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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大铁匠与豆腐娘 > 第112章
  就像太阳东升西落、肚子饿了要吃饭、村里的野狗们互相看上了那样。
  她是一个小娘子,与一个干练俊朗的男子朝夕相处那么多时日,一起睡觉也是很正常的。
  然而心悦是一种时不时出现的、很陌生的悸动。
  总是忍不住想要看他,不想他吃难吃的菜,担心他挑那么多柴会让肩膀上的旧伤发作。
  完了。
  阿绵心下一沉,吃完饭回屋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可能自己是吃苦瓜豆腐吃得发神经了。
  臭豆腐的制作依旧不顺利。
  过了几日,旺旺来找阿绵玩耍,听了她的心声后憋了许久,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阿绵恼火地捏了捏她的胳膊,旺旺这才竭力正色道,“你是说,因为他吃苦瓜的时候没有像你们两个那样大呼小叫,所以你觉得自己心悦上他了?”
  “……他一个人吃了半盘多呢。”剩余的给了阿豆和小鸡们。
  阿绵感到这样说旺旺根本就不明白,只会笑话她,连忙补充几个她有那种感觉的时候:“而且他出门都会带上我绣的那个蝙蝠的荷包,不过他说看不出是蝙蝠,而是两只小鸡的样子。还有还有……”
  但是这些事儿吧,跟话本子里说的根本就不一样。
  “比如你和陈捕快那样,嗯……就是英雄救美,只见千钧一发之际他潇洒地赶来。诶,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旺旺吃了口铁板豆腐,坏坏地笑了,“我找到工了。”
  “太好了,是哪一家?”
  “在县衙做厨娘,我自己找的,我说我会识字还会做菜,能将每日做的菜都写出来贴上。”
  旺旺揉了揉阿绵的脸,“在书院里我们学过,‘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我倒羡慕你呢,与自己心悦的人成亲了总归是好事一桩。如今我与他……唉,也不知道会走到何等结局。”
  旺旺去县衙做工,一方面是这是被官家雇佣的厨娘,每个月有固定的一两银子,钱不算多但这份工若无意外,是可以一直做到老的;另一方面也是可以经常的见到陈捕快。
  阿绵左右看了看,与她咬耳朵,“前些日子不是有人在食街上大打出手?你偷偷告诉他,是城里那家豆坊的人干的。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
  “知道,我心中有数。”
  这事不好办,陈捕快是新来的,豆坊可是扎根在本地多年的地头蛇。
  如今食街上就只有阿绵和三家里仅存的一家豆花饭是卖豆腐吃食的了。据阿绵所知,那一家豆腐也是每日在豆坊里采购的,所以说只有阿绵一家依旧是每日自己在家做的豆腐。
  难保什么时候就被盯上了。
  摆完两个时辰的摊子,阿绵回了铁匠铺。
  她鬼鬼祟祟把屏风摆好,躲在角落里抱着个罐子喜滋滋地往里看。罐子里是她前几日放进去的豆腐,然后撒了盐、醋、酱料,铁匠铺里温度高,她就把这两个小罐子藏在这里。
  一打开盖子,一股臭气扑面而来,阿绵干呕了几下,拿一条帕子捂住口鼻,继续兴致勃勃地往里头看——
  豆腐长毛了。
  怎么长得还是绿色的毛。
  不过真的好臭啊,这玩意……看上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阿绵想着闻起来这么臭,吃起来说不定非同凡响,放下罐子要去拿驴车上的勺子。
  一回头,看到了脸色如黑炭的孟驰坚。
  孟驰坚挽着袖口,隐隐有要被气晕倒之势,眼前臭乎乎的家伙竟还有脸冲他干巴巴地笑了笑。这几个罐子他早就注意到了,但是有盖子盖着的,他也一直没在意。
  铺子门口的路人捂着口鼻,奔走相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哪里的粪坑炸了么?”
  第164章 豆花摊篇(三十一)
  “这样子一看就是不能吃的,你还想尝。吃中毒了怎么办?小阿月都不会把这玩意往嘴巴里放。”孟驰坚把盖子先都盖上,将窗户统统推开。
  阿绵硬着头皮道:“我问了,说是海边确实有人这样做过臭鳜鱼的。就是闻起来臭……吃起来……特别香……”
  “鱼与豆腐一样吗?还有这根本闻着就是腐臭的味道。做法肯定不是这样的。”
  孟驰坚镇压一个阿绵还是轻轻松松的,把人拉到后院让她洗手洗脸,顺手折了一根桂花枝条,在她身上掸来掸去,“长了绿毛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不能吃。今晚你必须洗头。”
  阿绵觉得这次好像是做失败了,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下次就好了,我觉得可能是少放了什么……”
  “我怕你哪天自己给自己放倒了。”
  他就这么把两个小罐子没收了!
