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裴颂和鹿柠之的孩子。
裴颖一眼认出护工的身份。
鹿潋昊。
“鹿潋昊,放下孩子。”
鹿潋昊眼中凶光暴涨,他不再伪装,左手死死护住哭闹的婴儿,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注射器,尖锐的针头在灯光下闪着寒光,毫不犹豫地朝着襁褓中的婴儿扎去。
“住手。”裴颖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伸手便要去夺那注射器。正和鹿潋昊的心意,鹿潋昊反手将孩子抛了出去,裴颖将小裴歆冉紧紧揽入怀中。
然而。
就在她接住孩子的同一刹那。
鹿潋昊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得逞,他将注射器狠狠地扎进了裴颖毫无防备的侧颈。
“呃!”裴颖浑身剧震,冰凉的异物感伴随着剧烈的刺痛传来。她还是将孩子放进了婴儿车里,随着鹿潋昊拇指用力一推。
针管内的药液被尽数进入裴颖的血管。
一股冰冷瞬间从脖颈蔓延至全身,天旋地转,无边的黑暗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瞬间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
鹿潋昊在医院公然抢走小裴歆冉的惊天事件,瞬间引爆了裴家和鹿家。整个医院高层震动,所有人都看着监控设备。
她们发现鹿潋昊不仅带走了小裴歆冉,甚至还带走了裴颖。
vip病房区域被凝重的气氛笼罩,鹿柠之强撑着产后虚弱的身体,鹿夫人陪在她的身边,一边宽慰她,一边说医院安保太差了,鹿潋昊真不是东西。
鹿柠之一把将她拽进一间无人的休息室,反手锁上了门。
鹿夫人惊讶道:“你干什么?”
“妈妈。”鹿柠之的声音因极度紧绷而微微变调,“告诉我,鹿潋昊把冉冉带到哪里去?!”
鹿夫人眼神慌乱地躲闪:“我,我不知道啊柠之!他疯了!他......”
“那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你?!”鹿柠之厉声打断她,步步紧逼,仿佛要撕开所有伪装。
鹿夫人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仿佛被戳中了最不堪回首的秘密,嘴唇哆嗦着:“你,你胡说什么!那都是多少年前......”
“多少年前?!”鹿柠之猛地抓住鹿夫人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鹿夫人痛呼出声,她眼中燃烧着母亲绝望的火焰,“多少年前的事情,妈妈你还没看透他这个人吗?我不妨告诉你,我当年被拐卖就是他的手笔,他恨我,还要抢走我的孩子。”
“告诉我,他到底去了哪里?把我的冉冉还给我!!!”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出来,带着泣血的绝望。
鹿夫人被女儿眼中那近乎疯狂给击垮了心理防线。
她看着女儿苍白憔悴的脸,想到那个刚出生就落入魔爪的小外孙女。她确实知道鹿潋昊喜欢她,顶多鹿潋昊就是暗恋,纠缠。
鹿潋昊说遇见她误了终身。
这些年鹿潋昊孑然一身,但是一直在京城。
她总归有种愧疚的感情,她便送了一套房子给他。
“我把定位发给你。”鹿夫人将定位发给了鹿柠之,“我没有跟你说,我和他的事情。我觉得谁年轻的时候,谁没点破事。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
裴颂和鹿柠之开着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疾驰,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达到了指定位置。眼前那栋孤零零的别墅,在无边的荒芜中像一座阴森的堡垒。
“柠之,你身体还没恢复,留在这里。”裴颂解开安全带,“我去找鹿潋昊,我一定把冉冉带回来。”
“裴颂!”鹿柠之死死抓住她的手臂,刚生产不久的身体还在隐隐作痛,此刻更因恐惧而剧烈颤抖。她仰着脸,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他要钱给他。他要离开放他走。无论什么条件,只要,只要他把冉冉还给我。”
裴颂深深望进她盈满泪水的眼睛,“好。”她用力回握了一下鹿柠之冰冷的手,郑重承诺,“我答应你。”
郊外别墅
电视屏幕光影闪烁,正播放着裴颖主演的一部电影。银幕上,裴颖饰演的女皇正睥睨天下。而现实里,裴颖被绳索牢牢缚在椅子上,药效刚过,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鹿潋昊怀里抱着熟睡的小裴歆冉,婴儿纯净的睡颜与他眼底翻涌的阴鸷形成可怖的对比。他用一根手指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婴儿的脸颊,小裴歆冉被他弄醒了,原本以为她会哭。
结果人家压根就没哭。
药效终于褪去,裴颖的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眼,意识逐渐回笼,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鹿潋昊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醒了?”
