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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六道剑气汇入本就重伤的丹田,一股异常的感觉冒了出来。
  剑气属金,偏偏这次带上了极阴之力。
  两者本该相克,不知为何居然能被同时发出。
  下一刻,柴寿耳边响起了白无常诡异的问话声。
  “二十一年前是你灭杀黄裳满门,为什么?”
  这个问题好似钻到了柴寿的脑海深处,不容他不回答。
  不好,这是摄魂大法,叫人有问必答。
  柴寿死死忍住,不愿回答。
  往事历历在目。
  黄裳作为臣子,是忠心耿耿。
  作为武学研究者,他虽然神功晚成,但从不敝帚自珍。心胸开阔,与人教学相长。
  那是一个好人,不该惨死,不该被灭了满门。
  柴寿不受控地大喊起来,“此子不除,他所创的武功将来必成大患。”
  黄裳的创立功夫名为《九阴真经》,堪称至阴武学。
  所谓阴阳相生。
  如果有一日,谁创出了至阳武学。
  当阴阳联手对付他,混合的异种真气能够重创他的吸星术。
  这个顾忌在二十天前得到了进阶版的印证。
  不是至阴至阳真气,而是死生之气叫他的丹田被重伤。
  等一下。
  柴寿察觉异样,为什么白无常此时提起黄裳呢?
  下一刻,他的丹田猛地剧痛。
  剑气与至阴之力形成了一股交融的异种真气。
  虽然不是至阳至阴,但有异曲同工之妙,冲击旧伤未愈的丹田。
  “啊——”
  柴寿惨叫起来。
  短短二十天,两度丹田被重创,应声破裂。
  吸功丹田碎了。
  他无力控制恣意流转的异种真气,只能任由真气乱窜,逆冲向奇经八脉。
  再也无法维持易容术,变为了原本老态龙钟的那张脸。
  柴寿目眦尽裂,“你们找到了《九阴真经》,学会了如何使用至阴之气!”
  凉雾:“承蒙黄裳遗作指点,让你武功被废。只是可惜了,他全家一百零三口人,为你的长寿贪欲所害!”
  “宁可我负天下人!”
  柴寿才不后悔,“我能切自己一刀,连儿子女儿都杀了,多杀几个人不是杀呢?!”
  凉雾深知柴寿不会后悔,他走到这一步是足够狠毒,用白骨累累堆砌了他的长寿。
  与其问对方悔不悔,不如问清楚为什么他要追杀公孙兰。
  当她想要再用摄魂术,只见柴寿身体忽然暴涨,像是一只急速变大的气球。
  “没有人能像我一样长寿!我绝不会告诉你们,我所创的借命神功是什么!”
  话音落下,柴寿的身体“砰”的炸了。
  他用最后一股真气内爆了。
  躯体四分五裂,脑浆、脏器、血液等等到处飞溅。
  这位史上第二长寿的皇帝,他最终死无全尸,碎成一地大小不一的尸块。
  柴寿的寿字,成了他一生最荒诞可笑的注解。
  第84章
  人在家中坐,皇位天上来。
  这种事听起来荒诞至极,在两个月前真的砸到柴让头上。
  回想六月一日。
  子时刚过,柴让从美梦里被摇醒。
  宫内来人,不由分说把他迎进紫禁城。
  他本来睡眼惺忪。
  一天半前死了父皇又如何,才不会悲伤到睡不着。
  天家父子能够关系亲近,那是求之不得缘分,可以被史书记载为一段佳话。
  柴让从小没感受到柴寿的父爱,母妃更是在他刚过周岁时就死了。
  他被甘贵妃养大。
  甘贵妃是早逝三公主的生母,而在他十二岁时,养母也撒手人寰了。
  柴让不能说没有一丁点夺嫡的想法,但早在五年前就放弃了。
  当时,五皇子死了。
  柴让成了柴寿的最后一个孩子。
  看似是他最接近皇位继承人的时候,也清楚地认识到不会有一丝希望。
  柴寿几乎是明示要孙子接位。
  自己如果乖乖配合,将来能被新君封为贤王。
  如果不配合,可以试试饿虎不食子的下一句。
  在前朝聂夷中的《过比干墓》写到:“饿虎不食子,人无骨肉恩。”
  柴让一直感觉父皇不喜欢他,直到那一刻,他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
  柴寿真的不存在什么苦衷,也不是为了保护儿子而疏远儿子。
  就是纯粹的不喜欢,不喜欢到了能随意处决他的生死。
  柴让没有铤而走险。
  他庆幸自己从小就被冷待,没有过高的期盼就不会有难以排解的失落。
  他欣然接受了大侄子被册封皇太孙,也很高兴大侄子成为新君。
  短短一夜,天塌了!