  “你——你别看这个罐子臭,却、却、却,”阿绵抱住他的腰,拉着人不让走,“却是我一片深沉的、对你心悦的情谊!”
  “………………”
  “所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臭是么。”
  “啊啊啊啊别扔别扔——”
  孟驰坚不为所动,此人嘴里的那些好听话全是唬人的,不是她从哪个话本里看到的句子,就是她想要求情做些不允许她做的事情时才说的。他毫不费力地拖着阿绵(此人一直没放手),一步一挪地到了后院那棵树下。
  屏住呼吸,将罐子里的长了绿毛的豆腐都倒出来,拿土埋上。
  再用清水把罐子冲洗了三遍,“这么脏,以后这两个罐子还不知能装些什么。等我洗干净了,买点烧酒擦一擦才能再用。”
  “我的臭豆腐——”阿绵十分悲伤,哀悼了一会儿这四块豆腐,这会儿抬起脑袋,“对哦,我好像……忘了放米酒。”
  孟驰坚眯了眯眼睛。
  “难怪我忘了,这个你去买。”阿绵自那一次喝酒被教训后,直到今天都是滴酒不沾的。
  哪怕是小酌也没有过了。
  “嗯。还不把手松开?”
  阿绵见他把两个罐子刷干净,又随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接着去干活了。
  他走到哪,阿绵跟到哪,孟驰坚放下锤子,平静地问:“怎么了?”
  阿绵深情款款:“我要告诉你,就算你是臭臭的,我也心悦你。”
  孟驰坚深吸一口气,小骗子的话不能信。
  忍耐许久,还是把人抱在怀中,“再说一遍。”
  “呃,就算你……”
  “只说最后那半句就行。”
  阿绵埋在他的胸口,磕磕巴巴重复。
  她心想,早知道就用刚刚那块长毛豆腐毒哑你就好了。
  第二次再制作“臭豆腐”,阿绵换了一种法子。
  有的罐里加了米酒、花椒,盖着盖子;有的罐里加了米酒,但不盖盖子……总而言之,除了豆腐是一样的,其他的每一罐都不一样,在罐身上还添了标记。
  接着等待时间过去,看看哪个能成。
  过了五六日,阿绵发现豆腐们再次长毛了。
  有一罐的豆腐长了白毛。
  闻上去味道还好,似乎带着淡淡的霉香。
  阿绵这回学乖了,先弄出一点给家里的一只鸡吃。
  一下午过去,鸡没什么事,精神也很好。
  她这才尝了很小的一口。
  味道是那种淡淡的清香和辣味,吃完舌尖颇有回味之感。
  “这个似乎也不是臭豆腐。”
  孟驰坚觉得像是一个他原来在外吃过的,叫做“乳腐酱”的东西。
  佐粥、下饭倒还可以,只是阿绵做得味道还是淡了许多。
  “可能是时间不够久,这次我放一个月试试。”
  在做“乳腐”的过程中,阿绵在市场上搜集许久才买到了洋芋。这玩意还很不好买,卖家说这玩意有毒,吃多了要翘辫子的,是一种观赏的小玩意儿。
  阿绵看着掌心鸡蛋那么大的洋芋,浑身土灰色,脏兮兮的,观赏个啥啊。
  她买了一个回家,切成丝炒了炒。
  再次喂给一只鸡吃。
  到了晚上,阿绵打扫鸡窝,发现那只鸡步态不稳,摇摇晃晃的。隔了一天后,那鸡一直吐,还不肯吃东西。
  “没想到……真的会中毒。”阿绵躺在大暖炉旁边,这下真后怕了,“原来莫大夫也有不大清楚的事情,也难怪,她是大夫,又不是厨子。”
  暖炉说:“鸡要是明日活不成了,我就宰了。”
  “可是又不能吃,万一我们吃了鸡也中毒了怎么办。”
  “嗯……那我扔到后山上去,叫山上的狼吃掉。”
  阿绵有点儿心疼:“说不定人吃了没事?”
  唉。这一次做这两样东西,算下来花了三百文了(包括损失了一只鸡)。
  “还是算了,我给你带半只烧鸡回来吃。”暖炉亲了亲这只豆腐。
  那只鸡终究还是没有挺住,早上孟婧去喂鸡食,就见鸡软绵绵倒在地上了。
  乳腐做好后,鸡吃了没事、驴吃了没事、人吃了也没事。阿绵再用其他坛子做,又失败了,只有那个罐子里的豆腐能做成功,把那罐里的豆腐放在其他坛子里再做,也能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