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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嘴吧,你再癫下去,今天这场戏不用拍了。”谢忱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找出被他屏蔽已久的班级群,也没看上边已经叠了99+的消息,发了一条:[都退了吧,我就算是gay,也看不上赵明霄这玩意儿。]
  群里瞬间更热闹了。
  [我操,男神诈尸了。]
  [男神只否认了赵明霄这玩意儿,没否认是gay,所以当年不是因为我不好,是我性别没生对,释然了。]
  「霄子,你这就帮校草出柜了?]
  [操,当年我天天穿着裤衩子去他们寝室串门,现在想来,感觉瑟瑟发抖。]
  [滚吧,你就是把裤衩子脱了,人也懒得看一眼,直男真是普信。]
  [我现在刚拍完牛仔裤广告,比脸我是比不过他们,比屁股咱没输过。]
  这人咔咔上传了几张牛仔裤臀部特写的照片,接下来是大家一连串的呕吐表情刷屏,赵明霄乐得不行。
  “别笑,再笑卡粉了。”谢忱扔掉手里的剧本,冷哼,他心情不好,见不得老同学乐呵。
  “你演的是浪荡少爷,不是傻子,给我把下巴阖上。”韩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赵明霄扶了扶下巴,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回道,“好的韩导,下巴关阖完毕。”
  谢忱瞪赵明霄一眼:“二缺。”
  韩陵走到谢忱身边看了一圈,点点头说:“可以了,准备开始吧。”
  化妆师收拾好工具,退出去,跟在韩陵身后进来的赵意留下了。
  赵明霄看着韩陵坐到监视器后边,抬步走向谢忱身旁的沙发,路过赵意的时候在他身上转了两圈,笑道:“小意长得挺俊啊。”
  赵意笑出一口白牙:“赵老师更俊。”
  赵明霄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往沙发上一歪,俨然已经从地主家傻儿子,摇身一变成了上流社会浪荡子。
  “忱忱呀,你这次真是艳福不浅,绝色美人,俊秀少年,左拥右抱,享够了齐人之福。”他嘴巴啧啧两声,羡慕之色淋漓尽显,“这种好事儿怎么没轮到我呢。”
  谢忱起身坐到另一处沙发上,看了他一眼。
  “入戏挺快啊。”
  韩陵坐在监视器后面,盯着里面的夏清和。
  玉芙卿穿着月白色长衫,左手提一个竹编的食盒,右手撑伞,站上宜平饭店的石阶。
  他的身后,雨滴疏疏落落地点在石板路上,门口的听差跑过来接过他的伞,收了放进店门口伞筒里,笑着说:“您运气真好,再晚一点儿,雨就大了。”
  玉芙卿笑着点点头,确实很幸运。
  他今早起来,看到天上乌云厚重,要起风雨,想着先生要吃北边烟华巷子里的早点,约了八点过来接他。
  那条巷子,汽车本来就开不进去,要走上好长一段,风雨一起,更是积水脏污,人都不能下脚,肯定是吃不成了。
  他便趁着雨还没下,提前去烟华巷子把早点买了带过来,时间赶得好,刚落雨他就到了,看门口停着的汽车,先生也还没出发。
  玉芙卿心情很好,提着食盒穿过大堂,上了楼梯。
  刚转上二楼的走廊,欢快的步子一下定住了,前方不远处,叶先生的房间里正走出来一个高挑俊秀的少年。
  少年侧身关门的时候,也看到了他。
  两人遥遥相望,少年也怔愣住,立在了原地。
  有些时候,不需要语言,只是一个眼神,就算是初次相见,也能瞬间明白所有,更何况那少年身上的西装,他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
  他以为的唯一,其实不过是无数里的一个而已。
  少年比他镇定得多,已经关好房门,往这边走来,近到一步之距的时候,颇为绅士地跟他点了点头,才转身下楼。
  玉芙卿的脚移动了一下,没有向前,而是转了个身,眼睛追随着下楼的少年,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忍不住去看,去听。
  “哎,好大的雨啊。”少年的声音极其清润,他一听便知道也是唱戏的,肯定比他唱的好。
  “叶先生一会儿要去吃早点,得用汽车。”少年说,“我不好用他的车,你帮我安排一辆吧。”
  “叶先生对您真大方,小的跟着也能赚上洋人钞票了。”是门口听差的声音,笑得几近谄媚,定然得了钞票打赏。
  玉芙卿仰起头,让眼中的泪水流回去,舒出去一口气,从嘴角扯出笑容,握紧食盒继续往前走。
  欢场之上,都是常事,是他自己想多了,求多了。
  叶先生这样的人,以后也是要娶妻,要纳妾,要灯红酒绿里逢场作戏的,能分得他的一分心意,于自己已经是最大的圆满,如何又索求更多。
  门开着两指宽的缝隙,刚才的少年并没有关好,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先生在会客?刚才难道是个误会?玉芙卿的手指停在门把上。
  “刚才这位,哪个戏园子的?身段不错啊,床上功夫怎么样?”
