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小脸一红,这让宫人们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他穿好衣服出门, 就见庆公公正守在门外。
听见这边的声音,庆公公凑过来:“林大人,您醒了?圣上吩咐御膳房备了山药粥,可要现在用?”
林听瞧了眼空落落的院子,“圣上上朝去了?”
庆公公点头。
林听摸了下肚子,正好他也饿了,便让人把粥端过来。
他直接在正殿的桌子旁坐下。
裴行简都不介意他睡床了,用他的桌子吃个早饭应该也不会介意的吧。
“我昨天怎么进来的?” 林听舀着粥问。
他就记得昨天跟着裴行简去京郊大营视察,吃饭时喝了一杯酒。然后他就断片了。
仅仅一杯酒就醉了……
霍主帅说那酒烈,他还以为是说不好喝刮嗓子,没想到还是酒度数太高。
庆公公往桌上摆着小菜,这都是圣上走前特意吩咐的,都是林大人爱吃的。
“昨儿下午圣上亲自将林大人抱回来的呢,咱家瞧着,林大人都醉晕过去了。”
勺子搁在碗沿发出轻微的声音,林听倏然抬头:“你是说,皇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从祥宁殿外抱到了他房里。”
庆子点头说:“不止昨日,上次林大人也是被圣上抱回来的呢。”
“奴才还从没见过有哪位大人能如此受圣上宠爱呢。”
呵呵,当然没见过,裴行简那是馋他身子。
林听胸口极速起伏,那岂不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两次脸。
庆子见林大人一脸纠结,不解,“怎、怎么了?奴才刚才说错话了?”
林听深呼吸,露出一个淡然微笑:“没有没有,还要多谢庆公公告诉我这些。”
他端着碗快速刨干净,放下碗出去。
外面冒着冷气,却有一层薄薄的日光。
林听看了眼大亮的天,“现在什么时辰了?”
庆子跟上来道:“已经辰时了。”
那离下朝还有一会儿。
现在皇上也不在,他干脆去一趟大理寺狱牢见见阿秋。
他随手拽过一个宫人,“带我去趟大理寺。”
大理寺离祥宁殿有很长一段距离,林听跟着那宫人左拐右拐,中途又换了几个宫人接力,终于在小半个时辰后到了大理寺。
自上次夜闯大理寺过去了几日,狱牢内早已恢复如初,地面铺上了新鲜干燥的稻草,一脚下去踩出细响。
阿秋及同伙均被单独关押在不同牢房。许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走,每间牢房都围了一圈突刺。
林听来到阿秋所在的牢房门口,只见角落里缩抱着一个破落身影,披头散发,半张脸埋在胳膊间。
听到声音,那人眼皮眯开一条缝。看到林听后抬起头,脸颊沟壑众横,敷满灰尘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仍旧狠厉。
林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本想让狱卒开了门进去,但触到阿秋的眼神,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抓着门喊了声,“阿秋。”
阿秋有气无力地:“是你啊,林大人。”
他爬到牢房门口,两手拽着木框往上拽,干涸的喉咙发出哑声:“他怎样了?”
林听说:“杨公明回南相寺后生了一场大病。”
阿秋眼神黯淡下来,“是我对不起他。”
“我被你们抓了,要杀要剐随你们,还请你们不要迁怒杨兄。”
林听冷哼一声:“是非对错,皇上自会决断,你做了这种事,可有想过会牵连到杨公明?耶诗律。”
阿秋倏然抬眼,“你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趴到门缝前,鼻子嗅了下:“你身上有异香。”
林听被这动作整个一个激灵,往后退两步,“我靠,你干什么。”
阿秋瞪着他,突然笑了,“原来是你,是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林听一脸懵:“什么计划” 他不是都按这些人塞的剧本走了么。他脑子一晃,想起原时空里大墉朝堂被撬走的官员,
恍然:“原来从你们进入大墉时就开始布局了。”
裴行简的头疾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就能查到。夜郎人能发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布局这么早。
按照时间点,若是没有他出现,这个时候都大墉已经是内忧外患,暴君头疾已经有控制不住的迹象,而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一日比一日少。
阿秋忽然问,“你跟大墉皇帝是那种关系吧。”
林听陡然一惊,“什么什么关系,你别乱说。”
阿秋:“那日在狱牢里,我看到他抱着你,眼神可做不了假。”
林听:……
他就说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还是要不得。
阿秋突然冲到门框上,目眦欲裂:“你是因为能治头疾才能跟在他左右,一旦他头疾好了,你以为他能容下你吗?”