  他瞧着大行皇帝的棺椁里居然躺着柴允荣的尸体,听着禁军首领兰虎讲述苦行庵惊变,柴寿自爆成了一地尸块。
  他毫无准备地被柴家宗室、三省六部朝廷大员推举成了继位的新君。
  柴让:?
  柴让:!
  柴让:……
  皇位究竟是什么?应该怎么坐?
  两个月过去,他忙成陀螺,根本没时间思考。
  忙着接管各种政务,忙着处理棘手的丧事,忙着遮掩皇家丑闻。
  昨天,终于将两具棺材入葬,他能歇一口气了。
  柴让明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超过了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
  正史不载,野史也一定会记录柴寿的功过是非。那就留给后人评说。
  柴让觉得要用余生来思考皇位怎么坐的问题,现在只能确定他不想为柴寿那样的皇帝。
  “圣上。”
  太监王安前来通传,“陆小凤请见。”
  柴让回神,“请他进来。”
  陆小凤是来告辞的。
  他在京城停留得够久了,配合给「苦行庵惊变」事件扫尾。
  这就体现出用真脸夜探皇宫的弊端——被抓做苦力。
  两个月前的弑君之夜,如果他选择佩戴牛头或马面,就能像神出鬼没的黑白无常一样,事了拂衣去。
  鬼差索命后离开了,无人知道前往地府的往返票怎么买。
  陆小凤没有走,他还有一些想要解开的谜团。
  龟孙大爷是死是活?
  金九龄与红鞋子组织的谁里应外合?
  绣眼大盗把盗取的钱财藏在哪里?
  不是所有问题都能有明确的答案。
  之前,推测金九龄自导自演了中毒戏。
  他却一直昏迷着。
  从他昏迷的第二十八天起,一天比一天瘦,一日比一日虚弱。
  直到七天前,金九龄瘦到皮包骨。
  当他像是一只披皮的骷髅死去,都没能再自主地睁开眼。
  在停灵七日之后,陆小凤今天把人火葬了。
  在金九龄死前的三天,终于请到行踪不定的神医「南张」。
  张简斋来了,却也回天乏术。
  别说把人治好,就是叫人死前恢复短暂的神志也做不到。
  因为早在一个多月前,金九龄的脑子遭受重创,醒了也是痴傻。
  张简斋判断,金九龄前后中毒两次。
  第一次是「牵机」的变异版,这种毒的脉象看似凶险,却远不如原版伤害性大。
  这点是太医院误判了。
  变异版牵机实则只会叫人陷入昏迷,昏迷满一个月就会醒来。
  倒也怪不得太医们,这些人在应对奇毒上,不比游历四方的江湖郎中见到更多实际案例。
  金九龄没能在应该清醒时睁眼,是他中了第二波毒。
  第二种毒。药的详细成分不明,从脉象看只能推测来自天竺。
  这种毒主要攻击人脑,与牵机毒素混合后,会让人在虚弱中死亡。
  这个问诊结果引出了另一个谜团。
  第一次是金九龄自行服毒,为把自己伪装成绣眼大盗的受害者。
  第二次又是谁下的毒?
  金九龄昏迷后,人被安顿在了六扇门内。
  反推他的第二次中毒时间点,那时金九龄已经成了绣眼劫案的重大嫌疑人,有看守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巡逻。
  下毒人必是高手,似是暗夜蝙蝠,来去无踪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随着金九龄的死亡,那批被盗的财物也石沉大海。
  它可能被藏在京城的某个角落,更有可能被黄雀在后的下毒人带走了。
  至于红鞋子的其他成员全都没有再出现过。
  陆小凤推测出这些,没必要继续在京城停留。
  今天向柴让辞行,言辞间很是轻松,“今日一别,但愿再也不见。”
  “巧了,朕也是这样想的。”
  柴让笑着说,“每日祈祷一遍,但愿陆小凤与他的鬼差朋友离皇宫远远的,麻烦也就能离皇宫远远的。”
  他取来三只小木盒,“朕拿不出别的谢礼,只能用这些银票聊表心意。其中两份,请你替朕转赠给‘黑白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