  叶澜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勾唇一笑:“还行,挺耐弄的。”
  “哎哟,能得你叶大少爷这句评价,看来至少是个上等佳品呀,搭个线,让我也尝尝。”
  叶澜生笑道:“你岳少爷一园子的环肥燕瘦,还用到我这里来捞人?”
  岳少爷吸一口雪茄,吞云吐雾:“腻了,难得在你这里见到个水灵的,这么合我的眼。”
  “咱们也好几年交情了,你知道我只玩干净的,不跟人分。”叶澜生说,“你要是喜欢,就后边排着,什么时候我用腻了,再给你搭线。”
  “骗谁呢?”岳少爷哼笑道,“以前你说这话,我信,你确实只玩雏儿,大家明眼都看着,现在再说这种话,就不把我当兄弟了。”
  “你天天带着那个姓玉的进进出出,满宜平饭店谁不知道,就他,别说干净了,下九流弄过的人,你都玩得下去,把这一个分我玩玩怎么了?”
  “你说卿卿啊?那不一样。”叶澜生说。
  “怎么不一样,你白天一个绝色佳人,晚上一个清秀少年,享着齐人之福,把兄弟扔寒窑里不管了。”岳少爷很不满意。
  “你也说了白天一个,晚上一个。”叶澜生放下咖啡杯,看了看表,起身走到衣柜前,“白天这个脏了,不能玩,晚上我不得找一个排解排解。我要真跟你一样荤素不忌,卿卿一个就够了,晚上这个直接送你。”
  “哎,什么叫我荤素不忌,我再荤素不忌,姓玉的我也吃不下去,咱们玩归玩,总不能跟下九流的划一条船,也太不讲究了。”岳少爷吹了吹飘起来的白烟,“我还好奇呢,你什么时候转性了,这样的人都留在身边。”
  “长得合我口味啊,就是早早脏了身子,可惜了。”叶澜生脱了睡袍,开始换衣服,“不过他生得好看,性子也有趣,留在身边玩一段时间,还怪有意思的,反正我床上也不缺人伺候。”
  “说的有道理。”岳少爷站起来,在叶澜生身边绕了一圈,看着红红点点,笑道,“小猫晚上挺会挠人啊,你现在就一个,我也不好跟你抢,什么时候离开北平,记得把人介绍给我。”
  “没问题,介绍给你。”叶澜生扣着衬衫说。
  “行,我也不白拿你的,上海那边有人送了一个,我现在被老爷子看得紧,一年半载过不去,回头你到上海,我让人给你送去,保证鲜嫩干净。”岳少爷掐了雪茄,看着叶澜生整整齐齐穿了一套,问道,“你要出去?”
  “嗯。”叶澜生说,“想烟华巷子的早点了,得过去吃一口。”
  “雨不小啊,不耽误你了,楼上有只小野猫还等着我呢。”
  玉芙卿一张脸比纸还白,慌慌地往后退,转过身,提着食盒飞快地下了楼,冲进大雨之中。
  他没有看见,楼下大堂的一处角落里,那少年正看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无声地笑起来。
  叶澜生穿好西装,对着镜子理了理发型,开门下楼,刚转出楼梯就看到了坐在大堂沙发上的少年,便问道:“还没走?”
  少年起身,笑着回道:“雨太大了,我等一等。”其实吩咐完不久,他就让听差取消了汽车安排,那些话,不过是说给楼梯口那人听的。
  叶澜生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与卿卿约的是八点,时间还来得及:“我送你回去,这雨不定要下到什么时候。”
  “谢谢叶先生。”少年乖巧地跟上。
  汽车开了出去,因为要送人,拐上另一条路,一条与玉芙卿相反的路。
  第60章
  大雨浇湿他的头发, 漫过他的脸,积了满眶的眼泪,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流出来。
  视线变得模糊, 手中食盒,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比视线更模糊的,是疼到惨不忍睹的心脏。
  刺耳的汽车鸣笛声急促地从身后扎来, 接着便有一片污水从侧面兜头泼下,黑色的车影快速消失在大雨之中。
  玉芙卿垂下头, 看着月白色的长衫已经是一块一块不成样子的污秽, 仔细辨认半天,才能在边角处看到两分清白底色,像极了他这个人, 一身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