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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穿越重生 > 诱欢[双重生] > 第98章
  “就是奚大监呀。”
  守卫听了这话,面上立时添了几分勤谨,就连声音,也恭肃了不少。
  “原来是奚大监的意思,得罪了,得罪了,二位可有手书之类的信物,我等查验过后,也好即刻放行,不要误了二位的差事。”
  孜恩强撑着笑了笑。
  “来得急,并未带信物。”
  守卫犯了难。
  “这……既如此,二位稍等,我派人去内宫核实一番,若确是奚大监的意思,立刻放人。”
  沈衔月瞧见孜恩脸都白了,知他是个不顶用的,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官爷如此说,就是不相信我们了?还是说,官爷不相信奚大监?官爷不信我们,倒也罢了,若是方才的话传到了奚大监的耳朵里,只怕他会觉得,是官爷不信他的话,这才重新去请圣旨,只怕到时候,两位官爷的差事也就当到头了。”
  守卫提了提手中剑。
  “我等恭谨奉命,有何不妥?”
  沈衔月轻轻一笑。
  “奉谁的命?怎么奉命?这里头可大有讲究,我问两位官爷一句,你们觉得,你们不让我们进去,是会因此受到陛下的封赏,还是因此受到奚大监的惩戒。”
  守卫迟疑不定。
  “这……”
  沈衔月不疾不徐,继续说道。
  “陛下日理万机,能入眼的,是黎民苍生,是天下大治,他哪有心思在一处宫门上头?所以啊,你们就是把这个门守得再好,也不会因此得到陛下的赏识的,因为这原本就是你们的本分,可奚大监就不一样了,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两位官爷觉得呢?”
  这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守卫互相看了一眼,正待放人,忽听后面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呦,这是谁啊?”
  沈衔月循声看去,依稀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孜恩拢袖见礼。
  “蔡女使。”
  沈衔月陡然想起,她曾在诏狱同这个蔡女使有过一面之缘,只怕这个蔡女使也知道自己同时倾尘的种种,她的心不由得紧张起来,忙垂首,随着孜恩拢袖见礼。
  “蔡女使。”
  守卫正愁无人可以核实二人身份。
  “女使来得正好,这两个人行色匆匆,急着入宫,说是奚大监的意思,女使常在皇宫内行走,可曾见过他们二人,他们,确乎是奚大监的亲近之人吗?”
  “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蔡女使莞尔一笑,她袅娜行步,围着沈衔月绕着圈子,“自然是旧相识了,只是,我与她初见时,她穿得,可不是这个样子。”
  守卫脸上闪过一抹惑色。
  “蔡女使的意思是?”
  孜恩冷汗湿了背。
  “我……”
  沈衔月掩袖轻咳一声,幽幽开口。
  “是,彼时身份低微,不及如今得了贵人提携,蔡女使,凡有恩者,我必思报。”
  第74章
  “是了,彼时,你我二人皆非今日情状。”蔡女使莞尔一笑,上前附耳轻声说道,“沈姑娘,如你所愿,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是有朝一日,还望你记得你所说的话。”
  沈衔月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偏头看向蔡女使,亦是轻声说道,“女使放心,定不敢忘。”
  蔡女使柳眉轻挑,笑着旋了个圈子,飘香曳缕的长袖拂在了守卫的身上,“你们几个,还不快放他们进去,这可是御前的红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岂是你们能担得起的?”
  守卫闻言,连忙应声。
  “是是是,两位这边请。”
  *
  大明宫。
  “唰”的一声。
  雪龙吟出鞘,金砖上鲜血横流,时倾尘撑跪在地,他环顾一圈周遭尸身,目光缓缓挪到大殿之上,视线相撞的一瞬间,时倾尘眸色微动,这一世,他分明一直小心警醒,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他拼命想要保全的人总是不能保全,为什么他信任的人总是要给他背叛,为什么他不想再杀一人,可最后他的手上还是沾满了鲜血。
  这就是命么?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时倾尘虽然对李元芳有过疑心,却也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时倾尘没有办法去怀疑李元芳,他们二人自岳麓书院相交,已有十年之久,试问,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即便此刻证据确凿,无甚可究,时倾尘依然不愿相信,是李元芳害了沈衔月,是李元芳绸缪了这一切,是李元芳把所有人拉进这个陷阱。
  时倾尘眉眼沁红,近乎咆哮。
  “为什么?!”
