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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理寺监牢阴冷潮湿,谢玉瑾蜷缩在角落里,整个人咳成了一团,身子震颤。
  “谢大人,风寒的滋味如何。”
  靳珩唇边带着冷笑,气质卓然地站在那,阴暗的大理寺监牢仿佛都被他照亮了。
  谢玉瑾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靳珩。
  这副无论何时都高高在上,夺目闪耀的模样,谢玉瑾恨透了。
  靳珩眼睛冷睨着他,像是看一团垃圾。
  “当年,我岳父大人的风寒,可比你现在严重多了,若不是我派人给他送药,他早就死在了大理寺。”
  谢玉瑾的声音不再清润,带着久咳的沙哑。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身子不济,得风寒也能怪我。”
  靳珩冷哼一声,“谢玉瑾,直到现在,你是不是还觉得,你仅仅是受了奸人的蒙蔽,想为自己亲爹报仇而已。”
  “错的都是别人,你自己没有错。”
  谢玉瑾蜷缩在草席上,“难道不是吗,我本就是受奸人蒙蔽,所以才想为父报仇。”
  “而且,我当年也去查验过,的确如他们所说,就是苏文熙害了我爹。”
  靳珩将他话接过来,“可是,即便如此,你也可以去找岳父大人核实此事,但是你没有。”
  “你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欲望,想要踩着他上位。”
  “在你心里,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扬州知府,而刘棠身后却是严首辅,我说的对吗,谢大人。”
  靳珩这声“谢大人”,叫得讽刺极了,也揭开了他肮脏不堪的内心。
  “你高中状元后,更是觉得小官之女空有美貌,配不上你。”
  “所以你设计偶遇萱萱,又哄着她跟你私定终生,非你不嫁,想要以此攀上侯府。”
  靳珩讽刺一笑,朝他逼近了一步。
  “只是你做梦也没想到,婳婳竟然是渝国公主,闻人羿唯一的女儿。”
  “谢玉瑾,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吧。”
  谢玉瑾现在的确很后悔,但是他不愿让靳珩看自己的笑话,后悔也不会在他面前承认。
  他忍着咳嗽,艰难发声,“靳珩,你到底……想要怎样。”
  靳珩笑着道,“别急啊,谢大人,我还没说完呢。”
  “其实,你高中状元之后,就算没有侯府,梁文帝也会重用你,因为他那时准备培养寒门势力,打压世家。”
  “也就是说,你那时不背叛苏家,一样会平步青云。”
  “可惜啊,你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目光短浅,看不清形势。”
  谢玉瑾听到这里,突然双目无神,全身都僵住了。
  若是说他之前只是后悔,现在则是肠子都悔青了。
  因为他想到,自己另一种人生可能。
  若是那时他不选择投靠严帆,而是坚定的选择相信苏文熙,他高中状元后会顺利地迎娶婳婳。
  之后,又因为他是寒门贵子,受到朝廷重用,婳婳还会给他生儿子。
  再然后,闻人羿认回婳婳,无论渝国攻打大梁与否,他都会是高高在上的驸马,皇亲国戚。
  哪还有靳珩什么事。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若是没有你当时的利欲熏心,鼠目寸光,我和婳婳也不会相遇。”
  靳珩一句话,将谢玉瑾从梦中拉了回来。
  是啊,若是没有苏文熙入狱,婳婳入教坊司,靳珩又怎么会遇见她。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不对,不是他!
  是刘棠、是严帆!
  悔意、不甘、愤怒,充斥着谢玉瑾的内心。
  谢玉瑾怒气冲天,整个人都扭曲了,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靳珩扑了过去。
  他要掐死靳珩!
