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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行。”之前开过口的金发天使附和了祂的话,“苟延残喘的灵魂,还是被猎手收走比较好。而且我们今天的目标又是不是她。”
  ……不好,冲我来的!
  弟!我蹬腿,快带着我跑啊!
  但我弟却没动,还没等我发出疑问,走过来的亚茨拉斐尔就摸了摸我的头。
  “一个小小的奇迹。”祂有点难过地说,“我不能让他带着你走,加百列在这里,你也能看出来祂的行事风格有些……粗暴。祂对天堂莫名消失的能量不满了很久了,今天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祂轻柔地从一动不动的布鲁斯怀里抱走了我,任由乱七八糟的金色液体糊上了他的领结。
  我眨巴眨巴眼。
  被留在原地的布鲁斯动弹不得,但那双蓝眼睛在头盔后依旧那么明显,像两颗小小的蓝宝石。
  “来吧,亲爱的。”亚茨拉斐尔说,“你该回去了。”
  布鲁斯瞳孔紧缩地看着我,我看见他空荡荡的,还沾着几根狗毛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但身体依旧僵在原地。
  远处的大翅膀天使已经带着祂的小团体走了过来(被他隔空拎着的梗犬骂得很难听),似乎有点气急败坏。
  你把她藏到哪去了?小狗?大翅膀问道,你用了一些我没见过的魔法,我也能感觉到她还在你身边,就算你不说的话我也能慢慢地把她揪出来……
  ********!梗犬骂道,***************!
  先把它带回天堂吧,金发天使说,总之先把它的天使身份恢复,再把它送去轮回。
  “那么?”亚茨拉斐尔低声问道。
  ……我挣扎了一下,力气不大,但白发天使却像抱不住我了似的,让我四脚落了地。
  我看看他,然后走向了一身战甲的布鲁斯。
  光环和翅膀还没消失,所以我走路的同时还得注意不要当场起飞,短短两米走得我直冒汗。好在我最终还是磨到了布鲁斯腿边,没飞到他的脑袋上。
  丝带已经没了,我也不指望布鲁斯能听懂狗话,所以我思考了半秒,选择小心翼翼地飞起来了一点,让自己飘到他胸口的位置。
  离得近了,布鲁斯眼角隐隐的泪光就更明显了。
  于是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双熟悉的蓝眼睛。
  然后我低头,轻轻地咬了咬他的手指。
  隔着尖尖的手甲,我怀疑他可能根本没感觉到什么,但布鲁斯就像被铁锤砸了手一样又抽了抽手指——搞什么啊你指头差点戳到我喉咙了!
  咬完后,亚茨拉斐尔就重新抱住了我,而被越来越多的金色液体糊脸的我也渐渐看不清东西了。
  梗犬歇斯底里的骂声靠了过来,白光同时笼罩住了我们,让我感到身体一轻——
  ——拥挤的街道重回黑暗,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猛然跪倒在了金色水泊里的蝙蝠侠。
  ·
  甜甜的黄油饼干味,风吹过草坪的声音,和温暖的空气。
  似乎有人靠过来了。
  “墨提斯?”
  唔……
  一只手捏住了我的嘴皮子,发现我不起来后又去堵我的鼻孔。
  阿嚏!
  我用力打了个喷嚏,把手指给拨开了。
  “墨提斯,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穿着运动服的玛莎·韦恩正蹲在我面前,身后是在蹦床上努力扑腾的我爸和我弟。
  你叫我啊,妈妈……我打了个呵欠,干嘛?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玛莎开始用手指戳我的门牙,“玩累了吗,但你也没陪布鲁斯玩多久啊。”
  你儿子太闹腾了,我翻了个白眼,狗很累,狗想睡觉。
  远处的布鲁斯此时应景地发出了一声怪叫,随后就是我爸嘿嘿嘿嘎嘎嘎的大笑声。
  看,我就说吧。
  玛莎看了一眼在蹦床上飞来飞去的老公和孩子,叹了口气,然后坐到了我旁边,拍了拍大腿。
  我困呼呼地蠕动了一下,把脑袋搭到了她腿上。
  “有时候真希望你变回小时候的样子,”我妈用力摸我的狗头,“小小的,叫声尖尖的,腿也短短的。”
  那这边建议您去养腊肠犬呢亲亲,我想,至少腿肯定会很短。
  她开始玩我的耳朵,又是让它立起来,又是让它去盖我的眼睛,充分展现了人类在玩狗这件事上能多有创造力。
  “墨提斯,墨提斯……”玛莎说,“我的小宝贝……”
  很腻歪的称呼,但我已经习惯了——我妈这次甚至没夹着嗓子说话,和之前一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所以我半眯着眼睛,继续趴在她的腿上,直到她的皮肤逐渐变冷,空气中的黄油饼干味变成了刺鼻的血腥味和火药味,才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柔软的草坪不见了,吱吱嘎嘎的蹦床不见了,蔚蓝的天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闪一闪的路灯,黑沉沉的天空,和破旧无人的小巷。
  妈妈?
