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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夺蹙眉,眉宇间压着久久难以散去的郁气,“寻不到。”
  莲灯不敢抬头,“是,或许隐藏了气息。”
  “在南海,灯笼草就生长在我们的海域里,可以隐蔽我们,炼制成丹药服用也可以隐蔽气息让我们找不到。”
  莲灯提醒血螻自己的追踪能力并非毫无破绽。
  血螻垂下眸子沉思。
  莲灯派去跟踪不是长久之计,沈都那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血螻轻点点头,表示知晓,示意她下去。
  “娄夺。”
  娄夺正烦闷,抬头就望见了走来的苍螟,一身青袍,拿着素白的折扇,青灰带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娄夺与苍螟自小便相识。苍螟一族世代为血螻的药师,精通毒蛊、医术。
  “有何事?”娄夺闷声问。
  “血蠓处理得如何?”
  苍螟在血螻对面的位子坐下,桌案上放着几本人童才会看的画本。
  “都种好了。”
  “嗯。”娄夺无甚意外。
  “你那小孩才多大?能看得懂这些吗?”
  “我虽用药蛊给你救了它回来,可它脑子可不算灵光。”
  娄夺望着苍螟说指的画册,轻摇了摇头。
  “不是给念慈的。”
  “是那类猫看的。”
  “它心思多,我不让它出院子,寻来给它看的。”
  苍螟若有所思望着那些画着小人,猫狗的画本。上面还保留着记录留下的折子印。
  苍螟抬头见娄夺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轻蔑地笑了笑,嘲道,“又在想那类妖?”
  这么丑的妖,也就血香了些,也值得?
  它可从未听说过类妖是什么春情名器。
  苍螟慢慢合上手上的折扇,脸上的表情变得越发讥讽又耐人寻味。
  “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对那类妖心慈手软。”
  “类妖如此稀奇,血液对你的头疾又有奇效。就该打折了它的腿,让它一辈子住在苑阁里。”
  “不能走动,一辈子只能给你吸血和绵延子嗣。”
  “若是怕它闷坏了去,就再给它点画本,奇具消遣消遣。”
  娄夺瞥了一眼它,自然明白苍螟话里的意思。
  它不是没后悔过没有这样干。
  当初若是腿打折了,那类猫无论如何也跑不了。只是秋后算账谁不会。娄夺一想到那类猫如今同那姓沈的厮混在一起就恨得咬牙切齿。
  那类猫灵力弱,脑子笨,一开始反抗,但到后面都一直安安分分地,何况肚里都落了种了,谁能料到它会不顾一切逃跑。
  连孩子都不要了。
  贱货。
  得亏运气好,逃出去后还给沈禹疏给捡着了。
  但凡不是他,那个婊子都跑不了。
  早被它捉回玉兰苑里待着,娄夺一时恨意交加,幽幽地想,若是回了,那双腿定然是保不住了。这辈子都只能安安份份地躺在床上,出去也只能任由仆妖推着走。
  一辈子都要掌控在它手底下。
  娄夺望着手心深思,那类妖下贱,不值一提,在它看来不过区区一器皿,所以它随意染指它,它不听话就打它,不惜打折它也要把它捏在手里。
  可娄夺又不自禁想到那类猫哭泣的模样,漆黑含水的乌瞳里,可怜极了。那类猫还经常用那双怨恨至极的眸子蹬着它。
  若是打折了那类猫的腿,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给它好脸色了。
  娄夺突然想到那类妖在玉兰苑里那些啼笑皆非的举措,又忍不住唇角微勾,但很快想到它们的念慈就被这样被它扔在深山里,脸色立即又变得极阴鸷。
  对苍螟冷笑一声,似不在意道,“无碍,腿没了多没意思。”
  “夹都夹不紧。”
  “以后那些人类修士还能不能保护它还说不准。”
  “哦,对了。”娄夺又道,“你安排的那些毒物,仔细着点,可不要碰到那类猫了。”
  苍螟见它还类猫类猫地叫,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讥讽道,“什么类猫类猫的。”
  “类就是类,你还要加个猫。”
  “娄夺,你爱上它了吧。”
  娄夺不语。它的心意还轮不到它来问。
  苍螟见状,也只冷笑一声,对不可一世的娄夺说,“心头血用完了,等下我要取血。”
  明明都动心了,还要装不在乎,当苍螟不知道它拿情蛊来干嘛。
  苍螟对自己的蛊毒向来很有信心,取血时便对娄夺说。
  “你放心吧。”
  “这情蛊用了,不用打折腿,你那类猫这辈子都对你绵绵软软的。”
  “哼。”娄夺忍着胸口的刺痛闷哼一声。
  绵绵软软,有何意思。
  那类猫就是要有点爪子才有意思。
  脸上喜怒最是分明,大概它惹恼了它,还是会瞪它,惹急了,眼睛就啪嗒啪嗒地掉珍珠子,有时还会哭呐着大骂它,说些惹得心软的胡话。
  终究会是它的,娄夺忍着心口痛,心里的占有欲也升到顶峰。
  第36章
  “楚天师, 你去问过那村落里的人那骷髅头的事了吗?”
