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可是”了半天:“那二百万呢?”
孔温瑜嗤笑了一下:“逗他玩,别什么都当真。”
秘书点点头,跟着他一起下楼梯。
敖永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已经等了一会儿,听见动静抬头去看,楼梯上终于出现孔温瑜的身影。
他原本很期待看到他穿着睡衣下来,眼下见他连头发都打理好了,还有点失望。
孔温瑜一路下了楼梯,坐在他对面的真皮沙发上,向后靠着翘起腿,摸了摸额角:“检查一下。”
秘书应声把手提箱放在桌子上,输入密码打开,将薄薄的两页纸摊开在敖永望的面前。
敖永望看了一眼合同,又去看孔温瑜。丝毫没料到他会这样轻易干脆的把合同交给他。
孔温瑜顶着一张厌烦却又不得不出现在这里的脸,眼梢抬起时微微上扬。
“钱货两清。”他道。
这场景和肤色令人联想到那夜船上的谈判桌。
敖永望侧脸上还留着一道浅色的伤口尚未恢复,看着他没动:“刚睡醒,头疼?”
孔温瑜放下手,撩起眼皮看着他,打量了几秒钟才说:“说正事。”
“你是不是贫血啊?”敖永望说,“看着脸色不太好。”
孔温瑜起身就走,敖永望连忙叫住他:“你下午要去看望阿姨吗,我跟你一起去。”
孔温瑜薄唇一动:“不去。”
敖永望:“什么时候去,我跟你一起。”
“什么时候你都不去。”孔温瑜说,“检查合同,今天带走,以后再有问题别找我。”
敖永望哽了哽,拿起合同交给随行的秘书。
秘书检查过后,朝他点点头。
敖永望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孔温瑜:“你今天忙吗?”
“忙。”孔温瑜耐心全部耗尽,站起身,“送客。”
凌秘书上前,客客气气地去请敖永望。
敖永望显然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坐着没挪动,望着不远处的孔温瑜:“有件事要问问你的意思。”
看孔温瑜的脸色似乎完全不感兴趣,敖永望观察他几秒钟,才说:“昨晚十点钟以后,卿卿的保镖在厕所里受到袭击和威胁。”
孔温瑜果真不敢兴趣,事不关己还有一点‘敖家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了’的意思,问:“需要我帮她查?”
不等敖永望说话,他就继续说:“保镖受到袭击和威胁,需要查吗?”
这下敖永望也摸不准到底昨夜小狼的事情是不是他的手笔,跟着重复了一遍:“需要吗?”
“那谁知道?”孔温瑜好笑道,“敖家的保镖,不是我的保镖。”
敖永望看了他几秒钟,强调了一遍:“敖卿卿的保镖。”
“听见了。”孔温瑜说,“我不聋。”
“……”敖永望只得再次强调,“敖卿卿是你的未婚妻。”
这次孔温瑜皱了皱眉,似乎在嫌弃他的废话尤其多:“我知道。”
海鸣从外面进来,无声站在门边。紧接着,跟着他一起过来的聂钧也站在了门边。
海鸣是队长,在孔家有专门的房间,三室一厅,配备齐全。如果他想把家人或者朋友带过来一起生活,也在孔温瑜的默许范围内。
他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可以理解,因为他上班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自由,有任务就上班,没任务就休班,其他值班的事情更多的是ab组的组长各自负责。
可是聂钧昨天值班,晚上跟着出任务,回来后又离开得很晚,今天竟然又要上班?
敖永望的视线在海鸣身上打量了片刻,直到孔温瑜清了清喉咙:“敖家那几个保镖,也该换换了。”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否正在嘲讽,但是内容确确实实在讽刺。敖永望收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重新看向门边的海鸣。
孔温瑜也看了一眼:“还有其他的事,跟我的秘书谈。”
他转身离开,敖永望匆忙道:“等下!”
孔温瑜已经走向楼梯,看来并不打算等。
敖永望不得不继续出声阻拦:“等我这边合同走完录入流程,狄总想碰个面,在游艇上,他开私人宴会。”
孔温瑜眉梢轻轻一动,不置可否。
“办事办到底,他特意交代要请你。”敖永望看着他,“你哪天有空?”
孔温瑜扶着楼梯觑他,一眼就收回去:“不知道,你跟秘书对行程。”
敖永望忍无可忍,朝着他背影喊:“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走?来者是客,把我扔在这里,你礼貌吗孔温瑜?”
