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 薛蟠在外头得了些东北的鹿皮,就自己送来了郡王妃,当然也存着向泠沛询问向何家求娶一事。泠沛先问了薛蟠求取何家千金的缘由, 薛蟠这才将二人相遇之事说给泠沛听。
“妹妹, 你可得帮帮我。”
薛蟠见泠沛听完, 并未发一语, 有些着急,从一旁的太师椅上再挪了个位子,凑近泠沛, 央求着:“哥哥好不容易才喜欢一个人, 你可不能拖我后腿呢。”
泠沛靠在小炕桌上,懒洋洋地问:“男子最爱娇妻美妾环绕身侧,哥哥,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啊?妹妹, 我都不去那些地方了,你可不能冤枉我。”薛蟠嘴巴一张就喊冤, 自从少时被抓着和云杉练武, 这么些年也不去那些勾栏院所瞎晃, 泠沛这么一说, 薛蟠登时觉得自己很是冤屈。
“若真能娶何家千金, 你能允诺四十无子方才娶妾?”泠沛坐直了身子, 看着薛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询问。
泠沛的话让薛蟠一时有些怔住了, 而后才反应过来, “若是能娶得何家千金, 我愿意只守着她一人。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若是不信,可立字据为证。”
泠沛笑了,摆摆手道:“你这么说,我就信了。”又说道宝钗的婚事,“如今纳彩,问名,纳吉都好了。等过些日子纳征了,我再回去。”
薛蟠点点头,如今家中一切顺心,薛蝌在翰林院做编修兢兢业业上官都看在眼中,再继续熬几年便有升官的希望。薛父和薛二叔总览薛家生意,薛蟠跟在打下手,薛蟠对目前的生活还是比较满意的。
“妹妹,前些日子,珍哥他们约我一起喝酒的时候,贾宝玉也在。听说了妹妹定亲一事,瞧着又开始不正常,说些什么定亲的女子都是鱼目珠子这类的混账话。”
泠沛斜了一眼薛蟠,说:“贾宝玉本无坏心,不过是贾家老太太宠得太过,宠出一副何不食肉糜的模样。”
薛蟠哼哼两声,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冲着泠沛抱怨:“他还说我天天钻钱眼里,好似他天天吃的那些珍馐美馔都不是钱花的一样。都是天上掉下来给他的。最烦他这模样了,衬得我们如凡夫俗子一般。”
“你这宴席上,有女子作陪吧。”泠沛摸摸下巴笑的不怀好意。
薛蟠赶紧举起双手说清缘由:“我可是乖乖喝酒的,什么也没做。”
“我又没说你,你怕什么。”泠沛撇撇嘴,掩饰眼中的笑意。“贾家的省亲别院建好了吧?”
“基本完工了,上次他们用的那些草木料子我都按父亲说的给他们提供。过几日,姨父会叫一同门客去题字,贾宝玉也去。”
“这是姨父在给宝玉抬轿呢。”泠沛了然,转而和薛蟠说起最近京城哪家烤鸭好吃,两个人说起吃来气氛更加和谐了,当然如果没有泠沛吃完东西拉着薛蟠比武,就更加和谐了。
皇宫。
“表嫂今儿进宫是来找我玩的吗?”福和才刚下学,听见泠沛来了,赶紧跑来找泠沛。
坐在上首的皇后见状轻咳一声,福和才赶紧整理好衣裙,“母后安好。”
皇后这才露出笑来,轻轻点了点福和的额头,宠溺地笑着对泠沛道:“这丫头,愈发没有规矩了。”
“皇后娘娘,福和还小,正是该好好玩的年纪。”说罢,泠沛摆摆手,星云带着宫女端来泠沛带进宫的东西。
“这是什么?”福和拿起一个小房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模样怪别致的。”
“这个呀,是才做的,名唤“积木”,你瞧,底下盒子里装了各色零件,你可以照着图纸来拼出各种小房子来,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也不知你喜不喜欢,都给你带了。”
福和自小玩的都是些九连环,或贵女玩的一些珠子等,不曾见过这些,一时有些新奇,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着光,拉着泠沛的手很是兴奋。
皇后自然也瞧见了,故作吃味道:“如今眼里只瞧见你表嫂了?”
福和这人精,哪里不知皇后的促狭,当下赶紧扑进皇后怀中撒娇,直把皇后逗得直乐。好一会儿,才让福和先下去做功课才玩,福和一边回去一边叮嘱泠沛等等再走。
“这般喜欢孩子,你这可有消息?”谢衍于子嗣上无缘一事,皇帝曾隐晦提醒过,如今见泠沛和福和玩得开心,皇后脱口而出这话后,心中有些后悔,想着转移话题。
泠沛微微一笑,对着皇后道:“子女一事,终究要看缘分。”看面上,竟是不曾在意,皇后自然也不想在这种事上戳人痛脚,又说起了贾元春。
“贾家的省亲别院可建好了?”
