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今日也来吗?”
  “来,一会儿你跟你父皇去前面就能看到你外祖父他们了,你外祖母要等到宴会上才能看到。”
  阿元打哈欠:“刚才父皇过来跟我说,等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一过,就叫阿行他们进宫陪我读书,还叫黄先生他们教我。”
  在松江城时,阿元只有黄先生、王先生、陈先生三位先生,周祈昨晚上跟她商量,会另外再寻三位先生进宫教导阿元。
  另外再选三位先生,是因为要给阿元和阿行他们加礼仪先生、武师傅,除此之外四书五经也要再添一位先生,减轻黄先生压力。
  前儿黄梦得走马上任翰林院掌院,他公事繁忙,以后不能只教导阿元读书这一件差事了。
  顾佑安问儿子:“钱婶子走了你可习惯?”
  钱婶子舍不得家里人,他们进宫后钱婶子就辞了差事归家,顾佑安也理解,给他们一家人赐了一座二进院子,算是她对钱婶子这么多年来精心照顾阿元的感谢。
  “还行,全喜他们照顾得挺好。”
  全喜是阿元跟前的太监,钱婶子走了,全喜成了阿元身边总揽的管事。
  母子俩抱一起说着话,周祈穿着一身皇袍过来了,他站在门口笑道:“都这个时辰了,你们母子俩不饿?”
  阿元瞥父皇一眼,不想说话,懒洋洋地抱着娘亲撒娇。
  顾佑安牵着阿元的手道:“走,咱们用饭去,吃得饱饱的,才有精神跟人斗心眼儿。”
  周祈对她这个皇后表现的太看重,无论是见不得妇人权欲太盛的官员,还是看不惯后宫之中只有她这个皇后一人的皇室宗亲,今儿宴会上,只怕少不了一番明枪暗箭。
  不过现在的她早已经不是往日的她了,权势在手,谁还能不怕死地要来压她一头不成?
  一家三口用了早食后,一家三口先去临德殿,临德殿里都是女眷,周祈受了礼后带着阿元去前头见人,顾佑安一个人留下接见她们。
  一众皇室宗亲的女眷中,除了几位年纪大位置高的王妃之外,就数杜氏和段氏的座位靠前,顾佑安冲她娘和大嫂点了点头,才回头跟几位王妃寒暄。
  温嬷嬷站在一旁伺候,小声禀明在场人的身份,叫她能把名字和人对上号。
  一盏茶后,年迈却精神百倍的老康王妃开口了,她道:“听说皇后娘娘曾经流放过?”
  这句话一出,在场宗亲家的女眷都愣住了,大殿内静的针落地上都听得见,这位活祖宗,今儿大好的日子发什么疯呢?
  杜氏立刻黑脸,张嘴要骂人,段氏见上头皇后似笑非笑的表情,连忙拉住婆婆。
  年轻些的康王妃忙赔笑道:“皇后娘娘别在意,母妃不是那个意思,估计就是听哪个小人嚼舌根了,也没搞清楚就跟着胡言乱语起来。”
  老康王妃眼睛一横:“儿媳妇这是嫌老太太是个老糊涂?难道我说得不对?”
  正月里大冬天的,康王妃急得额角都浸出汗来,众位宗亲女眷都替康王妃心塞。
  旁边一位年轻的誉王妃打圆场道:“康王妃自来孝顺,咱们谁还能不知道?当年老康王爷还在
  时都夸呢,您老可别骂她。”
  “誉王妃说得正是,哎,当年康王妃嫁进康王府时我家婆婆还健在,她老人家还说康王妃温柔端庄,跟康王再相配不过了,真是一桩好姻缘。”
  天可怜见的,康王妃也是五十多的人了,头顶上还有这么个辈分高,又爱胡来的婆婆压着,也是受罪。
  老康王妃不愧是武将家出身的女儿,身子骨这般好,婆媳俩还不知道谁先熬死谁,康王妃这一辈子也够难的。
  大家都帮着插科打诨,话头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顾佑安也没跟老康王妃计较,老康王妃也不说话,好似刚才只她脑子发昏胡说了一句。
  过了会儿,老康王妃突又开口:“刚才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到宗室孩子读书的事,皇后娘娘说宗室子弟不拘文武,都该好生教一教,我看皇后娘娘说的对,我家那几个小子,属实放肆了些,再不教就成纨绔子弟了。”
  老康王妃一拍大腿,大喊道:“不对,刚才咱们说皇后流放,流放的罪官之女如今都登堂入室当皇后了?我老周家怎么落到如今地步了?”
  不等杜氏开口,顾佑安就悠悠道:“我这个流放的罪官之女能当上皇后,可得谢谢你们老周家的儿孙没出息,要不然也不会叫我们一家子带兵打进来。”
  顾佑安一句话叫满堂宗亲女眷又沉默了,这位皇后娘娘,看起来不像什么客气的人呐。
  老康王妃气得站起来:“你说谁的儿孙没出息?”
