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他的脑海里在不断地循环重复,魔咒一般侵蚀他的神经,他把酒当水一样不断地灌下去,依旧无法麻痹那疯掉的神经。
他的太阳穴依旧突突地跳着疼。
宴会还没结束,明初提前走了。
一晚上都没找到机会跟她说话的许嘉遇神经彻底崩断,他转身离开宴会厅,径直朝着明初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第40章 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40.
明初下午发消息,让乔叔查一下许家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晚上他才回了封邮件,周阳把手机递给她,她没来得及仔细看,只模糊看到几张许嘉遇的照片,背景看起来却是国外,她以为他在那边出什么事才不得不回国,所以提前离席。
坐到车上仔细看,才发现都是生活照。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心烦。
这人就没让她省心过。
四年前就时不时怀疑,自己到底看上他什么。
性格闷,话少,除了长得好看也没多少优点,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在好奇。
“没查出什么事,一切正常。明越发来一些照片,他说可以给你看。他们见面很频繁,他一直一个人,没有异性朋友。”乔叔发来消息。
这人越老越不正经,拿这些东西分明是调侃她。
明初冷哼一声,谁管他有没有异性朋友。
不过还是翻看了一下。
照片大部分是明越拍的,一部分是保镖拍的。
明初没吩咐过,所以她也是第一次看。
他在国外的生活很简单,家里学校和公司三点一线。
他公司去的不多,大概就是把控一下方向,他有个华裔助手叫文森特,替他打理大部分事。
他没什么朋友,明越算一个,俩人在一个学校读书,住的地方也在一起,楼上楼下,明越在楼上住,许嘉遇在楼下。
照片看了不到十张,车窗被敲响,明初侧头就看到许嘉遇,愣了下,她把车窗降下来,看着他,也不说话,等着他的开场白。
还以为是来道歉,结果这人一声不吭伸手进来从里面开了车门,姿态强硬地挤进来。
他脸色很差,眉眼阴沉沉的,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明初太了解他,分明带着点怒气。
又怎么了?
明初好奇,但没问,不太明白他在琢磨点什么。
成熟了,心思更深了。
以前想什么都憋着不说,但仔细看两眼,就能猜得出来。
现在不好猜了。
五官也变了一点,年轻时候脸部线条还算柔和,现在变得硬朗许多,他五官本就偏立体,这下更显得冷峻锋利。
尤其那双眼,以前觉得总是潮湿悲伤,像某种动物,现在看不出来了,依旧深邃内敛,但却更加琢磨不透。
周阳被她指使去拿外套了,这会儿气喘吁吁过来,傻子似的,拘谨地笑着,敲开车窗,弯腰叫她:“明总,现在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车窗贴着膜,降下来一半周阳才看到许嘉遇,忍不住愣了下。
明初伸手去接衣服,许嘉遇却抽风似的,一把攥住她手腕,拉下来,举起自己手去接。
“你可以下班了。”他说,声音冷淡,甚至带着点压迫感。
周阳刚上班,乔叔还没来得及跟他交代明初的人际关系,总觉得他机灵点,自己观察几天就也熟悉了,但周阳人情世故还算通达,但对男女之事上却迟钝。
上班第一天就乔文良就教他:“出门你就是明总的脸面,你软弱就是她软弱,你愚蠢就是她脸上无光,公司这个总那个总,一个比一个不好说话,你该怎么办?”
周阳迟疑回答:“我尽量不给明总惹事。”
“不,有时反而需要你强硬一点,你把事惹了,老板才有回旋的余地。”
乔文良其实不太满意他,以为是明初色欲熏心招个顺眼的放身边当吉祥物,眼看着胆子小,给他壮胆的。
没想
到他是个实心眼,这会儿看到许嘉遇那通身的压迫感和强硬态度,以及明总微微蹙起的眉头,脑中警铃大作,满脑子都是自己可不能被唬住。
于是他微微欠身,移开了手,姿态挺拔地摆起了谱:“抱歉先生,我们明总有点洁癖,不太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了。”
许嘉遇攥住明初手腕那只手下意识收紧,怕弄疼她,于是又松开,下颌线却不自觉收紧,从明初的角度看,甚至能看到凸起的青筋。
许嘉遇扭头看了一眼明初,镜片后的目光好像突然又回到十七八岁的年纪,潮湿、悲伤,只是多了点成年人的晦暗和幽沉。
明初:“……”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想起乔叔旁敲侧击打听她对周阳看法时提过的:“周阳和许少爷有点像。”
为什么竟然还有点心虚。
她轻咳了声,第一回 觉得助理还是要机灵点的。
“没你的事了,下班吧。”她对周阳说。
周阳余光看了一眼明总身边的男人,迟钝的脑袋竟一时分不清状况,搞不明白自己该不该走,停顿几秒才颔首:“好的,明总。”
