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一轮十五圆月宛如大玉盘悬挂在无垠辽阔的夜空。
东宫的寝殿内,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却陷入冗长的尴尬中。
明雪如往常般上前伺候太子沐浴更衣,恭顺小心地解下男人身上的褐色五爪蟒纹袍。
偏生皇太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却绷得紧紧,耳尖发红,墨眸中隐隐含着复杂的情绪——
“孤今晨所说,太子妃前往露华宫问安时可有向母后讨教一番?”
明雪心口一紧,温顺道:“回殿下,妾身按殿下所指示询问了,只是母后却说……”
皇太子剑眉轻挑,“母后说什么?”
“妾身不知该如何说。”明雪精致清妍的俏脸瞬间红扑扑的。
“那便从头说起。”皇太子眸光渐暗,已然赤裸着上身,肌肉块垒分明,线条匀称流畅。
说话间他大手一伸,将眼前早已比他矮了一个头不止的娇小少女搂入怀中。
从小到大,年长一岁的明雪总比他高半个头,可把他气得牙痒痒!
明雪被男人健硕炽热的胸膛烫得心跳如擂鼓,一动不敢动。
勉强斟酌半晌,她才细细道来。
又因皇后所言,从她口中说出来显得颇为不敬,她转述得极其委婉。
皇太子眸光微动,母后会说什么其实很好猜测。
他自然知晓明雪生于簪缨书香门第,自幼便被教导着要恪守三从四德,恭婉顺从。
可他更愿意她摒弃这些繁冗又满是束缚的规矩,从心所欲。
两人之间相处能如同父皇母后那般恩爱伉俪、无拘无束。
半晌后,皇太子好整以暇问道:“母后的意思,太子妃可懂了?”
明雪微微一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皇太子却心知她仍未懂——
也罢,他再循循诱导便是了。
趁少女不备,他一把打横将人抱起,一同跨入了能容纳四五个人的大浴桶中。
“殿下,别!”明雪心口一颤,忙不迭抱胸掩盖。
皇太子声音暗哑道:“这么大一桶水,我一人用亦是浪费,倒不如与明雪姐姐一同洗了好。”
一到这等时刻,又唤人姐姐了。
明雪正欲解释方才她已沐浴过了,但也来不及了——
两人已然一同浸入了温热的水中,浴桶受压力涌出的水“哗啦啦”洒了满地。
皇太子的相貌既随母又肖父,容颜英气而俊美,隽秀昳丽,眸如朗星,鼻若悬胆。
虽没放在明面上说,但都心照不宣,这京城第一美男子非皇太子李康璌莫属。
以往将皇太子当作弟弟,明雪倒没过多感触。
如今对方成了她的丈夫,一切就不同了……
年轻男人的俊脸近在咫尺,明雪大气不敢出。
皇太子忽然红着眼道:“明雪姐姐不是惯爱服侍我么?为何现下却不动了?”
惦记了好几年的人如今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现下正与他共洗鸳鸯浴,这怎能不叫他热血沸腾?
明雪羞赧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见她不语,皇太子俯首吻住了她。
这晚,皇太子把人折腾到再也支撑不住才罢休。
一直到翌日清晨,感知到身旁枕边人动作轻缓地下了床,睡眼朦胧的明雪下意识坐起身来。
原本自顾自更衣洗漱的皇太子见她已坐起身来,蹙眉厉声道:“躺着别动,孤自己来。”
明雪颔首低眉小心翼翼请罪:“妾身服侍不周,还请殿下恕罪。”
“你好生歇着便是了。”皇太子穿戴整齐后,留下这句话便大步流星离开了。
坐在床榻上怔怔目送着男人离开,明雪却满心愧疚与自责。
她这太子妃就在一旁,却竟叫太子殿下自己动手更衣洗漱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明雪强忍着浑身酸软不适,唤来了自己的陪嫁丫鬟松烟。
第一百三十九章 番外 太子x明雪(7)
太子妃萧明雪从家中带入东宫的陪嫁丫鬟有两个。
一个名为松云,如今已年过二十,沉稳寡言。
另一个名为松烟,比明雪还小一岁,年方十六,机灵嘴甜。
明雪虽平素更倚重稳重的松云,但许多事却更愿意倾诉与妙舌伶俐的松烟。
听闻寝殿内的太子妃传唤,原本立在殿外的松烟忙不迭进入里头。
却见自家太子妃摇摇晃晃地立在花梨木拔步床前,弱不禁风。
松烟心下一惊,急忙凑上前去扶着主子。
“太子妃怎么不等奴婢进来再起身呢?”
