝果盘上的西瓜努努嘴,示意他贿赂贿赂自己:“来一块。”
陆茂予拿起西瓜喂过去,仔细没让汁水落出来,等谢灵音吃完才收走瓜皮,还塞过去一颗葡萄。
“唔,相关部门私下传出消息,说是断绝合作导致药品涨价,紊乱市场。”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长青集团供药是多,远不到一家倒台,全盘皆散。
有药监管在,谁敢随意乱涨价,这不是典型要钱不要命了吗?
想找出散播谣言的凶手很简单,谁在这场事故之中受益,谁就是主使者。
显然受益的是长青集团,它就有可能为自救散播这些话,那时候死马当活马医,有效是好事。
可看谢灵音的表情,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陆茂予喝了口水:“有内情?”
“有,我以为这是开玩笑,结果托人打听了下这消息居然是从药监管内部流传出来的。”谢灵音到现在都有点迷惑,“危言耸听对他们有好处吗?难不成因为长青集团做龙头老大这些年在药管局那儿名声非常好,所以想救救它。”
从不漫天要价,基本到不了谈判场合,长青集团非常配合药监管,可以说这些年药品方面的充裕离不开对方支持。
要以这点做支撑说成制造谣言的原因,实在过于牵强。
许多濒临破产的大企业,哪个鼎盛时期不是看重名声和与政府合作态度的。
真这么容易博得同情导致相关部门不惜败坏名声也要拉一把,那也没那么多倒闭公司,政府公信度也会降低。
谢灵音认为这其中有外部因素,比如哪位人员施压。
陆茂予轻笑,看眼挖坑的谢灵音:“不好查?”
谢灵音咬着葡萄,声音含糊而轻:“那不是,是我怕查到不该查的人头上。虽然我不怕事,但得为我家考虑考虑,老让他们给我收拾烂摊子不叫事啊。”
陆茂予:“我查查看。”
谢灵音稍稍坐起来,这次是前所未有的重视:“万一查到不可说,你打算怎么办?”
陆茂予没说已经查到牧磬这只不可说的事,纵然洗掉产业园的冤屈,他对牧磬仍感观不妙,所以当谢灵音说到自己的怀疑,他就想到了他。
“实事求是继续查。”
“哪怕受到威胁也不妥协?”
“不妥协。”
谢灵音又躺回躺椅,望着郁郁葱葱的葡萄绿叶,阳光穿不过严实的叶子,徒留下一片阴影。
把陆茂予的态度反复再想想,谢灵音躺不下去了,一骨碌坐起来:“老胡什么态度?”
陡然扯到领导头上,陆茂予轻轻扬眉:“嗯,什么?”
“我说老胡对你豁出去查案什么态度,天塌下来替你扛吗?”
“用不着想那些。”陆茂予回答,对着谢灵音微恼的眼睛,他说,“我们在追查违法犯罪的道路上永远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