“鹿潋昊。”裴颖深吸一口气,压下眩晕,声音因干渴而沙哑,“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自掘坟墓?”鹿潋昊嗤笑一声,视线转回屏幕,“看看你演的角色,裴颖。女皇,总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多威风。”他猛地站起身,怀里的婴儿不安地动了动,“可你呢?现实中,但凡你有她们十分之一的骨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像条死狗一样被绑在这里!”
“对吧,小裴歆冉,我说得对不对?她就是一个废物。”
小裴歆冉:......
“我的追求,我的想法,不需要你来评判!”裴颖猛地挺直脊背,绳索深陷皮肉,“你没得到鹿氏?你没得到爱情?所以你就把你的失败和扭曲强加给我。”
“真是可笑!我告诉你,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幸福。我是独生女,我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和我来争家产,我的妈妈妈咪永远都爱我。你不过是个被嫉妒和贪婪啃噬殆尽的可怜虫。”
“啪!”鹿潋昊给了她一巴掌,裴颖的脸颊瞬间红起来,被“可怜虫”给点燃怒火,“我是你爸。”
裴颖舔掉嘴角的血迹,轻蔑地笑着,“我爸?你不过就是我妈妈选择的alpha信息素。”
“你们内娱拍剧情,最喜欢拍跳城楼,二选一。”
楼顶
凛冽的寒风呼啸着灌入空旷的顶楼,卷起地上的尘土。鹿潋昊将裴颖粗暴地推搡到天台边缘,用剩余的绳索将她的一只手腕死死绑在一根锈蚀的金属管道上。
另一只手,则像拎着一件物品般将小裴歆冉高高举起,婴儿似乎终于感受到极致的危险,发出细弱惊恐的呜咽。
裴颂的身影就在这时冲上了楼顶,她急促的呼吸在冷风中凝成白雾。鹿潋昊把小裴歆冉紧紧箍在臂弯里,粗暴地拽起被绑住的裴颖。
“裴颂!”鹿潋昊的声音在风中扭曲,带着残忍的兴奋,“来得正好!选一个吧!是救你刚出生的宝贝女儿,还是救裴颖?今天只能活一个!”
裴颂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的目光在裴颖写满“别管我”的决绝眼神和女儿懵懂无知的小脸上痛苦地撕扯。
时间凝固,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就在裴颂的嘴唇颤抖着,即将吐出某个名字的瞬间。
鹿潋昊眼中最后一丝人性彻底湮灭,被纯粹的疯狂恨意取代,“哈哈哈哈哈!既然你这么难选,那我帮你选!”
他爆发出癫狂的大笑,双手将熟睡中的小裴歆冉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天台外那圈锈迹斑斑、参差不齐的钢筋护栏狠狠掷去!
“不——!!!”鹿柠之从车里下来,她尖叫声撕心裂肺,刚经历分娩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眼前的一幕,眼前一黑,瞬间晕厥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
裴颖早就用自己携带的刀,割断了绳索,她紧随着那抛物线的襁褓,纵身跳跃。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的速度快得惊人。裴颖在空中竭力调整姿态,伸展手臂,将孩子及时地搂入怀中。
“砰——!!!”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后背砸在一些钢筋上,尖锐的疼痛瞬间贯穿全身,她闷哼一声,喉头涌上腥甜。年久失修的钢筋瞬间断裂,延缓了下降的速度。
裴颖抱着孩子,失去了最后的支撑点,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死亡的气息近在咫尺。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抓住了裴颖的手腕。下坠冲击力将她的半个身子都离开了安全边缘。
裴颂。
她咬紧牙关,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着地心引力,牢牢抓住悬在半空的裴颖和孩子!
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刮过两人紧贴的身体,吹乱了她们的头发。裴颖抱着孩子,身体在空中无助地摇晃。
她抬起头,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凝固。
“裴颖。”裴颂的声音在风中颤抖,双眼睛充满了惊骇,痛苦,“我想起来了。”
没错,那天在阳台上发生的事情。
她最初的记忆止步于,爷爷拿着她的高尔夫球杆给了奶奶一杆。
后面的事情是......
奶奶被那狠狠一击打得踉跄后退,身体重重撞在了阳台那早已陈旧腐蚀的木质栏杆上,栏杆应声而断。奶奶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眼看就要坠下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