  小慈刚起了床,吃完早饭,又混着蜜饯喝完了沈禹疏给它的药, 见楚天师从外头里回来, 便忍不住问他。
  “哦。问了。早上一起我就去办这事。”
  “哎呦, 怎么一股子酸苦味?”
  “你生病了?”
  小慈裂开唇笑了笑, “不是。”
  “只是补药。”
  “我去问过了, 那骷髅头就喜欢这样各个路口,这样候着, 专门吓唬外来人的,但因为神出鬼没,这边监察寮的人捉不到。又因为就算有人被它骗着, 唬着,也只是整蛊一下, 没造成什么人伤, 也不要钱财。”
  “所以这里的人也就不怎么管它了。”
  “而且它一般人被它唬过一回就不信了。后来就只盯着外来人,大伙就更不管它了, ”
  “这样啊。”小慈觉得那骷髅头真奇怪。
  忍不住问楚天师,“为什么要这样做?”
  “它不是鬼吗、你说它生前遇不测才会只有一个头颅,难道它不应该去报复那些害它的人吗?”
  “怎么会在这些地方弄些小整蛊就算了?”
  小慈疑惑, 不禁想到不会是那骷髅精也像它从前一样,是被好多人族联合起来欺负过的, 然后因为妖力低下, 只能搞些小动作来报复。
  楚江也摇摇头。
  “我也想找到它, 想问问当年是谁害死它,不过寻了好久都找不着。”
  既然找不着,又不生事惹人注意, 那就是不需他们插手。
  既知它无害以后,他就不再多上心了。
  “不知啊,或许它也不知道生前是何人害死它的。”
  “或者已经报仇了,只是在人间玩玩。”
  “反正这么久了也不作什么妖。它这样吓唬或许是出于某种特殊的爱好。”楚天师笑着道,
  “又或者再玩几年,腻味了就自个回黄泉入轮回了。”
  “哦—-。”小慈点点头。
  小慈还在想,万一那骷髅头精真是如它所料,是被很多人联合起来害死的,但又因为灵力低微无法报复的。
  那它要不要去问问它,想办法帮它报仇,好散去怨气,重入轮回。
  但那骷髅头精为何不去找监察寮。
  他不同于自己,它是妖,全族群只有它一妖了,监察寮都是人也不会帮它一个妖杀人,但会帮人啊。
  小慈其实自己这些年来,也渐渐把仇恨放下了,不光是因为弱和意识到不该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上了学以后,读到了他们人类史书上记载到,前十年里,那紫衣一派,因为杀戮妖物过多,早已遭受反噬,十有八九死绝,剩下的也都遣散。
  小慈记得清清楚楚那紫衣的纹路,所以当夫子在堂上施法化出那紫衣图样的时候,它一眼便认了出来。
  就算小慈说是所有人族都恨透了,但自从遇到书塾里那位维护它的老夫子,还有沈禹疏,来到了寻墨山遇到很多人以后,心里早已经对很多人类都改观了,心里深处也只怨恨幼年时杀灭它族类的修士和曾无缘无故给过它伤害的人。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骷髅妖已经放下了,小慈想着自己都能放下,或许那骷髅妖也是。
  渐渐地,小慈便将骷髅头精抛之脑后。
  却不料,在小慈同伙伴准备去一大镇上逛逛的时候,却遇到那骷髅妖简单化了个人形又在招摇撞骗。
  “小朋友,过来我这里好不好?”
  “我这里有很多饴糖喔。”
  大大的黑布头套盖住头颅,肥大的宽裤空荡荡地,腿细地宛如两条细竹竿。
  手里的确拿着一纸袋的麦芽饴糖。
  小慈遥遥地望着它,知道等一会那些吃上它糖的小孩就会哭着稀里哗啦回去找爹娘。
  小慈上前去拉住它的手腕,细细地,好似真是一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