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曲着双膝，肩背挺直跪在江尧身边。
“公爵，你的骄傲呢？”江尧问。
路易斯双肩放松下来，心底有些怅然，他的面容有些扭曲，愤怒吗？他说不上来，更像是嫉妒。
“嗯。”江尧往后一靠，枕着椅背，望着燃烧的木材发呆，火焰光晕浅浅的，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古堡外传来风雪的沙沙声。路易斯托起江尧的脚背，掌心蹭过他漆红的鞋底，柔顺的蹭过江尧的皮鞋。
火光下，路易斯的金发跳动着橙色的光芒。
砰的一声闷响，艾维的从窗外挤进来，撞上房柱，飞得跌跌撞撞，摔在了江尧脚底。
江尧抽回自己的脚，皮鞋掉在地上，他抱着膝盖埋进座椅里，只露出泛起红晕的耳尖和发烫的脸颊。
路易斯捉住艾维，不悦的收紧五指。
艾维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噗。”江尧笑了。
-
一场雪后。
中立区迎来了一场大游行。
有关纯种路易斯突然进犯中立区，导致中立区震荡，中立区的和平安慰被破坏，无数人民要求执政一区，按照和平条约，捉捕路易斯！
夜晚。
约尔把几十头羊赶上汽车，捆好车门合力将车顶篷扎好，留出出风口，跳下车接过臭气烘烘的现金坐在路边一块石墩上点了起来。
灰狼跳下车顶，渐渐变作人形，拉开衣服摸出香烟给约尔打了一支烟，问：“约尔，谢谢你。”
约尔摆摆手，心不在焉的。
灰狼道：“走吧，离开人类，跟我回到驻地，等冬天过去，我们占领中立区！”
约尔：“我帮你们是为了其他半兽有一条活路，你们如果毁约，我会切断你们的粮食来路。”
灰狼任不死心，开始劝他，聊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抽了一地烟，汽车终于不得不发动，启动驰远。
人走后，阿叔找来：“约尔，你这样做……真的对吗？“
身后房间里，电视机不算发出噪音，窗户间隙透出几许光芒，映照在约尔眼底。
一连数日，媒体都在报道路易斯闯入中立区的一事。
约尔擦了擦脸，起身回房。
过了两日，约尔在看中一辆排半货车。
约尔蹙眉：“二手的也要这么贵？”
“这也贵？”店家夸张的说，“已经是最便宜了，最近不太平，车油销售非常好，很多人都说你，中立区一旦出事，就要开车离开！”
约尔比了个手势，示意要再压一层价格。
店家忙道：“不行不行，你看这个车，八成新！我收车都不止这个价！“
约尔点头，不再多说。
店家喜上眉梢：“定了？”
路易斯转身离开：“我去别家看看。”
-
中立区绿化很少，唯一那点绿，都被半狼人占据了，他们喜欢阔野和绿地，但这是萧条中立区最紧缺的东西。
“你说，如果有机会离开中立区，我们能去哪里呢？”一个小孩问。
约尔在公园休息，他看着天空发了会呆，橙色的边界线出浓云化作一只奔驰的骏马，马尾拖拽得十分长，像划向天际的烈焰。
另一个小孩说：“要去很多很多地方！爸爸说，我们的一辈子都只能呆在中立区，我才不信呢！我要去纽约、旧金山还有北极……好多好多地方！”
“可是，那样可能会死很多人。”
“也比被关在笼子里好！你看！”
一个小孩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小小的册子，他珍爱的翻开，示意他的朋友看。
“这是禁书！”
“嘘——我好不容易买到的，你看，这是山川、这是大海……”
禁书。
为了防止中立区的人有想要出去的想法，引起人类世界的动荡，近年来孩子们的课程和书籍已经越来越简化。
就连动物世界，地理课程，都被废弃。
这个区域的管理者，恨不得他们像井底之蛙一般，永远不知天地辽阔。
约尔看向了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他的眼睛大而长眼角锋利，只是常年收敛气质加之脾气太好才显得无害，现下眉眼间戾气横生，看着像只不好惹的大狼狗。
