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了，这很正常吧？”厌夏说，“没有人不希望被喜欢的对象用同等的方式对待吧？”
“……我没办法评判正常与否。”
林错没谈过恋爱，她也不知道怎么样的恋爱才是正确，怎么对待喜欢的人才是正常，但她知道。
如果她在关系里感到不舒服，她应该开口拒绝那些令她感到不舒服的事情。
比如，厌夏此刻的过分靠近。
“我需要距离。”林错说，“但这不是你想象中的推开你，你当然可以不顾我的忠告，继续你的主张。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讨厌那样。”
潜台词几乎是，你当然可以继续为所欲为，但我也会在我所能接受的临界点之后离开你。
厌夏眨了眨眼，漂亮的眼睛里有些困惑：“喜欢不是完全的占有对方吗？”
“如果是这样，那和喜欢自己有什么区别？”林错皱眉。
“是哦，那和喜欢自己有什么区别……”厌夏重复了一遍，“我从未想过，你说得真好。”
“……你傻了吗？”
“没有啊，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可以跟着你学。”
她像是看着老师一样看着她。
“跟我学什么？”林错听不懂。
“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
林错哑然：“你真的傻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觉得我或许应该用你想要的方式来爱你。”
“这听着很恶心是怎么回事？”
“有吗？这可是我非常坦诚的爱意表达啊。”
“……还是别表达会比较好吧。”林错垂下目光。
“为什么？……你该不会还在想你姐姐和我的事情吧？她都出轨了哦，我们肯定没希望的，想她不如想着我啊。”厌夏说，“说起来最近有个经典话剧要来我兼职的地方重演，你要不要来看？时间是下周四，那天我会请假……当然那是因为我也想看。”
厌夏本想说请假陪林错，但她转念一想，专门请假就为了陪同对方，这样说有可能会让对方压力增大。
她们之间的未定义关系还是轻松、自在一些会更好。
“经典话剧……你这是在邀请我吗？”林错问。
厌夏看了看周遭，小声的问：“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在吗？”
“没有。”林错低声问，“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啊……你那天有计划吗？”
林错摇头。
“既然没有，那你就当是陪我不行吗？”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吧……”
林错更想问的是，厌夏想让她用什么样的身份跟着她一同去看话剧。
之前看话剧的时候，她们大概算是朋友概念，但现在她们之间肯定不能算作朋友。
“那你要拒绝我？”厌夏握住一旁的牛奶瓶，指尖轻敲着瓶身，“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事情想要和我商讨？”
林错叹了口气：“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厌夏笑着说。
“所以呢？”林错在等厌夏的答案。
“我希望我在你心里是特殊的存在，至于具体是什么关系，我都可以接受。”厌夏望向林错，“朋友也好、恋人也好，哪怕是维持暧昧关系也可以。”
“你这样说出来，那我不就必须要从里面选一个了吗？”林错低声说。
“我没有要强迫你从中选一个的意思。”厌夏说，“我想如果太过于想要确认这段关系，急切的想要给这段关系命名，或许会破坏这段关系也说不定。”
“……你原来知道啊。”
“我知道啊，只是人总是贪心的觉得……也许你会为我让步，你会更宽恕我一些。”
“那还真遗憾，我做不到。”
“没关系。”
两个人之间都沉默了下来。
林错看向厌夏手里的牛奶，轻声问：“好喝吗？”
厌夏想了想，将牛奶递给林错：“喝喝看。”
林错接住，她看着瓶口，以及明显被喝过的液体下降界限。
和别人共同喝一瓶牛奶。
入口的感觉是奶腥很淡，更多的是甜牛奶的风味。
评价一瓶牛奶的感觉比明确两个人的关系要更容易和轻松。
