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锏紧紧盯着林垣的面部表情，一字一句问。
“林垣，你什么也不想知道吗？”
林垣被堵在路口, 敛下神情不敢再看沈锏的面色。
脑海里依旧重复着那晚沈锏和他们的对话, 那股凉意还附着在他的后脊背, 持续地灼烧着他的心脏。
林垣撇开脑袋，眼睫扇动, “不想知道。”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明明知道那个答案也许是自己想知道的, 但还是逃避。
“林......”
“沈锏, 别说了。”林垣察觉到沈锏还想说什么，急忙开口，舌尖差点被咬到。
“别说了。”林垣重复道。
他心底还残留那晚的心悸，这种信任一旦交付无法承托的感觉, 实在让人难受。
沈锏的嘴张开又合拢，似乎不明白林垣逃避的心理。
林垣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从窗台拿过漱口杯离开。
沈锏在后面瞧着, 觉得不太对劲。
林垣从来不是逃避问题的人，他这副模样，更像是有什么隐情。
可是, 有什么隐情呢？
有什么事是他错过的？
沈锏头一回觉得有点棘手，一定是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林垣今天要去上班，沈锏在家喂完鸡看人出门后，很快打电话叫陈耳过来。
几分钟后，陈耳出现在门前，因着跑得太快，衣服还有些凌乱。
几秒后，陈耳得了沈锏的命令，从林垣家出去，迅速回到上层区。
沈锏坐在院子的椅子上，将满院子乱跑的鸡赶出去觅食，在家等着消息。
林垣那头刚来到学校，就被校长捉了过去，询问了陆君越的事情。
“听说那个人还是你邻居，小时候就认识啊。”校长满意地吹了吹热茶，“这感情好，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来了。”
“这就是缘分！”
校长一锤定音，“你啊，还是多社交。你看这学校里的哪个老师没有个对象，你也别怕。下层区不看ao的，只要看对眼了就成。”
校长怕他有顾忌，宽慰道。
“我们没那个关系。”林垣哪见过这种架势，急急忙忙解释。
“校长，我还有事，先走了。”见校长还想说什么，林垣怕急了似得，脚下一溜烟就跑了。
林垣逃脱了校长的魔爪，最后坐在位置上。
放在兜里的手机响动，是陆君越发来的消息。联系方式还是那晚刚加的，除了偶尔日常问两句，基本没有互相发过消息。
【陆君越：上班没？要不要我来接你下班？我听说那个人回来了，还住在你家？】
林垣没想到陆君越的消息如此灵通，沈锏早上刚一回来，他就知道了。
【林垣：嗯嗯，上班了。不用接了吧哥，他还住在我家。】
问题太多，林垣一个个回复。
“不行，我还是来接你。那个人阴晴不定的，还是我来保险点。而且，我还能充当试金石。”
陆君越发来语音，绝不说自己很想知道故事走向，即便可能是冒着被信息素威压恐吓的风险，心还是蠢蠢欲动。
林垣想起早上沈锏欲言又止的话，心里又十分紧张。想到陆君越能阻挡一些炮火，没狠下心拒绝。
下层区最近雨水很多，早上来的时候还是太晴天，三节课过去，雨水便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林垣下课后，看了眼天色，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陆君越按照时间来找林垣，他穿着足够骚包的衣服，开了辆样子狂野的车子。
知道的是来接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寻仇的。
林垣走出来的一瞬，眼皮就跳了一下，差点想转身就走。
“垣垣。”偏是陆君越优先朝他招手，校园门口的目光瞬间聚集在他的身上。
林垣脸色一变，赶紧一把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完全不给陆君越再说话的机会。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陆君越不解，“今天下雨就别回去那么早了，我带你去吃火锅。”
“反正回去也是和那个人在一起待着。”
林垣也趁着这个机会，暂时远离一点沈锏，自然满口答应。
沈锏坐在屋檐下，院子里已经被雨打湿，一缕缕小溪流往墙角的洞口流去。
喂好的鸡群躲在笼子里，咕咕咕地低声叫着。
沈锏握着手机，目光望着开着门却无人经过的门口。
