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像留守儿童那样被安置在了结界外最近一处的盘星教据点,因为不能出场,分开前还闹了好一会的别扭。
不过在我们的计划里,还远没到他登场的时候。
“出发吧。”我说。
沿途大约行走了半小时。
血迹,垃圾,残骸随处可见,简直就跟世界末日一样。
死灭回游开启短短两周,饶是东京这种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此时也只剩下一股死气。
黑鸦发出犹如哀歌般的鸣叫,从头顶飞过。
“大家都藏起来了吧。”杰冷不丁开口,“也只有我们会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了。”
“如此一来找人的难度加大了啊。”胀相开口。
“没关系,”我说,“就算我们不找人,应该也会有人找上门来。”
计划是先进入结界了解情况,如果打听不到天元的行踪,那么就直接去往结界核心看看。
“欸,听起来很自信啊。”杰说。
“别忘了,你原本就是羂索的目标吧。”
至于我,似乎也是,但他只派胀相来对付我,想想应该也不是首要目标。
“对哦,”杰不屑地耸了耸肩,笑道,“不过再来一次也是自寻死路吧。”
“羂索一个人不足挂齿,麻烦的是他的同伴。”漏壶说。
“某种意义上也是你的同伴啊。”胀相吐槽似的接过话。
它一下沉默,郑重思考一番才开口,“理念不一致的话,就没法成为同伴了。”
音落,它表情一滞。
几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秋,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杰说。
“会有人找上门来。”同样察觉到异常的我开口。
“其实你也觉醒术式了吧,言灵术那种。”
说完,拐角处陆陆续续窜出几个咒灵身影,是非常低等的类型。
——不对,好像不是咒灵。
“是真人,那是它用人类捏出来的玩具。”漏壶道出正确答案。
真人,特级咒灵,拥有改变目标形态的术式,包括不限于外貌,结构,以及灵魂。
早在几月前关东这边就出现了改造人的事件,现在想来,大约是真人的实验吧。
而据说它之后短短一个月,便学会了领域展开。
就像当初我把咪.咪的术式混合在自己结界中那样,羂索也将真人的术式放入了结界,并以千百倍的效果释放,这场游戏能如此顺利开展,也有真人不小功劳。
“派这种玩意上场,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吧。”杰不屑一顾说。
“东方——”那几只改造人悠悠临近之时,听见它躯体某一部分的脸哀嚎地开口,“夏油——”
我不由得一僵,杰也同样如此。
“救救我——”
“救救我们——”
“我命令你,救救……”
不同的嗓音先后开口,他们听起来非常苍老,也明显认识我和杰。
——是总监会的长老吧。
猜到答案的瞬间,一股恶寒油然而生,胃部因恶心略有翻滚,有时候真的很懊恼自己的敏锐。
“秋……这些家伙是……”
杰一向稳重的脸上也出现了动摇。
他的咒灵挡在改造人面前,但却没下死手。
出现的改造人虽然只有三只,但每只上缝合了不止一个人类的灵魂,哭嚎与哀求此起彼伏。
“杀了。”我说,“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死亡对才是救赎。”
杰似乎还在残忍的真相中徘徊。
胀相和漏壶已经出手。
一道穿血,两团火焰。
眨眼间,改造人失去生命特征,倒在地面。
由于并非咒灵,死亡后依旧会留下尸体。
“啪啪”几下掌声,蓝发咒灵从改造人冒出的位置走了出来,开心地打起招呼。
“真是精彩啊,大家喜欢我特意准备的见面礼吗?”
对方外形与人类无异,唯一有些与众不同的是脸部横竖交织的缝合线,像是在彰显个人的恶趣味。
“真人——”漏壶喃喃唤着它的名字。
“呀,漏壶,好久不见,你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可惜,你似乎已经背叛我们了呢——”
“背叛的人分明是你。”漏壶脑袋上那颗单目微微眯了起来。
“哦?是吗?为什么这么说呢?”
