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地方的混乱相比，车内和正在行驶的道路上安静的可怕。
黑暗之处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伊地知暗自戒备，耳边忽然传来了长刀出鞘的声音。
下一秒他的衣领忽然被身后的苍术拽起，他双手离开方向盘，还不等发问，长刀如一泓秋水破开黑暗，苍术拎着伊地知斩断车顶，破顶而出。
决堤的洪水从黑暗中呼啸而至，苍术持刀而立，落在地上短短一瞬，向后退去，再次立在了路灯上。
路灯在他落下的瞬间亮起，一排在洪水中已然伫立的路灯瞬间照亮整条路，伊地知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倒吸一口凉气。
无人操作的汽车被洪水瞬间冲出十米之外，现在还在随着洪水越飘越远。
而这条街的路灯却在撞击时瞬间亮起，照亮了站在路灯下的身影。
御槌高志含笑的看向苍术，“好久不见，小术。”
海水在他们之间冲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线，不远处失去控制的汽车在此时“轰”的炸开，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四周的温度逐渐升高，徒留下路面上的白色盐碱，更显得他们是两种不同的人。
月光破云而出，洒下月光落在路灯上的少年身上，苍术和灯下的御槌高志遥遥对视，仿佛遇见故友，心声欢欣般，缓缓露出笑颜。
熊熊烈火燃烧之中，红色的，破碎的王剑浮于天空之中，另一队人的身影在其中显现。
周防尊姿态随意的呼出一口烟气，他身后的银发小女孩探出头，朝着苍术的方向望了过来。
第124章 铃铛
御槌高志并没有把这些不速之客放在眼中。
他注视着鸟儿般立于路灯上的苍术, 视线中的贪婪几乎凝成实质，化作一只试图抓住鸟儿的手，将少年捕捉。
少年的模样和他记忆中的少年有着相同的脸, 但却鲜活生动，他暗自摇头。
这样鲜活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少年应该立于自己身侧, 安静驯服的垂下那双比太阳还耀眼夺目的金瞳，其他人不应因少年的容色停驻目光, 而应该在看见少年的脸后, 心中升腾起如同敬畏恐惧大地, 海洋，森林般的情绪。
一种以少年命名, 一种名为苍术，天选者的恐惧！
一想到如此场景，胸腔内不属于他的心脏连带着原主人的激动情绪剧烈跳动起来, 迫切的想要从嘴里跳出来，把所有空想实现。
没关系。
自己的时间还很长, 现在纠正这种错误还不晚。
羂索隔着身上的白大褂，按住那颗不息跳动的心脏，朝着少年伸出了手。
“***”
他的目光定格在苍术身上，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学着记忆里御槌高志的模样朝着少年发出命令。
苍术眉目低垂，手指仍按在剑柄上, 耳中却响起了御槌高志没有发出声音的话。
“回来吧。”
同样看懂了这句话的栉名安娜握紧了周防尊的衣摆，下意识的向前一步，那只藏匿在黑暗中的咒灵防备的显露出形状。
羂索给它的命令是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到他和未来同伴。
这伙浑身冒火的不速之客自然就是它的敌人。
水火不相容，短暂的对视后，周防尊轻嗤一声, 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懒洋洋的抛下两个字。
“烧吧。”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炽烈的火光骤然亮起点燃天际，寂静的夜空也变得喧嚣起来，赤之氏族的成员举起手，口号也和火光一起，轰然炸开。
「no blood！no bone！ no ash！」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变成铁板章鱼烧的陀艮召海压入，巨大的海声奔腾，海浪翻涌而起，裹着无数咒灵海鲜直直的冲了过来。
羂索并不关心陀艮那边的情况，全身心都放在苍术身上，就连颤颤巍巍打着电话叫增援的伊地知也没理，依旧维持着那副邀请的模样。
在长久的对视后，苍术从路灯上一跃而下，义无反顾，如燕投林般急切的朝着御槌高志跑去。
羂索已经做好了去安慰这个孤身一人在外，被人骗了好多次，可怜兮兮的天选者的准备，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在少年靠近还没抓住他的手之前，已经轻声开口。
