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黎理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她那压抑且条理清晰的世界里，在不知不觉间融入了一个有着不一样色彩的凌瑾瑜。她向来规整无一装饰物的车里被塞上凌瑾瑜喜欢的jellycat玩偶，连包上都被挂了可爱的迪士尼挂件，只要看过去就会想起凌瑾瑜布置它们时的笑容。眼睛微弯唇角上扬，一双英气的眉毛眉尾微抬，灵动之中又有几分小得意。
她说：“黎理，你的车和包包太寡淡啦，放点可爱的东西装饰一下，陪陪你。看到可爱的东西，心情会变好的。”
从老钱家族中被宠爱长大的女儿教养得体，有点点自己的小脾气也化为可爱。明媚、真诚、热烈，也吸引着黎理将目光投射过去，潜移默化地被她影响着，不再让自己的精神那么紧绷。
因为喜欢，才会生出欲望，可有欲望的同时，黎理又在尽力压制它，提醒自己不要越界。
下午一点开始的写作课是小课，任课教授是writing center的任职教授，认识黎理。她见到自己曾经的学生出现在教室里还很是意外：“reese? reese li? what a surprise! you're not on my roster this quarter.（reese？reese li？真意外！你这学期没选我的课吧？）”
黎理对教授解释道：“hi, professor. yeah, i’m not enrolled. i’m actually just sitting in for a friend — kinyu ling? she’s feeling under the weather today but already emailed you. i came to take notes for her.（教授，你好。是的，我没选课。其实是替朋友来旁听的——kinyu ling？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但已经给您发邮件了。我来替她记笔记。）”
替身体不适的朋友来听课做笔记，多么正大光明的理由。她出现在凌瑾瑜本该在的课堂上，好像一种变相的宣示主权，黎理在暗爽，为这只属于她的特殊性而暗爽。
“oh yes, i saw her message this morning. that’s really kind of you, reese. always dependable.you know what? i’ll record this session and send her the audio. you just relax and listen.（哦对，我早上看到她的邮件了。你真是贴心，reese，一直这么可靠。这样吧，我会把今天的课录下来发给她，你放松听就行。）”教授拍拍黎理的肩膀。
黎理笑起来，说：“thanks, professor. i’ll make sure she gets the notes too.（谢谢你，教授。我会确保她拿到笔记的。）”
第110章 （一百一十）番外十一
最后一节微积分，黎理照旧找了个后排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还没两分钟，一个染着蓝发的华人女生就坐到黎理身边。那是最近总和凌瑾瑜一起上课吃饭逛街喝酒的朋友，也是那个中性打扮，被唐子卿提醒或许对凌瑾瑜有兴趣的女生。
“请问有什么事吗？同学。”黎理看向她，主动开口道。
蓝发女生递出一只纸袋，说：“学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些带给kinyu，我听说她病了。”
黎理没看袋子里有什么，只是将其接过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谢谢！”
蓝发女生也上这节课，她没有换座位，依旧坐在黎理身边，注意到黎理手中用的做笔记的ipad是凌瑾瑜的。凌瑾瑜的ipad外面套着一层casetify的翻盖式外壳，上面印了只小黑猫插画，非常好辨认。
她小声靠近黎理，状似无意一般提起ipad的事。
“是她的，直接做笔记方便。”黎理说着，依旧在写内容，没分出多余的眼神。她写笔记写得字体工整且条理清晰，对比上方凌瑾瑜随手的乱写乱画，明显是两个人两种风格。
“你们…什么关系啊？”那女生又问。
“你觉得呢？”黎理这才看向那个女生，勾唇笑起来，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反问。她不定义自己和凌瑾瑜只是舍友、朋友，亦或是姐妹，只是让对方胡乱猜测。那个人是怎么想她和凌瑾瑜的关系的，那她和凌瑾瑜就是什么关系。
蓝发女生不再找话聊，变得有些心事重重的。直到下课黎理离开前，才再次对她说：“我替她谢谢你的东西。这周五晚halloween的活动，感兴趣的话可以报名来参与哦。”