手机里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下雨天林垣一般会准时回来。现在没见人，又没回消息。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过。
沈锏不想猜，但心里门清。
那个狗皮膏药又贴上来了。
沈锏咬咬牙，一股戾气涌出。要不是顾及林垣的心情，这人怕是没那个好机会继续待着。
正在吃热腾腾火锅的陆君越，忽然后脊背一凉，往后看了好几眼没见着风来。
“怎么了？”林垣吃得满脸通红，见对面人一脸警惕，问。
“没，总感觉刚才好像被人盯着了。”陆君越打了个抖说。
“谁啊？”林垣也跟着往后看了眼，也没见什么人在看。
“不知道，算了先吃吧。”陆君越催促道。
两个人火热吃起来，沈锏已经把陆君越所有的资产清算了一遍。
稍晚些，陈耳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一堆东西，看见沈锏坐在屋檐下，快走了几步，站在他的身侧把东西递过去。
“沈总，调查出来了。”陈耳也没想到，这件事情还有什么隐情。
要不是沈锏早上叫他出去调查，林先生提出离开前去过哪些地方，也不能发现这个事。
那个齐鸢怎么敢？
想起那个人做的事，陈耳心里漫起凉意。不是这个人在其中掺和，林先生和沈总也不至于这么快到达这个地步。
沈锏拿到资料后，慢慢开始翻阅。
从齐鸢开始出现，到他开始掺和进来，再到那一次宴会上，林垣出现在隔壁房间。
一字一句，几张模糊的照片和保安的证词，都在描述那晚林垣经历的一切。
沈锏的手指停留在最后一页，因着用力，页面有了褶皱。
陈耳将脑袋垂得更下，不敢出声。
片刻后，沈锏合上资料袋。手指不自觉颤抖起来，整个人佝偻，将资料抱在怀里。
“沈总。”陈耳担忧地看了眼沈锏毫无血色的脸，出声道。
“没事。”沈锏咽下口腔里的唾沫，摆摆手让人离开，“你出去吧。”
陈耳看了好几眼，最后只能听从沈锏的命令离开了院子，守在院子外面。
林垣和陆君越饱餐一顿，压根不知道事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两个人走到院子里，雨还在下，他们共撑一把伞。
沈锏就坐在屋前，目光凌厉地看向他们。
“回来了？”沈锏的语气如常，看上去并未生气。
陆君越和林垣对视了眼，都看出了对方的讶然。
对比之前的氛围，这种和谐着实让人害怕。
陆君越想到那晚腺体的灼伤，忽然觉得这种后续不看也挺好的。
“垣垣，我忽然想起家里有事。”陆君越转头看向林垣，朝他眨眨眼，“我先走了。”
林垣哪料到陆君越胆子这么小，只是被看一眼，就跑路了。
一时间，狭小的院子里霎时只剩下他和沈锏两个人。
雨还在往下落，滴在地面，溅出不少水花。
林垣没有看沈锏，往前快步走两步，躲进屋檐下。
奈何沈锏正挡在他的屋前让他无法进去，他只好抬头，问，“让让，我要进去了。”
“我有事找你。”沈锏没有让开，沉声说。
“什么事？”林垣往旁边挪挪，觉得现在的沈锏有些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沈锏的目光落在林垣衬衫领里的腺体上，心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所以，是他那晚的话，才让林垣离开，继而割掉腺体吗？
沈锏觉得自己气血在翻腾，无数的后悔之手扒着他的身体，麻木的疼痛啃食身体。
都是他的错。
沈锏按住狂跳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对林垣说。
“我知道，那天的晚会你去了。”
这话一出，周遭骤然安静下来。
林垣急躁的步子停下，眼瞳瞪大看向沈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两个人同时站在原地，不能移动分毫。
一阵清风吹过，带来无数凉意的细雨。
林垣被那道眼神烫得撇开视线，“那又怎么样？”
待开口了，他才知道自己声音已经沙哑。
沈锏的目光喊着沉重的痛意，“是我的错。”
“林垣，是我的错。”
沈锏重复着话，语气像是伤到了心肝肺里。
这句道歉，是迟来的道歉。
林垣告诉自己不必在意，但还是红了眼眶。他吸了下鼻子，说，“没什么，沈总高贵的上层人，又是顶级alpha。瞧不起劣等omega，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