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了演唱会会场,此时上半场的演出已经结束,本该在附近等待着下半场的人群慌乱无比的寻找着出路,却发现无路可逃,只能绝望的抱团。
我毫不意外自己根本没有看见老友们和布鲁斯·韦恩他们的影子,我看了一圈,顺利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老板娘。”我走了过去。
“阵!”老板娘眼睛一亮,“你没事吧?!这路上可混乱了!”
“老板娘不怕吗?”我看着老板娘,她手里还点这一根烟抽了一半,店里的店员小姐姐虽然眼睛里满是泪水,却没有嚎啕大哭,而是一个劲的往嘴里塞着在会场里买的爆米花,显然是要做个饱死鬼。
“命呗,谁让我们是哥谭人呢 。”老板娘掐掉了烟,她不在我面前吸烟,因为我不喜欢,做了这个动作后,老板娘冲我笑了笑,“你来了我就安心多了。”
地面的剧烈的震动让老板娘站不稳只能靠着一旁的树,她仿佛是完全放下了一般说:“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早晚都得死,你说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吗?”
她那样说着,看向那远远都能看清其狰狞的巨兽,已经花了的口红在她的嘴唇艳丽得像是要滴血,大概是逃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些情况,她额头脸上肿了一块青紫。
我看着她,我知道世界总是以我的视角看着这个人世间,就像是每当我有所感悟时能够听见的钟声便是一种预示。
如果说世界是‘上帝’,那么我大概就是‘耶稣’了,但很显然我带来的可不是福音。
“我很高兴你们没有被影响。”我说。
老板娘和店员小姐姐困惑的看向我。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情绪很烦躁。”一路上走来的时候我便意识到代表着人类的怪兽正在被加速孕育着,人类的恶意、恐惧、愤怒、绝望等等负面情绪越是盛大便越发无法收拾。
老板娘没说什么,沉默了,店员小姐姐往嘴里又狠狠塞了一口爆米花,呜咽了一声。
我陪着她们,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陪着,作为人类的一员。
“堵了!堵了!”一群人突然大声道。
循声看去,原来是地球护卫队的作战车被堵在了路上。
“让开!请让我们去过去!”作战车上的护卫队成员急得脸都白了。
我看着护卫队成员,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被‘卡尔-艾尔’他们挑选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居然如此的义无反顾。
何等的渺小,就像是打火石摩擦时擦出的火花。
但前面的车哪里想让,喇叭按得通天响,一张张怒路的脸狰狞从车窗弹出来,“就你们这辆小破车过去能干什么?!超级英雄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们能做什么?!谁不想活!”
“老子!”开着作战车的队长直接探出头破口大骂,“老子他妈的不想活了!放老子去死!老子现在只想架着火箭筒去炸那怪兽一炮!让开!”
“md我们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你们是哥谭人吗?这样就怕成这样?!”
一波人涌向马路,万众一心的将那些不愿意让开的车强行搬开,车主敢反抗他们就敢挥拳头,哥谭人的叛逆与暴力似乎在这一刻被双方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说他们是逃不了自暴自弃也好,说他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行,人性总是复杂的,结果就是加入开路的人越来越多,一开始是需要人强行搬开推开,渐渐的前面的车开始自己往两边挪。
一条无阻的道就这样敞开了。
韶年织递过来一杯热摩卡,我喝了一口,是芝麻风味的,让我忍不住有点想笑。
我说:“那家咖啡店还开着?”
