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开业大吉。”
姜宁一怔,而后笑起来,“贺礼我收下了,正好还有三张空桌,二楼会清静一点,我领你们上去?”
李员外和李夫人点点头,明显松了口气。
他们还担心姜宁不收贺礼,到时候他们还得劝。
“等等,这是——”
姜宁看向他们身后探出头来的孩子,“挺乖巧的小孩,看着就招人疼。”
“是我二哥在外捡到的孩子,父母可怜,都病故了,小孩吃百家饭长大,被人欺负惯了,恰好被我娘家二哥遇到,这才救下来。”
李夫人摸摸他的头,“我喜欢孩子,便留在身边。”
“只要秉性不坏,其他的也无妨。”
姜宁朝李夫人点头,目光扫过那小孩。
并非是他刻意打量,而是这小孩看起来的确心智要晚熟一些,应该是比同龄小孩心智更小。
不过也不像是痴傻,日后慢慢培养,总归是个好孩子。
姜宁领着他们上楼,“二位经历了这么多事,还是看开一些,毕竟日子还长,至于旁的——”
“福祸相依,往后必定会福气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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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开张一向很忙,尤其是酒楼生意。
等晚饭这一轮忙完,姜宁坐在柜台那儿时,眼神已经在发虚了。
没什么胃口,也没觉得饿。
就是单纯的想坐着休息会儿。
其他伙计各自忙完了,便开始收拾东西,或者聚在一张桌子那儿吃饭。
姜宁眨了眨眼,抬头看向田掌柜,“田叔,你觉得方叔能做酒楼这边的掌柜吗?要是可以,就让他来跟你一块搭着坐,不然挺忙的。”
开业最忙,后面不是常态,但酒楼生意注定了得忙到很晚。
等过了开业这一阵,之前说的排班就得跟上。
掌柜和伙计都得有休息的时候,连后厨也一样,可以轮换着让一个人去休息。
田掌柜正在算账,听姜宁问起,想了下,“老方这个人可以做,人细心,而且知道怎么招待人,特别会看客人眼色,人一来,问了几句就知道人家想坐哪,想吃什么。”
今天在大堂里帮了一个下午,从他那儿过的客人,比其他桌都省事。
因为人家想吃什么,喜欢什么口味,全打听出来了,跟伙计一交代,再推荐几道菜,下单很快。
“那行,只要能做就好。”
姜宁呼出一口气,“你可别因为方叔跟我们一块来的,你就这么说啊。”
“可不能这样,就事论事,老方就是能做。”
田掌柜低头接着算账,“东家,我要是说假话哄你开心的人,那你也不会选我做掌柜了。”
姜宁失笑,“也是这么回事,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方叔还挺乐意有事做的,待在县衙里,每日也做不了什么事,家里还有我阿娘和春娘,什么活都能揽了。”
那小片菜地、几棵果树、一个葡萄架,完全没有方叔施展的地方。
几个人每天在家里,这些活都得抢着做。
“那他来,我们俩还能搭个伴,不然酒楼里全都是年轻伙计,闲聊的人都没有。”
“成啊,那明天我可就把人叫来了。”
姜宁说完,朝外看了眼。
时辰好像差不多,这边也收拾完了,就等着最后一桌客人吃完,然后再把碗筷洗了就成。
姜宁撑着膝盖站起来,动了动腿脚,“田叔,我先——”
“县令?”
“卫县令?”
“……怎么来这里了?”
“傻不傻,当然是来接东家的,忘了人家是一家的。”
卫长昀跨进酒楼,朝其他人点头示意,便径直走到姜宁旁边,“忙完了吗?”
他一身常服,要不是惠安县太小,又在之前破了李家的案子,也难看出就是县令。
能认出来,主要是脸太熟了。
姜宁哎了声,朝他伸手,“扶一下扶一下,我腿有点麻了。”
卫长昀无声叹息,上前握住他手,“又扭着坐了?”
姜宁不好意思朝他笑笑,“刚才跟田叔说话,没注意到,就一小会,不影响的。”
卫长昀问:“歇会儿再走还是这会儿走?”
耳边听到小声议论,还有不带恶意的低笑,姜宁只觉得不好意思,半点没觉得冒犯。
丢死人了。
他在酒楼的同事眼里,可是靠谱又严肃的人设。
就这一会儿,全破碎了。
“别破碎了,迟早会知道。”卫长昀压着声音,“家里留了菜,回去我们一起吃?”