孔温瑜嗤笑一声,跟他挥挥手,顺着楼梯走上去,把一楼客厅里的人都抛在脑后。
孔温瑜回到卧室里,重新趴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已经上午十点钟,秘书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九点钟的时候发了一条:敖先生没走,还在客厅。
九点半发了一条:敖先生走了。
孔温瑜给值班室打内线,海鸣接了,几分钟后抵达卧室外,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孔温瑜说。
海鸣走进来,站在离床远一些的地方,主动说:“昨晚我们离开宴会后,没有再折返回去。关于敖小姐的保镖被打一事,我联系宴会厅的老板,对方说当晚的全部监控已经被敖家拷走,没有备份。”
孔温瑜看了他一眼,海鸣问:“要查查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孔温瑜道,“让敖家自己查。”
海鸣提醒道:“敖小姐是您的未婚妻。”
频繁被人提醒,孔温瑜皱了皱眉,表情比在楼下对着敖永望的时候更不耐:“那就做做样子。”
海鸣看出来他心情不好,闭上嘴不在多话。
“敖永望是什么意思,”孔温瑜烦道,“怀疑是我让人打的敖家的保镖?”
“可能是的。”海鸣说。
“我要打就直接打他,为什么要打敖卿卿的保镖。”孔温瑜捏了捏鼻梁,思考片刻说,“你去查查。”
他睁开眼睛,停了一会儿,说:“敖永望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跟我有关,否则他犯神经病了吗大早晨跑过来找骂。”
第9章
海鸣应下来,孔温瑜想了想,不再谈这件事,转而问:“最近二姑打听过我的事吗?”
海鸣回答:“打听过跟敖小姐的进展。”
“她跟敖家走得近?”
“私下接触过,被拍到的只有一次。”海鸣说,“去过两次疗养院。”
孔温瑜不悦地出一口气:“交代疗养院,除我和姨妈以外,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夫人。”
海鸣应下,孔温瑜继续交代:“大概下周,去参加狄勋的海上宴会,回来以后安排给夫人换医疗团队,你提醒我。”
“好。”海鸣想了想,抬起头看向他:“敖先生这种时候邀请您一起上船,总觉得……”
出任务之前,保镖是严禁说‘预感不好’这一类的词语的,因此海鸣说:“不对劲,虽然您作为中间人,可以理解敖先生的做法,但是总归合同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哪里不满意,双方派人谈就行了。”
“所以才叫你过来。”孔温瑜说,“多带人,如果需要应酬,秘书会负责。如果秘书应付不过来,就需要你。”
“好,”海鸣说,“我记下了。”
孔温瑜望着远处沉默不语,海鸣等着他继续吩咐事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
“去吧。”孔温瑜摆摆手。
海鸣往外走,孔温瑜又叫住他:“叫聂钧来。”
海鸣应下,匆匆出去叫人。
聂钧站在值班室里等,海鸣一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来不及打招呼,海鸣就说:“老板找你啊,在卧室。”
聂钧没问什么事,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那我去了。”
这次没有秘书引路,独自路过一楼宽敞的客厅,越过高悬的重重纱帐,豁然开朗的直行楼梯。
顺着厚重富有年代感的木扶手上行,过了二楼圆钝的转角,就是孔温瑜占据半壁江山的超大卧室。
聂钧站在门外敲门,里头很快传出声音:“进来。”
聂钧静静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昨晚这里面灰暗一片,即便没拉窗帘,也看不清楚内容。此刻窗帘半遮半掩,室内情况一览无余,聂钧却垂下视线,没抬头看。
孔温瑜还在床上躺着,只是把被子都掀开,穿着睡衣睡裤靠在床头看手机。
聂钧没有主动开口,孔温瑜把手机放在一边:“值班表怎么排的?”
聂钧顿了顿:“队长安排的。”
孔温瑜抬起头来看向他。
密闭的空间,私人的领域,已经令聂钧心率高于正常数值。
再加上他投过来的视线,聂钧喉咙滚动了一下,说:“ab组轮值,当天五点以后有任务算加班,当月可以调休。”
孔温瑜还是轻轻抬着下颌看着他。
他盯着一处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种动物,冷冷的,高高在上的,疏离而压迫的视线与低气压一起袭来,让人自觉遵守他制定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