好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讲的话却是替凌瑾瑜谢谢对方，还顺带向新生宣传了一下学生会主办的万圣活动。要是唐子卿在这听到黎理这番内容，肯定又要说她心机，暗戳戳宣示主权。
那份礼物黎理到最后也没看里面有什么，直接将其带给凌瑾瑜，主要是尊重别人，不随意窥探他人隐私。那时凌瑾瑜正坐在家里沙发上拿黎理的ps4玩游戏，看到黎理手中的袋子，还问这是什么。
“那个经常和你一起玩的蓝头发女生给你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没打开看，你看看吧。”黎理说罢，转身往冰箱前走，打算去找水喝。她边走还边抬高声音问了一句，问凌瑾瑜晚上想吃什么东西。
中午黎理不在家，是rosa做的午餐，为凌瑾瑜做了一份墨西哥传统家乡菜，sopa de fideo，一种以番茄肉汤为基底的短面条。那面条味道很不错，暖心又暖胃，适合凌瑾瑜这种感冒的小病号。
凌瑾瑜一边看袋子里的东西一边说：“我想吃米饭炒菜。”
“那就做点菜吃。炒一道手撕包菜，一道西蓝花炒牛肉，不放辣椒。之后的话…黄焖鸡如何？你吃没吃过黄焖鸡，给你做着尝尝？冰箱有鸡肉、青椒，还有我买的干香菇和黄焖鸡酱包。”黎理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泡好的冷泡茶。
“黄焖鸡当然吃过啦！我只是家里有钱一点，街边快餐和小吃也会吃。又不是住在天上的神仙，只喝露水过活！”凌瑾瑜闻言有些不高兴地抬高声音反驳黎理。黎理是不是对她有点什么奇怪的误解？
“好吧，我的错。那晚上就做这些好了。今晚你想吃白米饭还是杂粮饭？要不焖点杂粮饭吧。”黎理又说。
凌瑾瑜没再回复，因为她在看袋子里塞的那封短短的手写便签纸。上面是那个女生叮嘱凌瑾瑜按时吃药早日康复的留言，又邀请凌瑾瑜一起去看十一月的某场live演出。袋子里装了盒国内常用的感冒药，还有些国内买来的小零食。
对方是什么意思凌瑾瑜自然能有所察觉，只是她不知道黎理为何会将这份礼物带回给她。黎理是不知道那个人对她有意思吗？还是根本就没看袋子里有什么，只以为是朋友关心，所以才拿回来。
黎理什么意思？凌瑾瑜在纠结。
见凌瑾瑜不回答，黎理又重新走回来，也看到便签纸上的内容。凌瑾瑜一抬起头，就看到黎理微微蹙眉的不悦表情。
“怎么了？这不是你帮她带给我的吗，怎么这个表情。不想我去？”凌瑾瑜笑笑，试探着询问。
“没什么，你想去就去吧。那晚上就吃杂粮饭咯。我要做饭去了，你自己把今天的课堂笔记看一下。”黎理说着，从自己的包中掏出凌瑾瑜的ipad递过去。
凌瑾瑜挑挑眉毛，在思考黎理是不是有点生气了，她以前从未这么敷衍过自己。可凌瑾瑜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应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打开ipad，去看课堂笔记。
她那原本随性记录的几篇笔记被黎理重新分类，按照学期和不同课程做好新的标签理顺。而今天课程中的笔记也被黎理认真细致地记录下来，重点内容还用荧光笔标注出来，提醒这一段可能会作为考点出现。
写作课上的笔记，凌瑾瑜还在那页的角落里看见自己的名字，好像黎理走神时写下忘记擦掉。那漂亮锐利的行楷写出「凌瑾瑜」三个字，又在下方跟了一排连笔的英文花体「kinyu ling」。
为什么会写她的名字，理由不言而喻，大概是走神时想到她下意识为止。看到这些，凌瑾瑜突然抿唇笑起来，像个得了糖的小孩。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奖一般，任其保留在自己的笔记中，心中有甜意在缓缓蔓延。
周五万圣节，cssa有办派对活动，地点就在学校所在的westwood区某event space里。凌瑾瑜这个爱凑热的也画了万圣妆容，给自己装扮成吸血鬼的样子。她没想到黎理那天居然也打扮了一下，穿着一套中世纪的黑色长风衣，头顶一顶黑色三角硬皮毛，手中还持一把手杖和一把短筒猎枪，好像个蒙面的中世纪猎人。
“你这是什么角色？衣服这么帅。”凌瑾瑜揪着黎理的风衣下摆问，说着还上下打量黎理一番。
“血源诅咒这个游戏里的主角，初始的猎人套。”黎理说着一甩手中手杖，那手杖炸成一条可以甩动的硬鞭。她再往地上一戳，手杖又收回原始状态。
“卧槽，好帅的武器！”凌瑾瑜看得双眼发亮，直接把黎理手中的手杖抢过来玩，前前后后研究一番。道具本身是3d打印出的，树脂材质，经过丙烯颜料的涂装。黎理也没要回自己的道具，拿起车钥匙，打算开车去活动现场看一眼情况。
今晚来参加的学生不少，不过大部分都只是穿了party用的衣服来聚会而已，还有少部分穿了那种很抽象的奇葩cos服。黎理这一套衣服混在其中好像一个异类，好在今天是万圣节，倒是挺应景的，不算用力过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