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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古代爱情 > 归巢 > 归巢 第85节
  看见她拧起细眉,顾宴朝想了想,这个的确和他从前给她买的那些珠宝没法比。
  “不想要就扔了,随你。”
  苏冷玉说,这是他三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找大师给他求的玉坠子,能保佑他以后都化险为夷。
  他也不知道自己命硬究竟跟这个有没有关系,苏冷玉抛下他走了之后,他再也没带过这玩意。
  回来这里,只为了取这样东西给她。
  如果这东西真的那么有用,就让她以后都平安顺遂。
  苏冷玉从前总是反复跟他说,生他的时候有多九死一生。
  他会提前把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找来,守在她床边。只是他不能在场陪着她,她有多恨他,多不想看见他,他都知道。
  也许他不该让她怀孕,他是自私,只想着怎么留下她,没想过她会为了这些吃多少苦。
  他从前总是觉得自己不会后悔,可时间越长,让他后悔的事就越来越多。
  她对他,已经足够了。
  为他受怀孕的苦,就算知道秦海生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也没有打掉孩子,可以为了他和亲生母亲反目。
  是他一直对她不够好。
  他们相识的十年里,她陪了他六年,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男人低垂下眼睫,唇角忽而扬了扬,眼底积蓄的阴郁忽而散了几分。
  看见他笑,顾袅微微一怔。
  从前他漫不经心逗弄她的时候也会笑,可他此刻的样子却和之前都不相同。
  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之前她塞在他枕下的东西,低声说:“这个你自己留着。”
  她给他求的平安符,他还给她。她一个人平安就够了。
  这时,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忽而开始震动,顾宴朝垂眼看见屏幕上跳跃的号码,转身走到外面的阳台接起。
  橙红色的夕阳笼罩在男人的轮廓四周,将他漆黑的瞳色映照得冥冥不清。
  他听见周翌在电话那头问:“还回来吗?”
  沉默许久,没有人回答,电话被挂断了。
  客厅里,顾袅找到了一条毛巾,用水打湿了,擦去柜子上的灰尘。
  忽然,背后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
  她身体一僵,却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住。
  面前灰白的墙壁上倒映出重叠的身影,夕阳坠落,被窗外的金光剪成碎影。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只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
  宽厚的掌心拢在她的腹部,突然,像是有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掌心。
  顾袅愣了下,心像是被什么无声攥紧,听见身后,男人有些喑哑的嗓音,藏着不易察觉的惊喜。
  “动了?”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胎动,里面像是有一条游动的小鱼,轻轻摇摆,便激起了一圈涟漪。
  第一次,让她真实感觉到了身体里有一条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身后男人胸膛里的心跳一下下震着她,仿佛连耳膜也被震得发疼。
  一滴眼泪不知为何忽而落了下来,砸落在他的手背上。
  滚烫的,像是能烙印在他心底。
  直至天边最后一缕余晖被收走,空气里飞扬的尘土仿佛也消失不见。
  夜幕降临,整间屋子彻底陷入漆黑和冰冷。
  顾袅感觉到,束缚在腰间的力道渐渐松开了,身后那阵炙热的温度也随之离开。
  心脏的某一处像是被剜去了,空荡得像是能听见风声在里面席卷。
  “把孩子生下来,我放你走。”
  第45章
  六年后。
  美国长岛。
  四楼主卧内,几缕阳光透过从窗帘缝隙照进,碎金光影映照在黑色丝绸被单上,流淌过男人腰间紧实起伏的肌肉线条,沟壑分明,在光线下格外赏心悦目。
  女人乌黑的发丝缠绕铺散,柔软细腻的手覆上来,雾蒙蒙的眼眸望着他。
  “阿朝....”
