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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都市言情 > 野酸枣 > 第61章
  “我听说你已经从玉楼辞职了,不是想吃软饭吧?”
  看着赵声攥紧拳头,汪屹轻蔑笑了笑。
  “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她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生活,如果你真的很爱她,会考虑我的提议,对吧?”
  赵声松开手,点了点头。
  汪屹满意离开,赵声掏出烟盒,那枚戒指也顺着从裤兜里滚出,垂直落地,跌跌撞撞翻滚一段距离,沾着尘埃灰土静静躺下。
  赵声没有去捡,捂着打火机的火苗,侧头点了一支干烈苦涩的香烟,烟雾被风吹散,迷了他的眼睛。
  烟灭之后,他捂住眼睛,搓了搓脸,随意抹去被风吹出的眼泪。
  那枚戒指被他落在天台,任由将来的风雨侵蚀。
  赵声走进放映厅,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汪屹重新换了套正式西装,坐在第一排。
  电影院的灯熄灭,龙标在大荧幕亮起。
  赵声看着银幕里的秦若影,几个场景与他记忆中那个悲惨夏日重叠在一起,这次他能听到秦若影凄厉悲怆的尖叫,声音让他的喉咙又紧,又痛。
  终于,小娟走出大山,走到所有人的面前。
  他也终于懂了。
  破败的危房砸不倒秦若影,黑暗的菜窖困不住小娟,一隅陋室也留不住他的爱人。
  她不是微弱的烛火,她注定光芒万丈。
  荧幕隐隐熄灭又重新亮起,电影里的小娟与教授再度相逢,秦若影熟练的手语,澄澈的目光看哭了在场所有人。
  秦若影一直在后台准备见面会,她画着清淡的妆,穿一条简单的白色长裙,俨然是清冷脱俗的女明星。
  她与其他主创从荧幕后走出来,霎时间掌声雷动。
  目光所及都是闪烁的摄影机,她被闪光灯晃了下眼,依然保持微笑。
  他们和观众打招呼,回答提前对接好的问题,秦若影表现得大方又优雅。
  很多人都有片刻恍惚,这个女演员和刚才电影里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秦若影目光在全场扫过,一眼就看到坐在最后一排的赵声,她脸上漾起甜津津的笑容,这个笑容被某家媒体拍下,后来被命名为“上帝的甜心”广为传播。
  “秦小姐,手语您学了多久?”前排的记者发问。
  “一个多月,感谢我的手语老师。”她敛回清透的目光,认真回答。
  她哪有什么手语老师,只是这个问题汪屹反复和她强调过,一定要说自己是现学的,不能说本来就会,不然媒体会一直顺着问下去。
  “能不能再展示一下。”
  [我是演员秦若影,谢谢大家支持这部电影。]
  她的手语流畅,根本不像新学的。
  所有人都带着赞许的目光,时刻关注台上光彩夺目的女演员,见证她成为明日之星。
  后排的身影站起,从侧面通道走下。
  赵声沉默着、无声的,穿过狭窄的通道,拥挤的人群。
  拉开放映厅的小门,一束微弱的日光包裹他的背影,在无数闪光灯前,那道光微不足道。
  门阖上,没人在意一个提前离场的观众。
  第51章 秦若影
  那晚庆功宴开到很晚, 秦若影应付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 喝得脚步轻飘飘,感觉像走在绵软云层般快乐。
  最后是汪屹送她回家,她在汪屹的车上就睡着了。
  断片之前, 只听汪屹轻轻叹气:“你他妈这是考验我。”
  再醒来, 她躺在熟悉的公寓, 身旁空荡荡。
  胃里翻涌酒气, 她滚下床跑到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将前一夜的酒全吐出来,又拖着疲惫的身子, 扶着洗手台对镜漱口,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庆功宴的礼服。
  她提了提鱼尾裙领口,胸贴还紧在胸前,纹丝未动。
  走出卫生间,三十平米的公寓一目了然, 赵声不在。
  床头柜空空荡荡,连一杯水都没有。
  赵声昨晚没回来。
  秦若影打开手机, 赵声的微信还停留在三天以前。
  他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她当时没顾得上回复。
  此时她打出一行字
  [昨晚你没回家?]
  发送出去。
  回复她的是红色叹号。
  对方拒收你的信息。
  秦若影捏着手机有些懵了, 又发一条, 还是鲜艳的红叹号。
  汪屹打来电话, 他刚睡醒, 语调慵懒, “还活着呢?我也没喝死。”
  秦若影耳朵边夹着手机, 两手匆忙打开衣柜乱刨, 赵声的衣服都在, 藏在衣柜里的工资卡也在,身份证不见了。
  “昨晚你送我回来的?”她有些慌神。
  “嗯。”声音含混低沉。
  “我男朋友呢?”
