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嘴上说着回去，但两人实际依旧徘徊在街头。
路上的人越来越少，马路上越来越安静，只剩下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越往僻静处走，灯光便逐渐被月光所替代。而这时夏油杰抬起头来，第一次直视天上的月亮。
那是一轮圆月，此时也没有心情回想，现在是不是十五月圆的日子。因为它看着很诡异，是赤红的颜色。
那月亮红得诡异，在它光线的照耀下，大地仿佛蒙上模糊的光晕。
而暗处有很多生物开始蠢蠢欲动。
人越来越少——直到宽阔的马路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嗯？”五条悟见面前人停下，顿时疑惑的问了句，“怎么了吗。”
他很有耐心，陪着夏油杰滞留在外。观察着后者的表情，五条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有东西出来了吗。”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在红色月光的影响下，咒灵仿佛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许多咒灵靠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它们有些已经试探着靠近，逐渐将两人包围起来。
看着那双眼睛夏油杰又一次意识到，五条悟此时看不到这些东西。他好像只能一个人孤身奋战，于是顿时苦恼的叹息一声。
“跑吧。”他这样说，“只能跑了。”
他丧失了作战的欲望，转而拉住五条悟的手，朝在随意挑选的一个方向狂奔。
马路很长很宽，但身后蜂拥而至的诅咒越来越多、像是黑压压的乌云，朝两天围聚而来。
夏油杰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没有能去的地方。面前的红月亮不知不觉变得巨大，他们好像离月亮更近一点。
一味的逃跑是无用的，逐渐靠近的咒灵张牙舞爪的、发出难听的叫声，它们好像迫不及待了。
“你站在这里。”夏油杰松开手，按着五条悟的肩膀，“我离开一会。”
正想独自一人走向咒灵群中时，身后伸来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转过头就对上一双认真的眼睛，少年十分郑重的说：“不要离开我。”
或许是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怯弱胆小，五条悟又别扭的解释：“只是觉得要是离我太远的话，会有危险。”
夏油杰低下头，脸上没有半分笑意。他只是很认真的，一根根掰开五条悟的手指。
他没有解释，但却听到一声喟叹，以及一声很轻的话。
“又一次。”
这次他抬起头来，面前人好像扯起嘴角露出笑容，紧接着周围的物体都消失不见。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后看到的并不是虎杖两人，因为这次天还没有亮。但五条悟不见了，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对着自己微笑。
夏油杰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诡异的安静快要将他吞没：“悟、悟——”
他一遍遍的喊，直到走廊上出现熟悉的背影。少年惊喜的转头，随后快跑而来。
五条悟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随后压低声音：“我好像听到很多声音，好奇怪、好奇怪啊，是有什么东西吗。”
夏油杰低垂着头，五条悟说的没错，因为走廊两端的尽头，都是无数涌来的咒灵。
看着一脸不安、紧紧贴着他的少年，夏油杰伸手轻轻抚摸着五条悟的脸颊。
“别离开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他轻声说，一字一句，“你看不见那些东西，所以一定不要离开我。”
五条悟点点头，依旧紧紧抓住身边人的手臂。但随着一声轻叹，抚摸着他脸颊的手微微用力。
“你希望我这样说吗？还是需要说些其他的，比如——我很喜欢这里，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夏油杰对上那双眼睛，在某人要继续装傻充愣前，蹙起眉头：“五条悟，这样的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抓紧手臂的手很用力，面前人并不开口，只是一直盯着他。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手臂贴着胸膛，但两人的距离又很远，就比如现在夏油杰根本不明白五条悟在想什么。
“我也不想的。”五条悟开口了，语气带着纳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明明是他们的计划，是他们……”