姜宁:“你才从县衙过来啊?”
卫长昀拉着他往外走,“没有,去了一户人家,说是家里东西被盗,查看一下。”
姜宁哦了声,感觉腿好了不少,“那回家。”
说完扯着人往外走,“我们走了啊,大家收拾完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见!”
可丢不起这个人了。
第292章
“今天你说的案子是怎么回事,有人家的东西被偷了吗?”
姜宁趴在床上,扭过头去看卫长昀,眨巴眨巴眼,“手往上点,肩膀酸着呢。”
卫长昀低笑出声,手往他肩膀处摸索去,指腹在关键处按着。
“明天什么时候去酒楼?”
姜宁努努嘴,闭着眼睛哼唧,“看情况,但也不能太晚去,好歹才开业,我得做一个表率。”
“哎,案子得保密啊。”
“不用保密,因为已经破了,是家贼难防。”
卫长昀摊开手,用手掌根给他按着肩,“在外跟人赌输了钱,所以偷摸拿家里的东西去当,当完了再还赌债。”
赌鬼。
这可千万不能碰,但凡碰赌的,肯定戒不了。
“十赌九输,但有瘾的人听不进去的,还总是想着能翻盘,从人家赌场、庄家那儿赢更多的钱。”
姜宁歪了歪头,“那最后怎么办的?人抓回县衙了吗?”
卫长昀给他揉肩的动作顿住,“没有。”
姜宁啊了声,惊讶问:“为什么?舍不得啊。”
“但人都成这样了,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一块叉烧,阿猫阿狗的。”
提到阿猫阿狗,姜宁努努嘴,有点儿想板栗和毛栗了。
不过跟着来这边也受罪,还不如待在黔州,自在一点。
况且有三叔三婶照顾,怎么都不会差的。
“人难免会被感情蒙蔽、牵绊,不过选择了纵容,那后果也要有勇气承担。”
卫长昀手往下,给他按腰和腿,“幼安今天没看到我们,闹了会。”
姜宁像块年糕似的摊开,任由卫长昀揉捏。
听到这话,心里酸起来,“才陪了他半年多,又要忙起来,等长大了跟我们不亲也是正常的。”
哪有什么不亲,会亲近的。
他们在尽力挪出时间陪孩子,只要有空都会亲自带,除非是回来比较晚,或者是第二天有事,才会把孩子交给春娘和朱红。
“不会的。”
卫长昀收了手,起身去一旁把屋里的灯灭了,才回到床边,把床头的灯吹熄。
“就有点担心。”
卫长昀刚躺下,姜宁就侧身靠了过去,抱着他腰,“要是孩子跟我生分,我会很难过的。”
“放心,不会有这种可能。”卫长昀顺着他的背,“他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人,是那个把他带到世上来的人,更是会为他付出一切的人。”
“宁宁,你是用命把他带到世上来的。”
姜宁呼吸一促,掀起眼看他,“长昀……”
卫长昀神色严肃,甚至带了一点不满,“他是我们的孩子,只会像我们。”
姜宁嗯了声,埋头在他胸前蹭了蹭。
其实也不是真担心,就是有一瞬间情绪上来了,多少控制不住。
大概真是秋天到了,所以才会这么伤春悲秋的。
“这一阵天是真凉快下来,夜里偶尔还会觉得凉飕飕的。”姜宁抱着他,转移话题,“不过这么抱着,倒是不会热了。”
之前两个人挨着就一身汗,更别提其他时候。
要不是家里有一口井,夜里洗个澡都费事。
“喜欢抱着?”
“嗯。”
姜宁嬉笑一声,笑得露出两颗尖牙看他。
跟喜欢的人想要贴贴,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卫长昀在他背后轻抚的动作停下,“明天可以晚点去酒楼?或者什么时候有空?”
姜宁噫了声,好奇问:“怎么,想要约我啊?”
卫长昀笑着点头,“这几天的天气比较好,想一家人到附近走走,可以外宿一晚。”
“不过得先看你的时间,我才好跟马县丞交代县衙的事。”
到惠安县也有半年了,却连城外都没有怎么去过。
去的两回要么是修河坝,要么就是处理村里不配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