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会是这里。"周洛瑶翻着项目报告，有些感慨。
江听绾轻轻"嗯"了一声。
她也没想到，自己投资的其中一个儿童公益项目，竟会是她曾经待过的福利院。
时光仿佛一个轮回，将她带回起点。
"你就没想过找亲生父母吗？"周洛瑶突然问道。
江听绾摇摇头，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既然能被江家收养，就说明没有找回的可能。"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玩耍的孩子身上。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辈子只会拥有江淮和霍云舒，这一对父母。
被亲生父母找回，怎么可能？
能被收养，肯定不止要符合霍云舒的眼缘，还要经过调查。
豪门世家不是傻子，所有资源都砸在上面，被找回去，这么多年不是白费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小女孩突然摔倒在她们面前。
江听绾蹲下身，轻轻扶起她。
女孩约莫七八岁，膝盖擦破了皮，却咬着嘴唇没哭出声。
"疼吗？"江听绾柔声问。
女孩摇摇头，可是黑葡萄似的眼睛直直望着她，里面明明是甩疼了的泪水。
"没关系的，我带你去医务室。"江听绾轻轻笑着将她抱起。
小女孩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臂弯里。
穿过院子的路上，江听绾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悦。"女孩的声音很小。
江听绾的脚步顿住。
阿悦吗……
"姐姐，怎么了？"阿悦察觉到她的停顿，歪着头看她。
"……没什么。"江听绾摇摇头，收紧手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周洛瑶看了她一眼——这个名字，大概是让她想起了阮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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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有些刺鼻。
护士给阿悦清理伤口时，女孩一直攥着江听绾的衣角。
"姐姐，能不能不走？"包扎好后，阿悦仰着脸问。
她的眼睛很亮，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让人心生怜惜。
江听绾在她身边坐下："好，我再陪你一会儿。"
"姐姐也是来收养小孩的吗？"阿悦软软问道，"我很乖，会自己梳头发，还会背古诗。"
江听绾挑眉，小孩这么主动吗？
她刚想开口，这时院长刚好拿着文件走进来，于是她便起身去门口签字。
签完字后，江听绾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看着院长。
"那个孩子，"她指了指阿悦，"性格很好，怎么这么大了还没人收养？"
“你说阿悦？”院长露出疑惑的表情："她平时很内向，都不怎么和陌生人说话。"顿了顿，"也不太想被人收养，所以一直都留在这里。"
内向？不想被收养？
江听绾转头看向病床上的女孩。
阿悦正晃着双腿，目光盯着鞋尖。
签完文件，阿悦却跳下床直接跑了过来。
"姐姐，你要走了吗？"她扯住江听绾的裙摆，"你还会来吗？"
江听绾低头看去，小女孩大大的眼镜里全是要溢出的不舍。
院长摸摸她的头："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
她蹲下去对阿悦说，“阿悦，这位姐姐是来资助我们福利院的哦，不是来收养小朋友的。”
“好吧。”阿悦低下头去，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失落。
江听绾看着小女孩的发顶，和她小小的身体，鬼使神差地开口：
"如果我想收养她，需要办什么手续？"
话一出口，院长和周洛瑶都愣住了。
阿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宛如星星落进了瞳孔。
江听绾没有管周洛瑶疯狂地使眼色，而是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女孩用力点头，突然扑进她怀里，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姐姐，阿悦愿意。”
江听绾感受到小小身躯传来的温度，忽然觉得胸口某个空缺的地方被轻轻填满。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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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手续时，周洛瑶把江听绾拉到一边。
“你疯了？这么突然？就因为她叫阿悦？”周洛瑶蹙着眉，显然是不认同她的做法。
“怎么了？”江听绾淡淡说道，“她很听话，也懂事，况且我也不打算生孩子，这没……”
“停停。”周洛瑶打断她，语重心长说道，“你的身份，还是要考虑清楚。”
她叹了口气，“你也宣布了资产用于公益事业，如果她是看出你身份不凡奔着这个来的，要怎么办？”
“况且，刚刚你不是没听见，她不亲近人，却主动拉着你，要是居心不良呢？”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这个年纪，要是心智成熟一点，乖巧懂事也可能是演的。”
江听绾听完她说的话，心里却没什么改变。
周洛瑶看到她浅浅轻笑一声，看向窗外。
“是假的，又如何呢……”
假装乖巧被带回家这件事，她做过，阮悦也做过。
开始是假的，可后面未必就不是真的。
如今她活的越发洒脱随心，不再像从前那样顾虑众多。
有霍云舒支持的原因，也有种种世事的塑造。
缘分如此，她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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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悦紧紧牵着江听绾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看向生活了八年的福利院。
"姐姐，"她突然问，"我以后还能回来看小伙伴们吗？"
江听绾蹲下来，替她整理衣领："当然可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那……"阿悦犹豫了一下，"我可以叫你妈妈吗？"
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江听绾看着女孩期待的眼神，轻声笑道："叫姐姐就好。"
她牵起阿悦的手，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后视镜里，福利院的轮廓渐渐模糊，而前方，是崭新的未来。
周洛瑶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们："算了，你开心就好。"
而后她转身对着后座的阿悦道，“小悦悦，叫干妈。”
江听绾眯了眯眼，她刚刚不是没听到她让阿悦叫她姐姐。
让她叫她干妈？
居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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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悦紧紧抓着江听绾的手，站在江家的大门前。
这座宅邸比她想象中还要大，高大宏伟的中式宅邸，花园里种满了白色的牡丹，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光是庭院，就比整个福利院都要大。
“姐姐，这里好漂亮。”她小声说。
而她的姐姐低头对她笑了笑，捏了捏她的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阿悦点点头，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其实，她见到江听绾的第一眼就想要跟她回家了。
福利院里每天去的人都很多，她听年纪大一些的姐姐说过，一定要挑有钱人收养，这样的话，能过得好很多。
阿悦听得一知半解，有钱人吗？她打量着每天进出的夫妇们，他们穿得光鲜亮丽，她一眼就知道他们的家底。
可是她不喜欢他们如同挑选商品一般的目光，她始终选择拒绝亲近他们，从来不主动表现。
可是今天，她看见了江听绾。
这个姐姐气质柔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而她的眼神又那么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阿悦按照院里姐姐教的，在她面前摔倒，果然，姐姐很善良。
她就这样成功被姐姐收养。
然后，她见到了那些变着法哄她叫“爸爸”的哥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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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见到的，是江时序。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修长的手指翻着一份文件，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
他的眼神原本很淡，像冬日的湖水，平静得看不出情绪，可是在看到来人是姐姐后，顿时柔和了很多。
阿悦躲在江听绾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哥哥，这是阿悦。”姐姐轻轻推了推她，“阿悦，叫哥哥。”
阿悦怯生生地抬头，小声说：“哥哥好。”
哥哥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阿悦却感受到他好像并不是真的在观察自己。
半晌，他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后淡淡开口：“喜欢什么样的房间，等会让管家派人布置。”
“嗯，对。”姐姐也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阿悦喜欢什么样的房间？需要什么，都可以和哥哥说哦。”
阿悦眨眨眼，姐姐好像很相信哥哥，既然如此，那她也对哥哥有了几分好感。
阿悦点点头，“谢谢哥哥。”
“不用。”哥哥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不过阿悦知道他肯定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