明雪勉强勾起一抹浅笑:“没什么,你先扶我过去浴间清洗一番罢……”
由松烟搀扶着跨入早已蓄着热水的浴桶内。
回想起昨夜与皇太子曾在共浴一桶,明雪一张白皙俏脸霎时染上绯色。
松烟见主子浑身上下布满暧昧红印,不免呼吸微滞。
偏生这始作俑者还是堂堂一国储君,东宫皇太子……
松烟敢怒不敢言,只好垂首老老实实服侍主子沐浴洗漱。
明雪特意唤七窍玲珑的松烟进来伺候也是有原因的。
略思忖半晌后,她不解道:“松烟,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服侍不周到,所以太子殿下才宁可自己动手也不许我服侍?”
松烟眨了眨眼,一边给主子捏肩,一边问道:“敢问太子妃,是方才太子殿下没让您服侍吗?”
明雪点点头,没精打采道:“对,方才没等我起身,殿下便自行洗漱更衣完毕了……”
顿了顿,她又道:“就连平日,每每我近身服侍之时,殿下亦似乎颇为不喜。”
松烟眼珠子转了转,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原本陪自家小姐嫁入东宫前,松烟松云二人还以为皇太子身边定是奴仆环绕,近侍无数。
不承想,东宫上下连个宫女都没有,事事皆有内监操持打理。
尤其这些日子来,松烟同东宫内的一众内监们混熟了些。
从他们口中已然得知,太子竟从不让任何人近身服侍。
松烟斟酌片刻后道:“启禀太子妃,依奴婢所想,并非您服侍不周到,更不是太子殿下不喜您。”
明雪茫然困惑:“此话怎讲?”
松烟笑道:“东宫的内监们曾告诉奴婢,太子殿下以往从不许人近身服侍的,兴许殿下是不习惯呢。”
明雪微微一怔,陷入沉思。
当天夜里,向来娴静恭顺的太子妃,竟没有如往常般兢兢业业地近身伺候皇太子沐浴。
太子只道是昨夜把她一同拉入浴桶内吓着他的小娇妻了,也没多想。
待他自行洗漱一番,再阔步回到寝殿内。
却见他的太子妃早已躺在花梨木拔步床内用绣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好似蚕蛹一般可爱。
皇太子面上不显,心中却软得一塌糊涂。
当即便翻身上床,欲要将人拥入怀中。
明雪方才在松烟的一番劝解下,才强忍着没上前服侍太子洗漱。
可她自认不妥,心底一阵发虚,此刻也只能装作熟睡来逃避。
只是她精致清丽的小脸红扑扑的,浓密睫毛微微颤动,呼吸亦急促不稳,一瞧便知是在装睡。
皇太子暗觉好笑,却也没有揭穿。
他心中并非不喜小娇妻悉心周到的服侍。
只是不愿见她时时卑躬屈膝,只把他当作高高在上的东宫储君,而非她一人的丈夫。
片刻后,皇太子将身旁少女紧紧箍在结实火热的胸膛中。
明知她在装睡,却故意凑在她小巧可爱的耳朵旁极小声道:“明雪姐姐……”
男人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明雪好似过电般,身子不由地发颤。
尤其是这称呼,每每从男人口中说出,迎面而来的便是一通床笫之间的折腾……
好在太子顾及昨夜的孟浪伤着她了,没再越雷池半步。
转眼到了六月初,按以往旧例,该出巡热河行宫避暑山庄了。
由钦天监拟定吉日后,帝后携一众宗室大臣及其家眷启程北上。
一路走走停停,花费四日左右才抵达热河。
明雪往年也曾多次作为公主伴读跟随出巡。
此次却是她作为东宫太子妃初次随驾出行。
帝后如往年一样入住了最为恢宏华丽的瑶台殿,太子夫妇则入住了不远处的景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