牛奶不会因评价而发生什么巨大的变化，但关系不是。
如果命名，就要用符合这个命名的模式去对待，要求两个人都开始进入模式开始扮演关系而不再是真实的对待。
林错讨厌这样的错位，就像讨厌姐姐曾经喜欢她却不肯明说，要假借着姐妹的关系来做掩饰。
“味道怎么样？”厌夏期盼的看着林错。
“你可以和我维持这种‘喜欢’的关系吗？”林错没有回答牛奶的味道，而是郑重的问厌夏。
“可以。”厌夏说，“话剧？”
林错：“我要看。”
“那真是太好了。”厌夏感叹道。
第58章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厌夏指着照片上的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林错。
林错答应了厌夏，她会和她一起去看话剧。
但那是之后的事，现在的时间还在流逝。
她也没离开客厅。
林错应该提前离开客厅的，如果离开她就不用回答厌夏这样的问题了。
她不是很想回答对方。
光从表情就能看得出来林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漂亮。”林错说。
厌夏叹了口气：“敷衍。”
林错望着那张照片，低声说：“觉得我敷衍，那你一开始就不该问我。”
“不行，我想听你说。”厌夏说，“敷衍也没关系。”
“我要回房间了。”林错站起身。
厌夏抓住了她的手腕，留住了她。
“什么？”林错问。
“照片。”厌夏仿佛是偶像在给粉丝发福利一般，将那由私家侦探偷拍的照片放入林错手里，“你忘了拿走了。”
林错一点也不想要这些照片，不如说，她烦恼的就是要如何处理这些照片。
厌夏说可以直接销毁。
林错知道可以直接销毁，但林错之所以会把照片拿到客厅的原因，正是因为她在犹豫，她不想就这样销毁。
“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拿走？”林错问。
厌夏挑眉道：“我有原片文件。”
“……”林错沉默了几秒，之后她用一种近乎质疑的眼神看着厌夏，“你知道这是偷拍，这不是记录生活吧？”
“当然。这肯定是偷拍。记录生活哪会用这么偷偷摸摸的拍摄构图？”
“你真的知道吗……”林错挪开厌夏的手，皱眉道，“如果你真的知道，那你就该把你收到的原片文件删掉……”
林错看向照片：“这张照片不会是你特意打印出来的吧？”
厌夏连忙摇头：“我不是，我没有。”
“真的吗？”林错紧盯着厌夏。
厌夏身体不自在的向后仰了一些弧度：“……真的。”
这动作看着很刻意，就像是故意做出一副如此让人怀疑的。
“被我怀疑……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吗？”林错凑近看着厌夏，“你不会真的这么认为吧？”
她的突然靠近让她的心跳变快了许多。
这种紧张并不是害怕，更多的是兴奋。
会因为她的靠近而感到兴奋，这是喜欢的意思吗？
不，这应该就是喜欢的意思。
“我不讨厌。”厌夏轻声说，“如果你愿意更靠近我一些也可以。”
向着另一个人坦诚的表达自己是一件比想象中要困难的事情。
厌夏不担心林错会讨厌她，因为这不是她担心就能避免的事情，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的原因也可能是她离开那个人的原因。
在心理学上被称为喜恶同因。
厌夏所能做的是尽可能在林错面前完整的，不留余地的表现自己，之后的事情就不在她的掌控范围内了。
人有的时候也要习惯这种偶尔失控的感觉。
不可能所有的关系都像是人和狗与飞盘之间的关系。
只要人丢出飞盘，与狗进行玩耍，狗便会将飞盘捡回来，递到人的手边，一直循环。
“这话我好像说过。”林错抓住厌夏垂在身前的一缕头发，“你什么时候也成了我的复读机？”
厌夏微笑：“我们待在一起，要么互斥，要么融合，不是吗？”
是啊，要么互斥，要么融合。
同处在一个空间，时间便具有这种能力，它可以将那些稀松平常的事情附以不可动摇的地位。
“但你又不会成为我。”林错说。
“只要你不排斥我，那就够了。”厌夏说。
“要求这么低吗？”林错问。
“这其实是很高的要求啊。”厌夏说。
“那只是因为你太受欢迎了吧？”林错想到了厌夏之前说过的话，厌夏在各个方面几乎没有受到过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