  顾佑安明明白白地又说了一遍:“我说,周家的儿孙没出息!”
  “放肆!”
  放肆吗?顾佑安脸上笑着,目光却冷,她的目光从下首所有人脸上扫过。
  “你们的儿孙若是有出息,皇室也不会受边境武将要挟;你们儿孙若是有出息,周宣也不会发疯,杀了皇嗣杀宗亲;你们儿孙若是有出息,我和周祈也不会入住京都,坐拥天下!”
  老康王妃气晕过去,康王妃连忙接住婆婆,急得慌了手脚,却不敢求饶,其他宗亲女眷也吓得不敢吭声。
  这位皇后娘娘年轻貌美,以为是朵娇嫩的芙蓉花,没想到说话竟这般不留情面,誉王妃等几个位高的也不敢劝。
  杜氏的下巴慢慢抬起来了,嘴角翘起来,她的女儿就该是这般,谁也冒犯不得!
  顾佑安没想叫老康王妃死在这儿,她吩咐宫人把老康王妃抬出去,又叫人去请太医。
  康王妃和老康王妃出去后,顾佑安下首空出两个位置,顾佑安笑着问:“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誉王妃笑着接话道:“咱们刚才说到宗亲子弟读书的事,臣妇觉得皇后娘娘您说得极好,皇室子弟纵使没出息,也该读书命理才是。”
  是很好,宗亲子弟多练练身手,下次碰到谁发疯乱砍,逃跑时跑快点,说不得还能救自己一命。
  临德殿的事很快传到周祈耳朵里,周祈看康王时,眼神冷得掉渣,康王不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就……
  “康王!”
  “臣在。”
  “你母亲年纪不小了吧。”
  “回皇上的话,臣的母亲已年过七旬。”康王夫妻俩都是低调谦逊的人,对上一向乖巧。
  “人生七十古来稀,你母亲既已年纪大了,以后就在家好好养着吧,别整日出门说些糊涂话,给家里小辈惹来杀身之祸就不妙了。”
  杀身之祸?康王结结巴巴半天,才道:“臣,以后一定留母亲在家中奉养,不叫她老人家出门。”
  阿元冷眼瞧着下首的宗亲们,一个个想给他父皇后宫塞女人,临德殿那边又说他娘亲是流放的罪官之女,他今日记着了。
  皇室宗亲们一早进宫请安,本来是为了套近乎拉近关系的,这下把皇帝一家三口都得罪了,等到朝廷官员们到时,宗亲们被冷落到一边,在场的人精谁看不出来?
  等到宴会接近尾声,按规矩该对有功之臣封赏了,孙璋把得赏的文官武将都念了一遍,连王妃跟前的女侍卫都得赏赐,皇室宗亲里一个得赏都没有。
  在场的御史本想上折反对皇后任人唯亲,用女子为官,今日这诡异的情况,再三思量后,想到这位新皇一个月前在洛阳城外杀人不眨眼的杀神模样,终没开口。
  因为犯上直谏被流放过的田清德冷笑一声,怪道皇上说这些人不像样,连根硬骨头也无,做什么谏臣?
  新皇登基的庆功宴,万众期待中开场,冷冷清清落幕。
  冷清的是皇室宗亲,松江城出身的官员倒是热闹得很,宫里宴散后,他们出宫家去又开席庆祝。
  康王爷匆忙回府,康王妃看到夫君立时就哭了:“我真是不活了!”
  “别哭,先说什么事?”
  康王妃泣不成声,大儿媳世子妃叹气,把临德殿的事说给父王听,康王爷顿时惊了:“母亲怎么这样说话?”
  “我哪里知道,当时我拦都拦不住,誉王妃好心帮着打岔,本来皇后不计较事情都过去了,母后回头又说祁王妃是罪官之女,当时我都不敢看皇后的脸。”
  世子妃道:“或许,我知道祖母为何会这样说?”
  “你快说,为何?”
  世子妃道:“今儿我的丫头跟祖母跟前的丫头闲话,听那丫头说,前几日姑母屋里的大丫头来家里了,姑母想把小表妹送进宫,找祖母说项。”
  康王和康王妃想起那个小侄女来,康王妃道:“母亲糊涂啊,哪有这样办事的?得罪了皇后,就是把那孩子送进宫里还能有好?”
  康王冷脸道:“嫁出去这么多年了,自己也是当祖母的年纪了好还不省事,我不求她为康王府出什么力,她倒是会给我找麻烦。交代门房,以后不许三妹来咱们府上。”
  “那母亲那儿该怎么办?母亲一向心疼三妹妹。”