漏壶愣了一下,似乎答不上来。
“漏壶还是一如既往地有趣啊。”真人由衷地笑了起来。
“寒暄的话留在以后再说吧。”杰打断他们,“之后,你们应该有的是机会。”
达摩一样的不倒翁人偶从空而降,狠狠向着真人脑袋砸去。
真人向后灵活跃起,躲过一击,它的腿部已化作袋鼠腿的外形。
“别这么冷漠啊,看来是不喜欢那份礼物吗,亏我特意留下来为你们而做的,老人的肉.体太脆弱了,无法单独改造,所以只好将他们的灵魂放进了年轻人的躯体内——”真人嘴角扬着笑意说,“听说你们之间的矛盾持续多年,他们变成那样不该高兴?”
“关你屁事。”我冷漠道。
老实说,它讲的没错,高层的烂橘子死光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开心不起来,甚至有些生气,尤其是对方那种自以为是的态度更叫人恼火了。
“呃,是这样吗,真是奇怪了,我明明做的应该是能让你们高兴的事才对啊……”它开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主人,”漏壶在旁边低声开口,“我好像遗忘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还是请您先行离开的好。”
“啊?”我愣了一下。
旋即头顶上方赫然传来凌厉的气息。
“秋!”杰出声大喊。
侧翻躲避同时,漏壶和杰的咒灵挡在了我面前。
“咻!咻!咻!”寒光破空而至。
龟裂的水泥地面,三朵色泽鲜丽的花相继没入其中。
抬头望向袭击的源头,只见街边5层楼高的商场屋顶站着一只白色咒灵。
头顶顶着两节枯枝,我记得这家伙,名叫花御,曾经从悟的手中救走过漏壶,据漏壶描述,它诞生于人类对森林的恐惧,因此和精灵有些相像,不过,本质依然是咒灵。
但是为什么——
它淡定的从楼顶一跃而下。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攻击我?
“虽然事先有考虑到咒灵操使与东方秋在一起的情况,但漏壶完全在我们意料之外啊,情况似乎不太利于我们。”真人看向侧边的花御。话虽这么说,但脸上看不出任何担忧的神色,“漏壶,让你倒戈或许有些为难,要不就在旁边观战吧!”
“原来是这样吗……”漏壶喃喃自语,表情古怪地来回变化,像是想明白什么,又依然不解,“莫非你们已经……”
“秋,你先走。”杰见事情不对劲,靠过来低语道,“虽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如果咒灵能攻击你的话,这边便不适合你呆下去了,会被波及的。”
“走?”被形容地一无是处实在有些郁闷,“去哪哦?”
“呃,”他顿了一下,“哪都行,‘丑宝’给你用,结束后我会想办法跟上。”
丑宝是杰用于收纳武器的咒灵,当年击败伏黑甚尔的战利品,特级咒具游云平时就存放其中。
“你要一挑二吗?”我抬了下眉。
“我留下。”胀相自告奋上前一步。
有点不爽,但我确实不宜参战,何况旁边还有个摇摆不定的漏壶,和它的契约没有生效,便无法对它下强制性的命令。
外加上花御的攻击实在太可疑了,内心总有些不安,一会真要有什么意外让漏壶倒戈,局势便对我们不利了。
“我知道了。”有些挫败地说。
像毛毛虫一样的咒灵攀附上了了我的肩膀。
“欸,这就要逃走了?”真人见状嘲讽道,“东方也会有惧怕咒灵的一天吗?”
“一群小偷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大话啊,”我不屑地睨了一眼,“如果你那么想模仿人类,希望你你至少能明白什么叫羞耻。”
漏壶有些迷茫地回首望了他们一眼,随后跟上我的脚步从后街离开。
*
“东方秋跑掉了,”杰和胀相的脑海里传入晦涩陌生的语言,偏偏他们两个都听懂了,“我去追吧。”
“无妨,那边我已经留了后手,”真人抬手拦住它,“咒灵操使也在‘必须除掉的人’名单上啊,何况不解决他们,恐怕你也难以去追东方吧?”
说话间,汇聚着的真菌般的咒灵团显现,将花御层层包裹。
“什么意思?”夏油杰说着召唤出化身玉藻前,神色一凝,“你们的目标是,秋?”
“嘿嘿,”真人对他露出阴鸷的笑意,“无可奉告。”
*
带着漏壶快速离开了战斗区域,但除了结界核心,我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