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事。”
“真的没事?”
“嗯,我没事。”
一口茶水显然不够,夏油杰把茶壶拿起来,一整壶的茶水下了肚,呕吐物臭抹布的恶心味道才终于散去,他放下茶壶,仰起脸看向仍皱着眉心,一副担忧神色的五条悟,凑过去吻了下恋人的唇角,
“真的没事,巫女调伏的咒灵太多了,相当于我一口气调伏了那麽多,所以才会有点恶心。”
“哦……”
六眼神子将信将疑地眯眯眼——只是有点恶心的话,以夏油杰的性格,不可能露出那麽毫无形象可言的扭曲表情,但关于咒灵操术的事情,除了和战斗相关的信息外,夏油杰向来三缄其口,他也不能强迫对方说。
——可恶的、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的臭狐狸。
五条悟磨磨牙,干脆按住夏油杰的后颈,将唇角的吻换了位置,毫不留情地扫荡恋人已经满是茶香的唇舌。
“唔……悟!”
夏油杰瞪大眼睛,想要推搡,又腾不出手——他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扶着还没缝好线的头盖骨,只能仰着头承受掠夺。
“不……”
不行!再亲下去,头盖骨真的要掉了!
第54章 明目张胆
凭借着高超的格斗技巧,夏油杰最终成功保住了自己的头盖骨,而被一个腿绞坐到身下的五条悟,只能意犹未尽、可怜兮兮地眨巴眼睛,
“shugoru(suguru)……”
他像条鱼一样委屈地弹动两下,
“难受。”
尽管通常来说,被恋人坐在腰上这种事,会让人联想到一些艳丽糜烂的画面,可五条悟的神色,却在夏油杰没注意到的地方短暂地暗了一瞬。
他今天上午原本是有任务的,一早起来随手扯了件春季的薄衬衫,下身则是条宽松工装裤,而夏油杰身上,则是前两天他清洗完恋人被偷走的尸身后,重新换上的暗纹和服。
杰真的瘦了好多。
哪怕在最初的平安夜,带着尚有余温的柔软尸身回家时,他就已经察觉了这件事,但看到和感知终究不同——两层轻薄的布料对感官敏锐的六眼神子来说根本算不得阻挡,腹部传来的除了逐渐升高的温度,还有本该柔软的臀腿在这样的姿势下,透出骨头棱角的硌人。
……不是为了大义要杀光非术士吗?不是有自己的信念吗?不是在这十年中一致矜矜业业地朝着目标前行吗?
健康是一切的基础——当初劝他少吃甜食时说正论的语气那麽冠冕堂皇,轮到自己怎麽就不知道执行了呢?
高专时还要专门加大尺码定做校裤,现在却……
“骗子。”
“?”
呢喃的声音没能逃过夏油杰的耳朵,他疑惑地低下头,五条悟却早已换了个表情,
“……杰是骗子,之前明明跟我说可以随意亲亲的。”
白发淩乱的大猫放弃挣扎,瘫在地上控诉,
“可我才亲了83秒,杰就把我推开了。”
“……”
那是说在普通情况下可以随便亲亲!现在怎麽看都不是普通情况吧!?
夏油杰无语地滑坐到一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可以亲,随便亲——但至少要等我把头弄好吧?”
万一真的亲着亲着头盖骨掉了,五条悟睁开眼就能看到空荡的脑壳里躺成一团的小傀儡,以及周围零星渗出的组织液……黑发亡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太诡异了,简直像是什麽都市传说诞生现场——而且是能诞生一级以上咒灵的超怪异都市传说,或许会被起名叫什麽“颅中人形”之类的。
“好吧……”
五条悟倒不觉得有什麽可怕的,但还是瘪瘪嘴,顺着夏油杰的意思道歉,
“抱歉,杰。”
躺在手工叠席上的六眼神子侧过身,继续直视恋人,
“这条缝合线……能去掉吗?直接把这部分永远封起来?”
“啊?那就要从后脑勺开个洞了,不然我钻不出来。”
五条悟的问题在夏油杰看来不过是好奇心作祟,他简单吐槽了一句,随后抬起手摸索——大约因为本就是术式所致,那些原来用以缝合头颅上下的孔洞,在粉色脑花被排除出身体后就逐渐消失了,目前的状态勉强算是死而复生的教祖大人一边缓缓纠正着头盖骨在方才动作中出现的细微歪曲,一边思索自己该用什麽方法链接骨骼。
胶水?铆钉?嗯……加个合页会不会更方便?