  他知道,此生他和婳婳无缘了,若是来生能再遇见她,他一定不会辜负她。
  所以,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靳珩。
  白德耀就站在牢房外,岂能容他放肆,举起手上的弓弩,对准了谢玉瑾。
  第204章 我想你了
  弩箭直中谢玉瑾眉心,他身子僵在原地,没等朝靳珩扑过来,就重重倒了下去。
  靳珩全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根本就没带怕的。
  待谢玉瑾倒下之后,他沉声道,“处理了。”
  “是。”
  白德耀举着弓弩上前,又补了几下。
  此时靳珩已经迈着长腿,走出了大理寺监牢。
  监牢外,天气一片晴好。
  天空湛蓝,云朵洁白,斑驳的树影洒落在地上,洒下一片金光。
  微风带着丝丝凉意,清新宜人,靳珩深吸了一口,顿觉心旷神怡。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想念家中的娇妻稚子,他脚步未停,进了回廊往大理寺外走。
  公主府。
  苏婳抱着小霆安在园子里散步。
  园子里种着不少果树,现在正值九月金秋,橘子刚长出果实,柿子已经快要成熟。
  苏婳抱着儿子走到一棵橘子树下,指着黄澄澄的小圆果柔声道,“这是橘子,再过几日,我们霆安就能吃到甜甜的橘子啦。”
  霆安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什么都觉得稀奇,娘亲跟他说话就“咿咿呀呀”地回应。
  他见墨绿的枝叶间,挂满了黄澄澄的小橘子,伸出小胖手去抓。
  他试了几次都没抓到,张着小手干着急。
  “呜哇……”
  霆安小嘴一瘪,哭了。
  苏婳赶紧哄,“霆安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娘亲带你回去吃苹果泥米糊。”
  “他想要橘子。”
  就在这时,靳珩走过来道。
  他刚刚看见儿子伸手够橘子了。
  苏婳不禁问道,“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
  靳珩从她手上接过儿子,“想你了。”
  太直白了……
  就算是两人孩子都有了,苏婳也难免俏脸一红。
  “说什么呢,霆安还在这呢。”
  靳珩轻笑,“反正他也听不懂。”
  霆安在老父亲怀中挣扎了两下,本来想哭,但是发现自己被父亲举高高了,好像还能够到橘子。
  他立刻不哭了,伸出小胖手去抓橘子。
  可是,橘子抓到了,他手太小摘不下来,又哭了。
  靳珩见状,单手将儿子抱在怀里,伸手给他摘了一只橘子,放进他手心里。
  霆安也好哄,拿到橘子立刻开心了,眼中还带着泪花就“咯咯”笑了起来。
  苏婳掏出帕子,轻柔地给他擦了眼泪,霆安还伸手炫耀他的橘子。
  霆安这么大的孩子,什么都喜欢往嘴里放,苏婳拿过橘子擦了擦,又还给了他。
  靳珩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起妻子的手,缓步往前院走。
  一盏余晖落在他们身上,如金色纱幔洒落,将他们幸福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
  转眼,又快到一年春节。
  去年因为苏婳快要生霆安产的缘故,团年是在公主府办的,如今闻人淮大婚,团年又多了文封荣一家。
  一家人商量过后,决定在皇宫办团年,将毅国公府老夫人和靳萱、靳瑞也都请来。
  唯独没请赵雪梅。
  如此针对,毅国公当然不会计较。
  赵雪梅那时不分青红皂白,将儿媳妇绑在秋桐院打板子,他又不是不知道。
  为难过儿媳妇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但是现在,没人再提起这件事了。
  毅国公心里明镜一般,这都是因为儿媳妇大度,看在他的面子上,饶了赵雪梅一命。
  不然,就凭“升平公主”在御前一句话,就能要了赵雪梅的脑袋。
  毅国公带着请帖回府,先去慈安堂看母亲。
  老太太拿着请帖,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喜道,“没想到我老婆子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能被当今帝后邀请到宫里过团年。”
  “这都是托了婳婳的福。”
  靳萱在一旁道,“谁说不是呢,嫂子自从恢复了公主的身份,非但没端过公主的架子,对咱们还更好了。”
  毅国公将手中请帖递给女儿一份,“陛下和皇后也邀请你了。”
  靳萱兴高采烈接过请帖,“我也有呢。”
  “一定是嫂子求的恩典!”
  毅国公点头,“瑞儿也有。”
  老太太闻言,心思一转,收了请柬。
  “大过年的,有些话我当着萱萱的面不该说,但是以后这样的事,怕是还要有,我老婆子又不得不说。”
  永毅侯猜到母亲想说什么,没言语。
  靳萱合上手中的请柬,“祖母垂训,孙女谨记。”
  老太太点点头,很是满意靳萱的态度。
  “如今你爹和你二叔都封了爵,你大哥做了驸马,我们侯府又变成了国公府。”
  “托陛下和你嫂嫂的福,整个家族比你祖父在时还要昌盛,要说这其中唯一美中不足,就是你娘。”
  靳萱闻言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