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夜深来做客自然不是让沈天师还做顿饭给我们吃。
我们把从各处买来的好菜都整理好端上了桌,大家齐聚一堂吃。
这样的宴会收拾起来也不累人,而且都是熟悉的朋友,人多了也热闹,有吃有喝,还有各处的玩笑趣事,小慈脸上的笑意都多了不少。
这样的场景自然有酒,小慈自然喝不了,和几位不饮酒的女天师和天师娘子一样喝买来的甜梨饮。
肉管够,喝的也管够。
恰好小慈夜里也容易饿了。
沈禹疏给它端来了一碗夜里解饿的清粥,小慈就一口肉一口清粥,再来一口甜饮,吃了个全饱。
夜里在沈天师家,我们一帮子也不敢逗留太久,尽欢了,赶在宵禁前就收拾好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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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两事
能有闲致和爱人共度月宵,夜里又有亲朋好友团聚,围在一桌热热闹闹地吃美食,小慈觉得日子过得真有盼头。
现在就盼着肚里那个小东西出来了。
每月都去找宋鹊瞧过了,都说是个健健康康的孩子。
小慈温柔地抚着肚子,期待它出来又能给它和沈禹疏的日子添点趣。
吃饱了就容易困乏,小慈眼皮子又开始打架。
今日过节又有聚会,难免迟了些,平常这个点小慈早熄灯睡着了。沈禹疏也瞧出它昏昏欲睡,给它找好亵衣就带它去温泉池里洗澡。
如今肚子大了,小慈要净身有时也不太方便。
小慈喜净,或许也是类妖的习性,要是条件允许,小慈每天无论冬夏,都要洗澡和洗头。
小慈回到山上后,沈禹疏就给温泉池里头加了能躺着的滑梯似的石榻。
那时天还值春寒料峭的时候,小慈心病难解,沈禹疏就想着让它心情不好时就来温泉里泡泡,手脚暖和起来,自然就不会老胡思乱想起来。
因此就弄了个能在里头躺着的石榻。
不过也不是全好的。
小慈有时泡着泡着能在氤氲的热汽里阖着,不过得亏它是水性熟的类妖,泡久了也不会像人类那样胸闷气短的,皮肤也不怎么皱。
那时候等到沈禹疏回来见到了,把它从水里捞起来也不算迟。
“困了就睡吧。”沈禹疏对它说。
小慈闻言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水里,沈禹疏给小慈用香荚子一一擦洗小慈柔顺的长发,用一条毛巾卷好,端放到一侧,再清洗它的身体。
洗到下面,拉着小慈明显水肿了很多的脚板,沈禹疏学着书里瞧来的给它按摩双腿和双脚。
书上说,到了孕后期,孕妇有时会脚抽筋,难受得要紧。若是能时常按揉,疏通一下经络,就可以大大缓解苦楚。
小慈被如珠似玉地待着,十二月,沈都下起第一场雪的时候,小慈平安地诞下了一个雄半妖。
人与妖的孩子,是半妖,形态随人类。
小慈虚弱却十分开心。
昏睡前特意伸手触了触他的鼻子,感受到他活生生的鼻息才安心地闭上了眼。
以后它和沈禹疏也有一个宝宝了。
就算它不在了,它也能陪陪沈禹疏了。
其实当初就算不用宋鹊说,小慈自己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不如以前了。
或许是个早衰的命。有时在握剑才舞了一段时间就气喘吁吁的小慈会失落地想。
小慈生完孩子后发了一场烧,看起来病怏怏地,不过脸色看着倒蛮不错的,额头上带着个护额防受凉的额巾,嘴唇白白地,抱着襁褓里的娃娃眉开眼笑。
“禹疏哥,他怎么长得既不像你也不像我啊。”小慈笑着问。
沈禹疏洗干净毛巾给它擦脸,低头看了一眼那红彤彤跟个猴子屁股似的小孩。
“这么小,那看得出来长得像谁。”
“长开些才看得出来。”
小慈抱了没半柱香时间长,沈禹疏就从它手里抱走了孩子,接过轻水送来的药汤,让轻水抱着孩子。
喂完小慈喝完药,孩子也睡了。
“你多休息休息,没事了就多睡睡觉。”沈禹疏耐心道。
“这三月里最好都不能出门,现在外头下雪又刮风了,容易受凉。”
小慈点点头,往软榻上躺了上去。
沈禹疏摸摸它的头,又摸了摸它的手,发觉到不是很暖和,又往屋子里的火炉里添了几块碳。
原本它屋子是很少烧炭的。
毕竟他平日很少觉得冷,而且就算冷,也能用灵力制暖。
如今用到了这炭炉,小手炉也是因为宋鹊说小慈如今阴盛阳衰,寒气重,最好用那些天地生长的树木制成的炭火。