“咔”
“?”
“……”
“那个。”
五条悟犹犹豫豫,满眼担忧,
“杰,你把骨头捏坏了吗?”
“……没有。”
夏油杰僵硬地放下手,停顿片刻后,猛地转身扑在五条悟身上,掐着他的脖子,崩溃质问,
“悟!?你是乌鸦嘴吗?你是乌鸦嘴吧!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学习了新的乌鸦嘴咒术对吧!?”
要不然头盖骨怎麽会刚调整到正确位置,就“咔”地一下闭合得严严实实,连缝隙都消失不见!?他现在要怎麽从这个身体里出去?
再次被推倒按住的五条悟简直哭笑不得,
“我只是随口说一句、随便说说而已——杰怎麽不讲道理的!”
就算他真的非常想让夏油杰就这样永远留下来,但现在的情况确实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夏油杰当然也很清楚这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幽幽地吐出,
“……算了,大概跟五条前辈自创的咒文有关,回头再研究吧——反正解决最后的事情之前,我也没什麽脱离身体的必要。”
如果碰到必须脱离不可的情况……那就只能自己打碎小傀儡,破坏禁锢灵魂的封印咒文了。
最后的事情?
五条悟眨了下眼睛,这才想起来,先前在东京公寓的时候,夏油杰是打算跟他说另一件事来着,他撑着胳膊坐直,环住恋人清瘦的腰身,
“杰之前说——要让我帮忙?”
“嗯。”
夏油杰拢了拢有些散乱的衣襟,
“悟,你能联系到九十九由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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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五条家态度强硬地从总监会手里抢了一部分“窗”的掌控权过来之后,东京咒高的学生们就变得清闲了许多。
据说五条家用非术士做情报梳理工作,据说五条家把任务分给一部分愿意合作的诅咒师,据说五条家打算把国外的势力都挪回来……
关于五条家的各种流言同时四起,经常以各种被恶意解读的方式钻入学生们的耳中,不过他们自然是不在乎的。
“悟还要代课几天啊?”
胖达坐在走廊下,看着操场中对打的两位同期,有些发愁地叹息,
“说真的,这几天他有给我们上过一次课吗?”
“嗯……五条老师比较忙。”
坐在他身旁的乙骨忧太挠了挠头发,小心地推测,
“而且最近总监会不是总找五条老师麻烦吗?可能跟这个也有关系。”
“五条杰”成为东京咒高教师的当天晚上,总监会的例会中就提起了这件事,甚至隔天还把他单独叫过去询问了对这位新老师的印象,刻意引导他朝着某个方向回答。
少年特级摇摇头,对总监会的态度和做法都不敢苟同,胖达“啧”了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悟是不是安排你这学期结束就去出差来着?别担心那家夥啦,他才不会有什麽事——”
“——滴!!!!!”
“!?”
操场上方才还看不清身形的两道人影瞬间停下,靠在走廊另一根柱子旁的枷场姐妹也警觉地抬起头,
“什麽声音?”
“是咒高结界的警报。”
禅院真希胡乱擦了把汗,从枷场菜菜子手中接过咒具眼镜,
“出现这个声音,就代表有未经登记的咒术师或咒灵闯入了东京咒高的结界。”
“?”
未经登记?闯入东京咒高?
枷场美美子握紧娃娃,
“敌人?”
“可能是,别担心。”
乙骨忧太把毛巾扔给狗卷棘,随后横刀站在所有人身前,皱着眉头看向咒力最浓的方向,
“警报声很大,日下部老师今天不在,但是校长肯定听到了,胖达,你先给五条老师发信息,菜菜子,我记得你能联系上五条家下属的‘窗’成员?”
“啊,是。”
枷场菜菜子点点头,刚掏出手机打算给五条悠斗打电话,就瞳孔紧缩地后退一步——手机被不知名的咒灵一击打碎,要不是她退得快,恐怕手掌也会穿个洞,
“谁!?”
失去了术式发动器的金发少女咬紧牙关,但对手显然没打算给她——或者说给他们留下多少反应时间,就在众人或惊讶或愣神的片刻,数不清的咒力弹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