  我低头,看见了倒在血泊里的玛莎。
  她穿着一身我见过几次的浅色连衣裙,脚上是我弟翻遍杂志最后努力挑出的一双平底鞋,可她脖颈间的珍珠项链却断掉了,莹白的小珠子静静地泡在红色的湖泊里,像是从海中升出的花朵。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用鼻子拱了一下她的腿。
  她的皮肤很凉,凉得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妈妈?妈妈?
  我抽着鼻子,去嗅她的脸——淡淡的爆米花味,冲鼻的血腥味,但没有人类本应拥有的呼吸。
  一旁我爸也倒在地上,和面露惊慌的我妈不同,他看起来更茫然些,涣散的眼睛虚虚地望着围着路灯打转的飞蛾,一动不动。
  我踉跄着爬起来,去咬他的头发,想把他拉起来。
  可是我爸的头好像一下变得很沉很沉,沉得我只勉强拉起了几秒,就下巴发酸地松开了嘴。
  怎么了?这是哪里,你们又为什么不动了?
  还没等我弄明白,一个小小的影子就扑到了我妈爸身上,发出了犬类幼崽被敌人攻击时的叫声。
  ……布鲁斯?
  可还没等小孩哭多久,原本倒地不起的两个大人却忽然大叫了起来,齐齐地抓住了被吓懵的布鲁斯!
  “哇!”这是长大嘴巴的我爸。
  “嗷!”这是龇牙咧嘴的我妈。
  “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惨叫的我弟。
  见到我弟失声尖叫,巷子里立刻充满了欢声笑语,我爸一边爬起来,一边笑得像只偷了花园铲的大鹅。我妈咯咯笑着给吓傻了的我弟抹眼泪,蓝眼睛像宝石般明亮。
  “我真不知道你爸爸到底是从哪掏出来的血包,”我妈说,“但凡他打网球时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就不会被墨提斯到处遛了。”
  “什、什么?”布鲁斯结结巴巴地说,“所以你们没事——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们被攻击后,变成了游戏里的丧尸吗?”我爸得意地从怀里掏出了空掉的塑料袋,“哈哈,实际上从枪手开始就是我的计划!就连今天看电影都是我安排好的!”
  “实际上我觉得这个恶作剧有点过分了。”我妈补充道。
  布鲁斯吸了吸鼻涕,看看我爸,又看看我妈。
  “所以。”他圆圆的小脸皱了起来,“你们专门安排了一个演员,就为了在我刚玩完丧尸游戏又被带去看电影——幸好今天没恐怖电影——最后在出来时,假装自己死掉,又变成丧尸活过来吓我?!”
  “呃,实际上。”我爸说,“因为你要求离开,我们出来的比预期早一点,所以没事先排练过的演员看起来有点慌,我和玛莎也有点慌。”
  ……布鲁斯愤怒地开始捶打他的腿!
  “嘿!嘿!对不起啦!”我爸叫道,“以后再也不玩这种恶作剧了,我发誓!”
  “你们吓死我了!”布鲁斯一边发出尖锐爆鸣,一边追着我爸锤,“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我妈火上浇油:“我就说这是个很糟糕的恶作剧吧。”
  “呜呜呜!”这是锤人时还不忘哭的我弟,“呜呜!呜呜呜呜——”
  巷子里乱做一团,刚刚开枪的‘枪手’抹着汗从阴影里跑出来,把还躺在地上的我妈扶起来,询问需要他继续出场吗。
  我妈笑着摇摇头,表示他今晚的表演到此为止就好。
  又轰轰烈烈地闹了一会儿,布鲁斯在散场的人潮中终于恢复了理智,抹着眼泪开始到处看。
  “怎么了?”又是发誓又是保证自己回去后写保证书的我爸牵住了他的手,“在看什么,布鲁斯?”
  “你有什么东西掉了吗?”我妈牵住了他的另一只手,“那我们现在去找?”
  “……爆米花。”
  “嗯?”
  布鲁斯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答应给墨提斯的爆米花……刚刚好像甩出去了,找不到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再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