  “你问我?”汪屹不耐烦。
  昨晚这个破小区的破电梯坏了,他硬生生背着她上七楼,现在一句话都没关心他,张口就说他不爱听的。
  “汪屹,”她有些急躁,“昨天你送我回来,和赵声见过了吗?”
  “没见到,别问我。你——”
  话没说完,电话挂断了。
  秦若影又急匆匆给赵声打了个电话过去,关机。
  除了这个公寓和玉楼,她不知道赵声还能去哪儿。
  她打电话给张夯,才得知赵声早在十几天前就辞了职,主厨留了很久都没留住他。
  她不知道,赵声没告诉她。
  她要了赵声师父的电话打过去,主厨接起电话一听是秦若影,登时变成厌烦的语气。
  “你自己的男人走了你都不知道的吗?”
  他花费几年时间,就培养出这么一个徒弟,说走就走了,他最近火大得很,免不了冷嘲热讽。
  “赵声这么多年为了你受了多少罪,你现在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就别管别人飞到哪儿去了吧。”
  “您能告诉我他去了哪儿吗?我想找他。”秦若影声音微颤。
  “他说要去南方,具体是哪儿没说,具体什么时候走也没说。秦小姐,你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你知道,他也明白,别强求了吧。”
  作为男人,作为赵声的师父,他是从心里同情赵声。
  电话匆匆挂断。
  秦若影把手缠进发丝,蜷着胳膊苦想。
  除了这些人,她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赵声。
  赵声的交际圈简单,这几年他短暂的休息日也都是陪着秦若影,手头钱紧,娱乐活动很少,一个朋友都没有。
  秦若影翻遍家里,他什么都没拿,给他买的助听器和剩下的几张邀请函都在茶几放着。
  阳台上的烟灰缸有十几个烟头,打火机和烟盒都没带。
  她思路越发清晰,女人的直觉也告诉她。
  赵声真的走了。
  又打开手机,她打给汪屹,响了几声汪屹才接起来,听声音在吃早餐,手机就放在桌边,刀叉用力磨盘子的声音刺啦啦响,汪屹接续刚才的话题。
  “你现在还没红就耍小牌了?老板的电话说挂就挂……”
  “汪屹,你能帮我个忙吗?”她低声请求。
  不等汪屹同意或拒绝,秦若影说:“帮我查一下昨天和今天的火车旅客名单,有没有赵声。”
  赵声要走,总得坐车吧,她也是疯了,想不出别的办法。
  “查不了。”汪屹挂了电话。
  秦若影抓起常用的包,包里的东西整个抖出来,趴在地上从一堆名片里找出一张赵景柯的名片。
  她已经顾不上考虑他们是不是只有一面之缘,她要打过去让他帮忙,一边她也换了衣服,准备打车去火车站和客车站找人。
  电话响了很久,赵景柯才接。
  “赵先生,我是秦若影,我想请你帮我——”
  “汪屹昨天住我家,现在已经走了,秦小姐,你的忙我恐怕帮不了。”赵景柯的声音很淡漠。
  “赵先生,”秦若影怕他挂电话,声音已经染上哭腔:“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知道我们没有交情,但……他真的是很重要的人,我求你,帮帮我,求求你。”
  她语无伦次,抹掉脸颊的泪,又从眼角淌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答应下来。
  汪屹敲响她家门的时刻,她也接到赵景柯的回电。
  “海陆空订票信息都查了,没查到。”他带着些歉意和遗憾 ,“秦小姐,我想,一个不想让你找到的人,你大概是找不到。”
  汪屹进门,坐在小沙发恹恹看着秦若影哭红的眼。
  穷途末路,她想到了报警。
  报警电话还没按出去,汪屹就夺过她的手机。
  “你是不是疯了?”
  秦若影和他撕扯抢夺手机,眼泪奔涌而出,冲汪屹吼:“别管我!”
  汪屹声调比她更高,比她更狠,“我告诉你,这个时候你别给我添乱子,不就是走了个男人,男人他妈多得是,你以后要多少有多少,赶都赶不完。”
  汪屹扳过秦若影肩膀,盯着她凌乱的头发,红肿的眼睛,后槽牙快要咬碎,不顾她的拳头砸在身上,他也要嫉妒得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