泠沛点点头,“前些日子贤德妃之父带着其子在别院中题字,如今各处俱已打点好。”
皇后点点头,“如今这些人都以家中建省亲别院回家探亲为喜,却不知这一栋栋别院盖起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那钱财如流水一般。你们薛家和贾史王其他三家应该有印象吧。”
“早二三十年,太祖巡视江南,王家也接驾过,如今的甄家更是了不得接驾四次,盛宠一时。”
泠沛听着皇后絮絮叨叨说这些,心里明白不过是借着泠沛的口探听皇帝最近对后宫的各种动作的后续。但,泠沛知晓,却只当自己不知,因而对皇后的话,只是笑笑,说起最近时兴的话本子来。
皇后见泠沛似并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略过不提,也担忧若是泠沛回去在谢衍处说漏了嘴,被皇帝知晓,怀疑自己想插手太多,便不好了。
泠沛与皇后说些家常话,贾元春正好来拜见皇后,送上自己抄写的经书。
“娘娘仁孝,我们也跟随娘娘抄了些经书供奉于佛前,盼望着太上皇能早日康复。”
贾元春衣着并不华贵,带着侍女抱琴,送来一叠抄写的经书后,就安静地告辞了。皇后随手翻了翻她交来的经书,字字娟秀,暗暗叹息了一句:“可惜了。”便随手盖上,挥挥手让人拿下去。
“福和,你和沛儿去御花园玩,不可胡闹。”
皇后叮嘱了福和几句,安排了下人跟从后就让泠沛带着福和去玩,自己则开始处理几日后宴席一事。
“这些娘娘们可真累,父皇不进后宫就见天往我母后宫中献殷勤。父皇进了后宫,就开始争风吃醋。表嫂,你之前是不是在金陵女子学堂上学。”见泠沛点点头,福和又说,“那是元夕姑姥姥提议的,在金陵女子学堂进学的女子都富有才华吗?”
“我们看学习程度,学的东西都有侧重。”
“林贵人就是和表嫂一个地方的吧,我瞧她天天沉迷诗书,也不去争宠,母后说,若是男子,当可为师,传道受业解惑了。”
福和和泠沛一起坐在长亭旁的石椅上,摇晃着脚丫子,“也不知是真的宠辱不惊,还是另辟蹊径引起父皇的注意。”
泠沛笑着摸摸福和的脑袋,“你应该问问你的母后,表嫂可不知道。”
长亭另一侧是一面湖,如今天寒,湖水冻住了,但也没人敢上去踩,就怕一不小心掉下去。而湖的一旁种着许多高大的松树,正顶着寒风屹立着。树后面站着刚刚去皇后宫中送经书的贾元春,此时她的目光正看向长亭中的薛泠沛和福和。
“娘娘,天冷,小心伤到了。”宝琴站在后头劝道。
贾元春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声说:“我们表姐妹中,泠沛怕是最有福气的了……”
“娘娘。”
“走吧,回去吧。过几日便可回家省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2章
今朝有喜, 花灯亮,人团圆。
贾元春省亲的时间定下来后,宫中便着人去贾府通知。
林黛玉也收到了贾母的邀请, “老太太说,请林姑娘后日也一同来瞧瞧热闹,见一见自家亲戚, 免得生分了。”
来传话的是贾母陪房家的媳妇, 那人衣着得体, 说话也恭恭敬敬, 不敢乱瞥,林黛玉正在家中翻阅账目,听了那婆子的话, 点点头回道:“你和老太太说我同父亲商量了, 自来回老太太。”
那婆子听了,便准备告退。被林黛玉叫住了,“你先等等。”说罢,唤来雪影, “前些日子得了那十八子串珠,在相国寺佛前供奉过的, 你替我带回去给老太太。”
那婆子自然欢喜应下。
是夜, 繁星点点, 夜空如幕。
泠沛梳洗罢, 正坐在铜镜前涂抹香粉, 谢衍带着一身水汽走近泠沛, 双手扶住泠沛的肩膀, 凑近脖颈闻了闻, “好香啊。”
“贫嘴。”泠沛拍了拍谢衍的手臂, 转身拉着他往榻子上坐,“今日黛玉找我说,贾老太太邀请她去贾府一同参加元春省亲。”
谢衍把泠沛搂进怀里,把玩着泠沛的纤纤玉指,漫不经心道:“她还不死心那个木石前盟。”
“却不知这不过是警幻偷取机缘的一个手段罢了。”泠沛靠在谢衍怀中,又说:“林伯父也没有理由阻拦,便让黛玉去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会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