  李元芳不答,他一挥手,从腰间抽出长剑,寒刃划过仰莲纹金砖,掠起丝丝冷与热,他一步步走下丹墀玉阶,在空荡寥廓的大殿之中,他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沉重清晰。
  “多说无益,来吧,拿起你手中的剑,我们来一场真正的较量,从前虽然也曾与你有过些许切磋,不过点到为止,总是不能尽兴,今日,不死不休,你若赢了,我自告诉你为什么。”
  昏黄地衣之上,两道身影你来我往,死死纠缠,剑光交错间,犹如惊电乍破,在蟠龙纹廊柱上激起阵阵清脆铿锵之音,铮铮琅琅,经久不散。
  时倾尘身影飘忽如云,手中长剑宛如灵蛇窜起,直取李元芳咽喉,李元芳眼中凶光一闪,不退反进,剑气绞缠而上,锋刃相接,火星四溅,二人皆被震得踉跄后退,时倾尘脚步方稳,李元芳的杀气再次席卷而来,时倾尘抬臂扛住,已觉三分吃劲,他虽剑术卓绝,万夫莫当,但是经过了方才一番厮杀,体力大耗,须知,神策军乃是侍奉御前的精锐,绝非等闲之辈。
  李元芳的剑招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时倾尘眸色一凛,却并未躲闪,他身形陡然一矮,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剑锋擦着他的肩头掠过,发丝削断之声清晰可闻,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他手腕猛地一翻,剑气游龙破空,自下而上,反撩而起,瞬间刺透李元芳的胸膛。
  这变故来得太快。
  时空仿佛凝滞片刻。
  李
  元芳低下头,死死盯住心口那截冰冷的剑锋,血珠从伤口处迅速渗出、凝聚,一滴,两滴……无声地砸落光洁如鉴的白玉阶上,如同朱砂点染,斜阳泼墨,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气音。
  时倾尘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在李元芳倒地的一瞬间,时倾尘连忙把他托在臂间。
  “元芳!”
  李元芳勉力睁眼,唇瓣上下开合,重复着方才的话,时倾尘凑近了,才听清是一声——
  “对不起……”
  一时间,空旷大殿重归死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已然有一二分黑了,时倾尘孑立于清冷月华之下,缓缓收剑入鞘,剑身滑入鞘口时咔嚓一响,剑在鞘中,人在余光中,只有地上那摊潋滟银红,悄然在丹墀玉阶上无声蔓延,将整座大殿的幽暗与沉寂浸染得愈发沉重。
  剑下亡魂,血染金台,时倾尘闭上眼睛,脑海中闪现过一幕幕过往,从岳麓书院的朗朗读书声,到月下对酌的畅快淋漓,那些日子,仿佛还在昨日,却已然遥不可及,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翻涌,然而,那股悲哀与愤怒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将他淹没。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时倾尘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炬,紧握雪龙吟,严阵以待,却在见到来人的一瞬间,面容一缓,柔了眸色。
  “衔月?”
  沈衔月望着殿内的情状,微微一怔,她忽而跑了进去,紧紧搂住时倾尘,连同他身上的皎洁月色与脏污血渍,她搂得那样紧,那样用力,她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过他。
  “你有没有伤到哪儿?”
  时倾尘温柔环住了她。
  “你怎么来了?”
  沈衔月把脸埋在他的衣衽之间,月华流淌,浸透了一片湿凉,宝剑黯如水,微红湿馀血。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有没有受伤?你要是受伤了,我就……”
  时倾尘捧起她的脸,端的是含情脉脉。
  “你就如何?”
  沈衔月的手搂得更紧了些。
  “时倾尘,你记住,你最好长命百岁,平平安安,不然,万一有一天你死了,我是绝对不会给你下葬的,你前脚死,我后脚就嫁给别人,我让你的魂魄在天上看着,我是怎么跟别的男子温柔缱绻,恩爱夫妻的,我就不信我气不活你。”
  时倾尘豁然把她揽入怀中。
  “你敢!”
  沈衔月喉咙里还带着一丝哭腔,却偏要逞强,她踮起脚尖,额头抵住了他的下颌。
  “你看我敢不敢!”
  时倾尘见她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嗤”笑一声,抬手轻轻拢上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要怀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吗?”
  沈衔月抬指揩去泪珠,复抬眸时,犹见眼尾一抹潮红,她轻轻勾了下唇,逗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