孩子们被他看得害怕，屁滚尿流的跑了。
天边的云变成了骏马，隔一会又变了雄鹰，约尔蹲踞在一块石头上，犹豫片刻拿出手机，点燃一根烟跟人打电话。
电话那头：“谁啊？”
“是我，那辆车我要了。”约尔说。
电话挂断，约尔眉心舒展，像是在雾林之中找到出口，眼前豁然一亮，他对着手机笑了笑，又拨通了一个。
响了三声，就被切断。
约尔：“……”
-
江尧在公交站牌下刷手机，他双眼微眯，身体半侧，手长脚长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酷。
周围来往的全是衣着时尚的学生或西装革履的上班族，正不住打量江尧。
“天！好帅！”一个女孩路过打量江尧，捂嘴惊呼。
“你眼瞎啊！”好友拖着她快步穿过马路，低声说，“别看了，这么帅……万一是……快走！”
江尧拿着手机聚精会神的看，脚边竖着个褪皮陈旧的皮箱，身旁一阵骚动，江尧挪动脚下黑皮红底的皮鞋，一头雾水的往旁边让了让，然后继续刷手机。
片刻后，公交进站有坐标，江尧上车坐到了最后一个位置。
江尧含着棒棒糖，下巴搁在臂膀上，百无聊赖的朝窗外看，嘴里棒棒糖的棍子一翘一翘的，视线倏然和路边的道格交汇。
道格：“…………”
江尧弯弯眼睛，似乎对自己被跟踪的日常毫不生气。
道格骑着摩托，靠路边接电话，闻言往后视镜一瞥，发动车，朝电话那边说：“先这样，我被发现了。”
江尧牵牵嘴，一脸无聊的按上车窗。
这辆车几乎没有人，只有几个，都与江尧隔得远远的，甚至打量他之后，马上在一站换乘离开。
环城快速公交是去郊区的，一路风景无数，江尧微阖双眼，靠着车窗打量雾蒙蒙的天空，听车载电视里主持人汇报今日的雾霾指数。
终点站是个墓区。
到达时，天色已黑。
江尧打开自己的皮箱，从里拿出一捧花，朝墓地走去。
这是一座位于半山的墓地。
晚上，城市里车水马龙，五彩的灯光在水天一线的地方汇集成绚烂的银河，顺着车流和变化的灯光，形成一道流动的七彩银河倒映在江面。
系统：【我以为你应该不会管他的。】
江尧笑了笑，取出一把刻刀，在空着的墓碑上刻下威廉的名字，再摆上鲜花，道：“致前辈，一位退休失败的管家。”
回去时，道格就等在墓地门口。
道格耸肩：“我只是想，你没车回去了，而且人类半夜出行，并不安全。”
江尧把皮鞋塞给道格，抬腿坐上他的后座，柔声吐息：“道格先生，您说错了，我现在浑身都是公爵的味道，吸血鬼买只会避开我行动。”
“是么？那换你保护我？”道格笑着和江尧搭话，转脸差点与他鼻息相交，皮笑肉不笑的打趣，“可以吗？”
江尧五官和肌肤都过于精致了，不仅如此，他混上上下都还散发着一股令无数男人垂涎的味道。
道格：“吸血鬼也不是毫无优点的。”
江尧掏出一只墨镜戴上，更显他下半张脸精致出众，唇色艳丽。
他耸鼻，得意的表情不算讨厌，凤眼狭长，眼大而有神，眼神被墨镜遮盖时，流畅的脸型极具辨识度，看着人畜无害，像只容易受惊的羊羔。
笑时，嘴角的弧度能融化冰山，呆愣微张时，眼底除却精光还有两分娇憨。
道格频繁从后视镜里打量江尧。
回到市区，江尧叼着糖，两只手抄在裤兜里，说道：“谢谢你。”
道格：“你喜欢吃糖？”
江尧弯唇，倒退三步，“道格先生，我总不能说，我是想吸血吧？”
道格的絮叨卡顿三秒：“……什么？”
江尧莞尔：“吃宵夜吗？”
烧烤摊前抽风机呼呼的转，角落里安置的两张矮桌远离火炉和人群，这处没有空调，只有一个落地扇左右摆头吹出一些忽暖忽热的风。时而卷进一些飞雪。
“阿切！”江尧摸摸鼻子，手上的油星粘到鼻子，依旧浑然不觉的继续啃鸡翅。
道格起身，提起落地扇把它移到通风口，又将风速挂小，让风扇脑袋一直对着江尧的桌子吹。
江尧：“爱丁堡居然也会有这么烟火气的地方。”
“东方人的餐馆。”道格说，“你喝这个吗？小麦果汁。”
江尧示意好。
道格也是第一次来，他用手机拍了好多照片，最后对准江尧按下快门，问：“我能发到我的社交软件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