“好了。”夏油杰半闭着眼睛打断，“让一切变回去，我想你肯定有解决的办法对吗。”
五条悟慢慢松开了手，他别过头去“哦”了一声，然后又吐槽一句：“无聊。”
下一秒两人又回到街头，头顶是诡异的红月亮，周围是蠢蠢欲动的诅咒。
夏油杰抬手，在召唤下从他身边冒出几只咒灵。他站在五条悟的对面，两人离着一段距离。
“是在威胁我吗。”五条悟背着手，语气很淡定，“可以哦，只要是杰想做的事情都可以的。”
被召唤而出的诅咒有着尖锐的触足，像是螳螂的镰刀那样锋利。
“不。”夏油杰吐出一口气，最后的关头他有了闲话的心思，“所以你说那个进度条，是统计什么的呢？是因为进度条累计满了，所以才没办法持续下去吗。”
思来想去一切大变样的原因，都是因为那100％的进度条。
螳螂类型的咒灵卸下一只钳子，那像是一把弯刀，握在夏油杰手中。下一秒举起的锋利尖端，就直直朝那脆弱的脖颈而去。
五条悟想过会出现敌对的场面，但是他没想到面前人居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杀”。
瞪大的眼睛又一次目睹血色喷溅的场面，随后整个世界开始坍塌。
第60章 破败的世界 世界迎来毁灭的开端
濒临死亡的感觉，每一次都是如此真实。
从五条悟那个错愕又慌乱的表情里，夏油杰知道自己赌对了。
每次死亡后都会又一次“重启”，但这次他们没有重来的机会，他大概是真的要死了。不过弥留之际死死捂着他脖子的少年，垂眸露出哀伤的表情。
没有临终的遗言、也没有挣扎想要说的话，夏油杰就那样静静躺着，等待最终时刻。
但是等视野再一次陷入黑暗时，他又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实世界的自己好像也死了。
所以这次结束——是真的结束了。
等到这时才觉得有些遗憾，虽然五条悟还没想起现实世界的事情，但好歹也做个道别啊，毕竟上次的死亡太过突然。
但是很显然他多虑了，因为他又一次睁开了眼睛。
“啧。”夏油杰平躺在地上，看到了朦胧亮起的天边，“死也不能打破幻觉吗。”
天空好像曾高悬红色诡月，但现在它消失不见，露出原本的颜色。
夜晚即将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夏油杰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只又抬手给自己来了一下，脆弱的脖颈被锋利的尖端划开，喷溅的血色染红视野，随后断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时夏油杰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猛地坐起身来才看到，周围四散而逃的咒灵，好像是从他体内溜走的。
而周围的城市，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城市——而是一片废墟。
建筑坍塌倒下，周围都是深深的沟壑，好像经历了什么世界灭亡的大战。
这和之前的“世界毁灭”好像对上了，因为一眼看去视野里没有任何活人，周围乃至很大一片，都损毁的不成样子。
这也是幻觉？夏油杰疑惑，但还是先起身将周围的咒灵调伏回来。
咒灵脱离控制逃跑，这种情况只有在他死的时候会出现。但现在他轻而易举的将它们收回，说明他还活着。
夏油杰摊开掌心，随后紧抿着唇。因为他察觉到身体的异样——他是死人了。
没有脉搏、心跳，也没有体温和呼吸，所有活人拥有的体质特征，他都已经丧失。
伤口会快速愈合，五感也变得敏锐不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似乎已经变成了诅咒。
“棘手了啊。”夏油杰扶着额头，有些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
但一个微弱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震惊：“不、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夺回身体。”
夏油杰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废墟上，稍平的一块地板上，有一个大脑躺着。
那是一个脑子，但是脑子上长了能说话的嘴。
从它嘴里大概能问出有用的东西，但是莫名其妙的光看着就一身恶寒。
所以察觉到那个脑子有想跑的迹象时，夏油杰毫不犹豫出手。他没想到如此轻易就将脑花祓除，随着那个恶心的东西消失，身体好像骤然轻松不少。
他需要找一个活人问问情况，这样想着夏油杰开始徒步往一个方向去。
虽然周围已经被破坏的看不出是哪里，但从废墟里残留的广告牌上，夏油杰勉强认出这里是涩谷。
天边升起太阳，清早的光线柔和而明亮。
不等他找到方向，闻声而来的人已经主动找了上来。
从半座坍塌废楼上，身着白色上衣的少年一跃而下。紧接着他身后浮现体型巨大的诅咒，威胁着咆哮不许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