少年点点头:“嗯,开着呢。”
久违的空远钟声响起,但这一次听见的不只是我,还有那些万众一心的人群,他们困惑地抬起头看向暗沉的天空,不知为何那些极度烦躁暴虐的情绪随着那钟声被一扫而空。
第49章
老板娘和店员小姐姐也加入清路的行列里, 我捧着那杯黑芝麻口味的摩卡,陪着她们一起往前走。
如果说一开始这群人的目的只是为了清路,但是随着那股极强的感染力, 他们甚至在这狂风暴雨、地动山摇之中拉起旁人, 扶起被推到的商牌、垃圾桶、路杆、围栏。
他们浑身湿透, 沾满了雨水与泥水,在暴雨下狼狈得像是落水狗,连眼睛都睁不全的人们时不时就有人打滑, 继而连三的一起摔在旁边湿滑不稳的道路。
一个人摔了,第二人想去拉也摔了, 第三个人哈哈大笑去拉结果自己也摔了,一块湿滑的青苔直接三杀,旁边的人都捧腹大笑,哗哗的雨声与不远处海面怪兽的吼声也盖不住他们的笑声。
红色的伞罩在我的头上, 这伞很是特殊, 仿佛是有什么立场在,将那些雨水挡得干干净净,我连裤脚都没有被打湿,不过介于伞是韶年织拿出来的,对于一个能手搓假面骑士道具的人而言,做出一把能完美挡雨的伞也不奇怪。
口中的芝麻味摩卡味道依旧奇怪, 我却就着这些画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完了它。
我对它的评价是难喝至极但足够的暖心暖胃,此情此景却给予了它一种别样的魅力。
——哥谭。
这就是如今的哥谭。
穿着简便的黑鸦少女们向着人群挥手,在阴沉沉的雨天之下,‘她们’手中的荧光棒就像是夜空的星火, 微弱却不会熄灭指引着幸存者向着安全的避难所而去,人们抛下那些动弹不得钢铁机械, 埋着步伐前去。
因为今天有演唱会,不少人都带了荧光棒,于是路上指路标识般亮起的荧光棒越来越多,尚在屋内的人将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照亮这比黑夜都要深沉的雨天。
这白日里的哥谭比平日里霓虹灯闪烁的夜晚都要亮,亮进了每一个人眼里。
暴怒不安的人慢慢平和下来,粗鲁地擦擦自己脸,方才还相互咒骂吵得不可开交的人们突然有相互扶持了起来,强壮的人别扭又沉默地拽着体弱的人,带着对方在这暴风大雨之中循着那微弱的荧光前行。
人类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当真正的劫难发生之时,绽放出的那么一点人性光辉就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眨眼间就点亮了一大片。
人类真是一种脆弱却又难以杀死的存在。
雨水顺着排水系统流入哥谭的下水道,哗哗的巨响是地面之上的人都能够听清楚的。
我目送着老板娘她们进了避难所,转头和韶年织循着来时的路下去,我来到了黑门监狱唯一通向哥谭的桥口,黑门监狱环海而建,而此时海水动荡不安,越狱的人此刻唯有通过唯一的大桥方才能够逃出来。
我沉默着的看着那高大强装的黑影在暴雨之下缓缓显露真容。
贝恩看着站在那桥口的身影,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声,“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可爱的银毛小猫咪。”
我现在的心情说实话很不错,比起陪着弟弟看完的特摄剧,我对dc角色的了解并不多,但也清楚眼前这个狰狞魁梧、背上插着好几根管子的大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现在回笼子里还来得及,老鼠。”被叫做银发小猫咪,对此我没有任何感想和情绪。
“让我捏碎你的脖子,那声音一定很动听!”贝恩对于眼前这个气息平静淡漠的女人没有半点惧怕,狞笑着伸出手,下一秒天旋地转,他看见了自己轰然倒下的身体。
——[dismembering halo(八分光轮)]
平静却带着几分杀伐感的系统音成为了贝恩最后听到的声音。
八分光轮的锋利程度超乎寻常,我看着手里高速旋转的光轮,对于就这样被砍死的男人没有半点情绪。
刚刚是尸体在说话,现在恢复正常了。
“黑门监狱里关着的大概就这一个最具危险性了。”韶年织说,“您要进去看看吗?监狱里的狱警大概都跑得差不多了,没跑的也大概被这个人杀掉了。”
于是我还是进了黑门监狱一趟,为死去的狱警殓尸,将老鼠关进他们该在的房间里,至于违抗者——我总是能感觉到谁该死了。
这一天,黑门监狱的罪犯们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杀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因为做出了什么违抗的举动而被这个人砍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