能补阳。
小慈睡着了,怕孩子喧闹吵到小慈,沈禹疏把孩子抱去了收拾好的偏院给孩子睡。
有个经验丰富的奶娘照顾着。
顾好了孩子,沈禹疏就又回到房间里陪小慈。
看了一会书,检查时摸了一把小慈的手,发觉到暖融融地,令人很踏实。
对小慈刚好的温度,对于沈禹疏而言就有些热了。
但沈禹疏没敢把窗户开一点,给门落了道灵锁,解得只剩下条亵裤,躺上床,抱着热乎乎的小慈闭眼。
小慈睡饱了,醒得比沈禹疏还早,也不着急,在被窝里安静待着,等沈禹疏醒来。
外头已经是黄昏了,估计又下雪了,雪声噼里啪啦的。
外头一定很冷,小慈想起以前在昏暗的风雪里走就算拿着个汤婆子也一会就冷了。
小慈一想到就猛地扎进了沈禹疏的怀里。
外头冰天雪地,但被窝里小慈浑身却都像是烧炭一样暖和。
这样的一则小天地让小慈一个喜欢穴居的妖精感到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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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月子,小慈实在憋不住了,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沈禹疏给它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地,兜里各揣了一个汤婆子,手里还拎着一个竹手炉的提手。
对了还有帽子,一顶毛茸茸的冬帽套在小慈的脑壳上,严实地能把小慈的额头都去盖住,显得下边的脸连半个巴掌都不没有。
小慈走到天寒地冻的外边,这次居然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
小慈觉得真神奇,也觉着自己以前冷了肯定就是没穿够。
不过那时侯,冷冷也没事。
小慈想玩雪,就算戴着手套,沈禹疏也坚决不同意的。
只劝小慈来年冬天再玩。
小慈生了娃娃,正值脆蛇冬眠。
而红狐作为脆蛇冬季的守护者,想要去探望小慈必然要带着脆蛇一块去。
拉扯着脆蛇来到寻墨山,红狐看见小慈虚弱的神色,又是好一阵心疼,和脆蛇留在寻墨山里住了好一段时间,脆蛇醒不了,它就每天去给小慈凿冰逮冰下的肥冬鱼给小慈补身子。
林停云和田不满也来,带了很多礼物,有给宝宝的,也有给小慈和沈禹疏的。
其余相熟相知的天师凡是有空也都来了,像是楚天师和李天师,都来了。
春季海棠花开的时候,小慈已经出了月子,也能抱着孩子在院子、寻墨山里转转。
这是小慈第一次如此正常的抚育一个小孩,三个月的时间,它亲眼看着他从一个红不溜秋的小老鼠似的婴儿,慢慢长成了一个白皮肤的小不点。
他也长开了,眼睛像它,鼻子和嘴唇也隐隐可以看出有和沈禹疏相像的趋势。
孩子一岁多的时候就会走了,小慈亲手带到他会走路。
他第一次学会走路,蹒跚学步猛地就扎进了小慈的怀里。小小又温热的身子和当初小慈带它的第一个孩子时一样。
他甚至更小。
小慈带念慈的时候,都一两岁了,会走路,只是懒用,脚板子软。
带到孩子会走路,已经是过了有两年了。
再痛苦的回忆都会在漫长的岁月里变得模糊。
两年的时间,人妖之间的隔阂没有当初那么深,小慈身体也渐渐恢复,孩子有奶娘和沈禹疏的娘亲带着,小慈就继续去重建好的寻墨书院里继续它的学业。
小慈修行之事拖得太久了,很多都已经淡忘了,需要从新开始学一遍。
在寻墨山,小慈一边继续它的学业,又有了它的家人,日子每日都过得充实而快乐。
偶尔放假了,沈禹疏还有空,他们一家三口会回小慈的老家箕尾山玩玩,再探望探望红狐和脆蛇。
小慈在箕尾山的崖窝一直被红狐和脆蛇守着,小慈还带沈禹疏和小宝去住过几日。
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十分特别的经历。
小慈回到箕尾山,主要是想要去给竹妖扫扫墓的,细数下来,它离开箕尾山都七年了。不光连竹妖死前最后一面没见到,连墓都是隔了三四年才见到。
小慈过去一个单身妖,都拖家带口回家。
小慈的变化大,箕尾山的变化也很大。
山里很多树林都变了,妖精也很多都换了新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