“父亲……”
本应该放在手心的手没有出现，映着晚霞颜色的剑光在他眼前猛然炸开，这具身躯迟缓的传来剧烈的疼痛。
长剑被拔出，斜斜的指向地面，有些发黑的血珠顺着刀身落下滴在地上，晕开一颗一颗在黑夜中只能看出黑色的花状痕迹。
“叫爹也没用。”苍术抬手挥剑，好让上面的血早点流尽，脸上是一片冷淡的漠然。
羂索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心口被苍术捅出来的血窟窿，思绪凌乱的抬起头又看向苍术，接着又得到一剑。
不对啊。
这不对啊。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那颗活了数个年头的大脑思绪转动起来，早就是尸体的御槌高志的身躯仅仅是在苍术刺下第一剑的时候流下一些血迹沾湿衣襟，而独属于御槌高志的恢复和再生的能力快速的修复这具身体。
他不解的看着苍术，根据记忆，苍术无疑是御槌高志驯养的最为乖巧温顺的孩子。
没有理由会在分别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学会弑父。
“是他们带坏你了吗？小术。”羂索做出悲伤的表情，“你本来是一个乖孩子的。”
苍术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本来对着心脏的剑尖对转方向，指向御槌高志布满缝线的额头。
羂索遗憾的注视着苍术，已经思索起要用什么样的咒具来让少年重新归于自己麾下，耳畔有铃铛声“叮铃”作响，他拿出以前咒灵们在一起商议，要为小猫套上的铃铛。
这是那次分别后，他特制的咒具，能让带着这只铃铛的咒术师从此只听命于他一人。
但现在长剑直指自己，他自然不可能当着苍术的面给他带上这只铃铛。
“花御。”
无人回应。
羂索微微变了脸色。
“真人！”
这次的语气急促，他手里的铃铛瞬间消失。
身后有什么东西快速的游动而来，苍术想也不想，反手一剑。
真人来得快，逃得更快，鲜血在地上留下痕迹，苍术一剑干脆利落的把御槌高志钉到树上，转身朝着血迹追去。
上次被他跑了是自己和中也在一起没想追，这次真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少年的身影瞬间逼近，附近完全没有能够供它藏身的地方，它尖叫一声，手指合拢，一个简易的领域瞬间展开，把苍术包裹进去。
还没等它稍稍安心下来，令它心悸银色剑光撕裂领域，瞬间把它的身躯也斩成无数块。
分割下来的其中一块碎肉扭动身躯，仓皇着再次化作一个缩小版的真人，朝着更远处逃去。
但它的期待落空了。
火焰阻断了他的去路。
周防尊操控的火焰落在真人身上，他对着苍术略点了下头，“这是你和安娜的事情，也应该由你和安娜解决。”
他把栉名安娜的手递过来，“去吧。”
栉名安娜朝着苍术跑过来，身上的红裙在火光下几乎也如同火焰组成一样，翻飞这落在苍术身边。
苍术对周防尊同样点头致意，收剑牵起女孩的手，重新站到了御槌高志的对面。
他被苍术钉在树上，恢复与再生无法生效，身上那身白大褂早已被鲜血染透。
以往羂索寄生在咒术师身上能够使用身体原主人的咒术，但他此刻寄生的身体是黄金之王麾下搞科研的人员，仅靠恢复与再生完全没有和苍术匹敌的能力。
他快速的思索现在的情况，在听到细碎的铃铛声朝着他走进后抬起头，露出了笑容。
羂索的笑容已经掩藏不住，看着苍术的目光已经如同看着囊中之物。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那只铃铛已经挂在了苍术的衣摆上。
原本轻盈飘飞的衣摆坠着铃铛无法飞舞，正随着少年的步伐轻轻摇晃，恰如羂索眼中已经归顺于自己，只以自己的意志行动的苍术。
他长长的呼了口气，笑语晏晏，“小术，放我下来。”
少年映着火光，剔透如宝石的金色眼瞳逐渐逼近，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握住剑柄，羂索已经做好了起身的准备。
面前本来应该只听命于自己的少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安娜，我总觉得这个人不太对。”
被他牵过来的银发女孩拿着一颗红色的玻璃珠，正透过玻璃珠看着御槌高志。
羂索从记忆里刨出关于女孩的信息。
栉名安娜，也是曾经[中心]的研究对象之一。
她为什么会在这？
“他不是那个人。”女孩的语气平静，抓着苍术的手指却握的很紧，“这是他的身躯，仅此而已。”
有点难懂的话在女孩的唇齿间组成句子，苍术却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