林听被下了一跳,腾地跳远了。
“他一个皇帝,怎么会有真感情……”
林听捂上耳朵,不听不听:“唔,找人给他嘴塞上。” 牢里人多嘴杂的,可别在牢里乱说。
走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阿秋。
此时阿秋已经被狱卒压在地上,倔强地撑起身,直直看向他:“求您替我去看看杨兄。”
.
出了大理寺狱牢,林听想了下,这个时辰裴行简应该已经上完朝了,便回去重华殿。
刚踏进重华殿,就见庆公公急冲冲地往外走。
“庆公公,你去哪儿?”
庆子猛然听到林大人的声音,恨不得扑上来,“呜呜林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奴才都见不到您了。”
林听侧身躲过扑来的庆子,将人扶了下,“咋了?” 上下扫了眼,见人身体灵活不像是得病的样子,“皇上骂你了?”
庆子头点得如鼓槌。
天知道当他带着宫人将碗筷收拾到御膳房结果回来就发现林大人不见了,他正要去找刚好碰见圣上下朝回来的惊心动魄。
圣上昨夜回来就压着一股怒气,今早回来又没见到人,周身就像裹了冰一样,冷得他们都快要被冻死了。
庆子被皇上一双鹰眼盯着,觉得自己都看见太奶了。
太可怕了。自林大人入宫以来,圣上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表情。
林听得知缘由后,突然就想到了阿秋刚才说的话。
啊呸,他再蠢也不至于看不出来阿秋在挑拨他和裴行简的关系,不过说起来,裴行简如今头疾是不是已经好了?
他转身吩咐庆子:“去找卫太医来看看。”
庆子虽不懂生死存亡之际找太医来干什么,但既然是林大人吩咐的,他就照做。
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林听瞅着,这是被吓傻了啊。
重华殿大门敞开着,林听走进了才发现裴行简一直盯着他。
他脚步一顿,敏锐地察觉出周围的气氛不对。从门框外探进一颗头:“皇上,臣进来啦~”
裴行简眼神跟着他,“林卿刚才去哪儿了?”
林听进屋,“臣刚才去大理寺见了阿秋。”
裴行简拿折子的手一顿,指腹泛白,喉头滚了滚,“哦,说了什么。”
林听觉得以裴行简这会儿的状态,还是不要把阿秋的话说出来刺激他了,便说:“臣能不能不说?”
他凑过去,“这是臣跟阿秋之间的秘密。”
……
淡香拂过,裴行简闭了下眼,捏着眉间,
“好。”
这时,庆子带着卫太医来了。
“圣上,微臣来给皇上把脉。”
裴行简皱眉,“谁让你们来的?”
林听赶紧跳出来,“是我是我,我看皇上最近头疾都没怎么发作,是不是已经好了?”
裴行简神色复杂地看向林听:“你很希望朕恢复?”
林听毫不犹豫点头,“当然。” 他后半生幸福都跟这人挂钩呢,治不好他往哪儿活去。
瞬间就感觉裴行简身上传来一股低气压。但还是伸出来手。
林听茫然,这又是咋了?
卫太医吓得赶紧往林大人脚边缩缩。
把完脉,又问了一些近期症状,最后卫太医认为头疾已基本缓和。
“想来是林大人身上的药气驱散了圣上体内残余的毒素,想必再过不久,圣上头疾便可痊愈。”
听到这个消息,殿内守着的宫人纷纷露出笑容。
赵德海差点喜极而泣。终于,他终于盼到这一天了。
林听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心底雀跃,而后猛然又想起阿秋对他下的‘诅咒’。
……
可恶,他最终还是被这句话影响到了。
而相比于殿内热烈的气氛,御案前的那道身影却一动不动,薄唇紧抿,看上去并不高兴。
察觉到皇上情绪的卫太医:?
“圣上,可是哪里有问题?” 卫安战战兢兢。
裴行简觉得自己是魇着了,不然怎么脑中反反复复出现那句“可是我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