许嘉遇刚想说什么,旁边突然过来一个人,云升的孟总手底下一个叫姓谭的总监,年少有为,孟总把他捧得很高,刚宴会上还隆重介绍了一下,这会儿却有些殷勤的弯下腰:“明总,怎么提前离开了呢?我们孟总还说要好好跟您聊一聊。”
“不好意思,突然有点急事,下次吧。”
“那真是太遗憾了,改天我们孟总单独约您吃饭,您一定要赏脸。”
成年人的虚与委蛇,多少让人厌烦,明初笑着,神色却很淡:“一定。”
“那不打扰您了,再见明总。”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许嘉遇,微笑道,“再见许总。”
刚一直没吭声,只是守分寸,这会儿告别,是表明自己没有眼瞎。
车窗重新升起,谭总监消失在拐角。
明初刚想吩咐司机离开,但许嘉遇却突然打开车门,并牵着她的手下车,明初不太懂他又搞什么幺蛾子,就觉得他情绪不太对,于是挣开了。
他这次没再用那种眼神看她,抿着唇,一脸的隐忍和悲伤,但却突然弯腰把她抱了出来,一路扛到旁边一辆另一辆宾利车上。
他选了一辆和她一模一样的车,司机守在那里,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楞了下,从来没见过许老板这样,但很快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给老板开了车门。
许嘉遇把人塞进去,沉声说了句:“回南岸别墅。”
许家的一处别墅,许敬宗留给苏黎母子了,但因为离许家老宅太近,苏黎一直不敢住,也不敢处理。
明初早些时候听说那边翻新了,还以为是终于给卖了。
看来是许嘉遇找人收拾的。
明初气得胃疼,她好歹也是个总,挂职没俩月,太年轻了公司那群人精都还不太服她,她每天装得深沉,一脸的高深莫测高不可攀,他倒好,回国不联系她就算了,还把她扛来扛去,万一被人看到,她面子往哪儿搁?
“许嘉遇,你抽什么疯?”
许嘉遇眼底泛红,冷声说:“我不会放你走的,除非你打死我。”
明初:“……”
哪来的中二病。
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凑近闻了闻,拧着眉说:“不记得你酒品这么差,你喝了多少?发哪门子的疯?”
“我就是疯了。”许嘉遇看着她,只觉得眼眶都在泛疼,脑海里全是她在宴会厅歪着头和周阳说话的场面,然后是那兔崽子拿腔拿调摆谱的脸和看他像看敌人的眼神。
她平时大概对他很好吧,看起来很冷漠的一个人,但对身边人有时候过分迁就和纵容了,对人好的时候总是让人恍惚觉得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
可其实转身就会离开,毫不留情。
他眼神越来越痛苦,重复一句:“我就是疯了。”
明初看出来他是介意周阳,但实在没想到他会介意成这样。
这反应……
“刚招的助理,不太懂事,你跟他计较什么。”明初手被他攥着,感觉有点疼,又挣了下,“放开,我真要生气了。”
许嘉遇只听到她在为周阳说话,斥责自己不该跟他计较。
“你为了他就骂我。”许嘉遇委屈到哽咽,“你是不是还恨我。你怎么……这么对我。”
这四年他招之则来挥之即去,本以为能弥补一二,可到头来他还不如一个助理。
明初:“……”
她一时都忘了挣扎,甚至忘了生气,又或者说气得没话说了,反而只剩下好笑。
“我什么时候骂你了。”明初几乎一字一字地往外蹦,“许嘉遇你喝醉了你就回家睡觉。”
那潜台词仿佛在说:滚,离我远点,别来烦我。
车子开上了主路,明初按了通话键,怕他这司机也是刚回国的,想跟他说前面有段路施工,绕一下。
结果许嘉遇以为她要让司机改道,瞬间扯住她把她拖进怀里固定着,悲伤又凶狠地看着她:“我不会放你走,我也不会滚,你想都别想。”
明初叹气,实在没明白他在琢磨什么,懒得和醉鬼讲道理,但也实在气儿不顺,很难好好和他说话,于是冷笑一声:“绑架?你知道上个试图绑架我的人还没从牢里出来吗?”
“你被绑架过?”许嘉遇顿时一僵,“受伤没有?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不知道?”
他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明初张了张嘴,心道你这是趁机占便宜还是怎么?但看他担心的神色又觉得是自己太久没见他脑子不干净,她叹气,“没事,就一个闹剧。全程不到半小时就解决了。”
刚上大学那会儿,有群不务正业青年,观察她出入豪车接送,又是个年轻女孩儿,想勒索点钱,不知道怎么找到她打壁球的会所,恰好认识那边的教练,想把她约出来趁机灌点药。
但明初生在这种家庭,从小见惯了各种阴损的路数,做事向来谨慎小心滴水不漏,几个人蹲了半个月也没蹲出个所以然,那会所会费太贵,他们借的卡马上到期,于是恶从胆边生,去破坏她的车,守在旁边等着“献爱心”。
但她好几辆车换着开,司机也二十四小时轮班待命,车坏了她去楼上喝了杯咖啡,再下来就换了辆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