  他喉咙一阵发痒,伸手去拢她的腰,却什么都没碰到。
  睁开眼,一切化为虚无。
  果然又是梦,他从没听她这么叫过。
  早晨八点,睡了四个小时不到,这几年里他睡得最长的一夜,时间也没超过六个小时。
  宿醉后的酒劲似乎还没完全散去,顾宴朝坐起身,睡袍滑落,抬手拉开一边的抽屉,拿出药瓶倒出一粒。
  没就水,锋利喉结滚动,把药片咽了下去。
  不多时,浴室里传出水流声。
  冰冷的水流从头顶浇下来,打湿乌黑的发,顺着冷白的锁骨蜿蜒向下,漫过流畅的人鱼线,却没冲散那阵升腾起的躁动。
  男人阖上双眸,手伸下去,气息逐渐粗重。
  草草结束,他系了条浴巾在腰间。
  楼下,餐桌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坐在那里,盯着面前的食物,撇撇嘴巴:“我今天不想吃班尼迪克蛋了,已经吃了两天了....”
  一旁的厨师闻言连忙想要上前撤走餐盘:“抱歉小少爷,我去给你做些别的?”
  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坐下吃光,和terry道歉。”
  simon的小脸瞬时绷紧了,转头一看,果然是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黑色西裤笔直修长,劲瘦的腰间扎着皮带,那双修长的手正慢条斯理地系着领带,浑身上下似乎都透着压迫感,狭长的眼眸瞥了过来。
  他下了命令,周围顷刻间弥漫开不怒自威的气场,气压也跟着低下去。
  他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身体比脑子反应得还快。
  穿着小版西装,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一板一眼地弯腰认错:“uncleterry,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说。你做的食物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了。”
  被叫作terry的黑人厨师连忙摆手,听见他毫不吝啬的夸奖,不好意思地笑:“没关系的小少爷。您明早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
  “没事没事,就还是吃这个吧。”
  就因为他前天说了一句爱吃,现在已经连吃了三天的烟熏三文鱼班尼迪克蛋,还不准浪费食物。
  没人惯着他毛病,他的daddy更是不惯着他。
  儿子就是儿子,拗不过老子,就像胳膊拧不过大
  腿,他只能被迫屈服在某种威严之下。
  顾宴朝也在餐桌对面坐下,接过佣人递来的报纸,幽深的目光扫过对面坐着的小人儿。
  小男孩的睫毛乌黑浓密,一双像是沁了水的眼睛,像极了她的。
  就连低着头委屈巴巴吃饭的样子,也像她。
  走了又像是没走,无处不在。
  这一点,他有时候高兴,有时候烦闷。
  二十分钟后,庄园门口。
  劳斯莱斯后排,simon自己背着小书包,手脚并用地爬上后座,很乖巧地对副驾驶的男人问好:“邵叔早安。”
  早上刚被顾宴朝训了一通,他可不敢再没有礼貌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邵应冷若冰霜的脸也微微露出一丝柔和:“早,小少爷。”
  天光明媚,绿意盎然。
  汽车平稳顺着庄园主路行驶而出,按照往常的路线,会先送simon去幼儿园,然后才是去公司,雷打不动。
  车厢是一如既往的安静,simon探出一颗小脑袋,好奇地问:“邵叔,你昨天相亲成功了吗?”
  听见他过于早熟八卦的问题,邵应像是习以为常,也没太惊讶,只是嘴角僵硬了几分:“没有。”
  “那阿姨漂亮吗?”
  邵应难得噎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一旁正在看新闻的男人撩起眼皮,狭长的眼眸微眯:“废话那么多,单词背完了?”
  simon这下老老实实坐了回去,在心底偷偷哼了声。
  这就不耐烦了,他才说了几句话而已。
  他的爹地就是这样,耐心很少,少到可怜,脾气太恶劣,活该没老婆。
  邵应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向后排的父子二人,一大一小并排坐着,神态像得出奇。
  也许是因为男孩子的缘故,simon还没完全张开的精致五官里,眼睛和嘴巴都像顾袅,只有鼻子像顾宴朝。
  虽然从小长在美国,但是中文表达也一点没问题,智商情商都远超同龄人。
  这也是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顾宴朝话少,却养出了一个小话唠,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还没到上午股市开盘的时间,男人依旧很忙,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来,笼罩住俊美深邃的五官,深色的眉,眼尾淡到几乎看不出的浅浅纹路,高挺的鼻梁线条。
  simon瞥了一眼,而后没忍住,又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